这样的伤痕,对叶嘉树来说,太过熟悉,熟悉到晚上睡觉也会惊醒过来。
☆、你能不能坦诚一点?
叶嘉树进公司时,崔文常几人顶着黑眼圈剪辑着最后的麓山小学宣传片。唐思灿见到叶嘉树,把她喊了过去,指了指宣传片道:“嘉嘉,你也出出主意,我就觉得这里倒叙比较好。”
“这是宣传片,不是心灵鸡汤好不好?”崔文常也坚持自己的意见,丝毫不让。
叶嘉树默不作声地看着宣传片里青春浓郁的校园,一切都那么祥和。她开口道:“我觉得都不好。”
“哪里不好?”
“全部。”
“什么意思?”
“这个学校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这里头有施暴行为。”
叶嘉树严肃地说罢,崔文常一点也不信,道:“嘉嘉,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这两周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要再给我整出什么乱子了。”
“如果是真的呢?”
“就算是真的,这也是那么记者警察的事,你不可能让我违约吧。”
崔文常见叶嘉树淡漠说看着他,他脚底发凉,道:“违约金可有三百万。”
“这个宣传片是我去采访的,我有权利不让它播放出来。”
叶嘉树坚定地说罢,崔文常也来了脾气道:“这是你一个人做的吗?还有我们灿灿呢,我和王远每日每夜的辛苦剪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崔文常,其实你就是在乎那笔钱吧。”叶嘉树冷哼一声,不满地指责道:“难道因为这笔钱,你就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们所做的,难道不是应该让所有的人看到真相,难道不是为了让最普通的人得到公平的待遇?这难道不是你创办这家公司的初衷吗?现在,你为了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吗?”
“你现在是在说我为所欲为?指责我是非不分?”
“难道不是吗?”
崔文常气地不轻,指责道:“叶嘉树,你信不信我开除你。”
“这样的地方,我也不想呆了。我自己走。”
叶嘉树说罢,拿起自己的包走出了公司,唐思灿急忙叫住她,叶嘉树却是执拗地离开了。
这一天起,叶嘉树真的没有来公司了,她去了警局找宋敏,把事情缘由告诉他。宋敏承诺她会查明真相的,让她不用太担心。
可是叶嘉树很担心,她担心小橙子,担心和那些和小橙子一样,小小年纪被施暴的孩子,担心这些孩子,会想很多年前,在她眼前求救,又死去的孩子一样。
叶嘉树按捺不住,她不能坐以待毙。所有的一切,她都想报道出来。因为如此,叶嘉树甚至去了她之前的新闻社,找到了她从前的同事。薛栩是以前带叶嘉树的前辈,她们的关系不仅如此,薛栩还是叶嘉树爸爸曾经的同事,看起来不苟言笑,严苛谨慎,对叶嘉树却也是疼爱地很。当时叶嘉树执意离开时,薛栩还挽留了很久。甚至说会给叶嘉树留一个位置,一直到她退休。
叶嘉树道明来意,话语间甚至带着几分冲动,薛栩向来知道叶嘉树爱憎分明,给叶嘉树梳理轻重:“你必须先知道这是老师的私下行为,还是整个学校的问题。”
“我已经交代我弟弟去查了。”
叶嘉树顿了顿,问道:“老师,要是是学校的问题,是不是很麻烦?”
“不禁麻烦,甚至会有祸端。”薛栩想到此,交代道:“你不管做什么,都必须和我说。不要乱来。”
薛栩的话里带着几分担忧,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十七年前,一意孤行的叶寅最后的下场。
薛栩最后又交代她,没事也可以来她这里,即使叶嘉树还是不想来这边入职,来这里说话权总是比在小公司好的多。叶嘉树深思熟虑后答应了,接过薛栩递过来的工作牌。没想到两年过后,这个工作牌还在这里。
这天起,叶嘉树以MG的记者身份回到了这里,调查麓山小学的施暴事件。叶嘉树来势汹汹,第一个调查的就是朝小橙子施暴的老师,不过三十的女老师惊恐地看着镜头,避之不及,只能在镜头下亮相,面对叶嘉树的质疑,女老师矢口否认,叶嘉树甚至被赶出了学校,手上都被不小心划了一道口子。
叶嘉树和宋敏在小餐厅里一起吃饭,商讨接下来的计划。两人还在冥思苦想之际,唐思灿几人过来了,来到叶嘉树跟前,道:“嘉嘉。”
“你们怎么来了?”叶嘉树狐疑问道,唐思灿看了眼不情不愿的崔文常,朝叶嘉树解释道:“嘉嘉,那天你一走,崔崔就后悔了。我们都一起并肩作战两年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叶嘉树看着崔文常,崔文常别扭解释:“我上次就是说的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就往心里去了。”
叶嘉树正经说罢,崔文常尴尬地没了下句,唐思灿推了推崔文常,崔文常又道:“对不起。”
叶嘉树皱了皱眉头,朝坐到身旁的唐思灿道:“灿灿,你见过道歉这么不诚心的吗?我怎么觉得我要是不答应,他就要掐死我一样?”
“他的确挺没诚意的。”宋敏此刻也补了一句,崔文常坐过去,苦着脸道:“嘉嘉,我错了,你还要生气多久?我为了你,交了三百万的违约金。三百万啊!”
“我考虑考虑。”叶嘉树说罢,又认真地把话题绕了回来:“既然不止一个孩子被施暴,那就是说不只一个老师有问题了。”
几人商讨了很久,唐思灿突然又说:“嘉嘉,你直接去学校找老师追问是不是太冲动了?”
“我甚至还被赶了出来,这些你们都看到了?”
“看到了。”
唐思灿好奇地看着她,宋敏突然开口解释:“她不是冲动。她是在给那些施暴的老师警示,让那些老师不敢再那么频繁又高调地打孩子。”
“哦。”唐思灿似懂非懂,问:“那现在怎么办?”
“等。”宋敏一个字,让唐思灿好奇地凑过去,问:“等什么?”
“等他们鸡飞狗跳。”
唐思灿一脸疑惑,其他几个人却是不约而同地互相轻笑。
叶嘉树回去的时候,看到了陆奈的未接来电,她还没有从车里出去,她坐在车上给陆奈打了电话过去。
“陆奈,你找我?”叶嘉树问道,那头别扭地说:“打错了。”
“陆奈,你能不能坦诚一点?”
“今天,你去麓山小学了?”
“你看到新闻了?”
“有没有受伤?”
叶嘉树瞥了眼手腕处,说道:“没有。”
那头的陆奈不满地说:“叶嘉树,你能不能坦诚一点?!”
“我受伤了,还伤的不轻。”
叶嘉树故作可怜,那头担忧地说:“那你处理伤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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