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定位在某卫视,一档直播的情感类脱口秀,三个嘉宾在聊闲天。张离听了两句无趣的感情指导,正想换台,其中一位样貌很像妇联工作者的“感情专家”说,“渣男不是看外表就能看出来的,你像陆淮,这么多年大家评价都很好,谁能知道能出这么大个丑闻呢?”
张离正要换台的手仿佛遭到了电击,一下黏在了遥控器上,手指的麻痹迅速传递到全身,心跳顿时停了一拍,脑中各路神经五雷轰顶般地炸开,“这位大妈在说什么?她说的是陆淮吗?是我的陆淮?渣男?丑闻?”
他狠命地揉了下耳朵继续看,然而另外两个“专家”只是意味深长地相视笑了一下,没再搭腔。
张离整个人从床上蹦起来,十分想把这位妇联工作者从电视屏幕里揪出来好好问一下。他焦灼地站在电视机前,所有不正常的蛛丝马迹迅速在脑中铺开,然后一环扣上一环,搭起了一张大网。
“操!”反应过来的张离大声地骂了一句,“你们全他妈在瞒我!”他飞快了拉开了房间的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江小雨的房间外,把门铃按出了催命的效果。
江小雨正在洗澡,没听见门铃声,张离连按20分钟,快把手指按抽筋了才等到她来开门。当江小雨看到张离以要杀人的目光注视着她时,本能地想把他关在门外,张离电光火石般的把手掌放在门框边,冷冷道,“你要关门把我的手一起关在里面。”
江小雨暗道糟糕,他估计是知道了,只好把门开大,低声说,“你进来吧。”
“给我解锁。”张离不由分说,跨进江小雨的房间就抢走了她的手机。
“那个,你听我说啊,离哥。”江小雨从没见张离如此暴躁抓狂的样子,一边输密码一边说,“是师兄不让我说的,你等下要是看到什么,千万别冲动。”
张离充耳不闻,愤怒和担忧各自一半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神,没法再分出别的情绪。他打开网页搜索,迅速地输入了“陆淮”两个字。
铺天盖地的讯息暴露在眼前。如突然出现的巨大瀑布倾倒而下,如骤然喷发的猛烈火山轰然而起,一时冰冷,一时滚烫地不断刺激和折磨着观者。
江小雨默默地看着张离的表情,从震惊到极度震惊,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从飞快地点击浏览到直直地顿住一动不动,胸口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快,呼吸几乎要变成喘息,脊背不断弯曲,整个人站着就快要蜷起来。
“星辰公司声明……据我们和张离的沟通,张离自出道起,就受到陆淮单方面的持续骚扰,迫于压力他一直忍耐至今,曾一度因此抑郁……”
“放他妈的宇宙狗屁!黎艾,刘云丰!”张离的拳捏地咯吱作响,江小雨觉得他浑身上下冒着戾气,十分吓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离哥,我……觉得师兄,他是想保护你。你千万冷静,别白费了他的苦心。”江小雨感觉再不说点什么,张离会原地爆炸在她的房间,于是慌忙组织了下语言,磕磕巴巴地出这句话,
张离猛然抬头看着江小雨,话音难以抑制地发着抖,“下午五点爆出来的事!他早知道了吧,星辰早知道了吧!我他妈……”
他一时语塞,他妈后面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你你你……你喝口水……”江小雨急忙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只矿泉水,拧开了瓶盖放到张离手上。
然后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离把那一瓶水举起,并没有喝,而是从头上往下倒,浇了自己一身。
“离哥……”江小雨也语塞了,从一旁拿了纸巾,却不敢递过去。
张离把自己浇湿后,脸上全是水,一滴滴地沿着面颊,脖子往下流。好一会,他才把刚才受到剧烈刺激的呼吸调均,慢慢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起来。
“陆淮……他凌晨走的……他早知道了……”
“小肖上午就把我手机拿走了……”
“这个口径……”
“刘云丰必然把我微博密码给改了……”
“陆淮这混账到现在没吭声……”
“我……我……现在能做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发现……”
江小雨看着张离瘫坐在地毯上,一句句地复原真相,一句句地质疑自身,低低了叹了口气,“离哥,明天还要拍戏,你千万镇定。”
张离似乎被这句话拉回一些神智,他一直微颤着的唇角艰难地勾起了一个弧度,“哼,是啊,那个混账东西还说了想看我拿个奖,王!八!蛋!”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突然就回复了正常,眼神冰冷地看着江小雨,“小肖这手机估计买不回来了。你的手机,借我一晚上。”
江小雨不知道也没法猜测他要干嘛,然而看着他近乎失去理智的一系列表现,也实在不敢开口拒绝,唯唯诺诺地说了句,“好的,离哥。”然后,她注视着张离一手握着自己的手机,一手撑着床沿站起来,看上去脚步非常飘忽,可又很坚定地,一步步,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房门被狠狠带上,剧烈的声响让她心里一哆嗦。
走道里传来几乎是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哪怕是厚厚的隔音地毯和软包都没法全部吸纳,客人们纷纷打开房门又关上,对外面不知道哪里有个神经病感到惶惶。
张离的职业生涯里,演过无数次剧本上写的“失魂落魄”“焦虑彷徨”“茫然无措”“悔恨交加”“自责痛苦”……然而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所有的情绪交迭,真实地一寸寸写满了他的脸。他紧握着江小雨的手机,把自己的五指都握出了两道深深的压痕。回到自己房间后,他打开了窗帘,就着高大落地窗坐下,把所有爆炸开的愤怒、痛苦强行封闭,开始想那个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和我商量一句就走……”
“我们这么久以来的关系,难道我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只配被保护?”
“陆淮,你到底是怎样看我?你想我怎么做?”
“陆淮,我恨你!”
晚上九点,陆淮一点点微小而不断递进的试探,从缓和的话开始说起,终于把事实的全部告诉了自己的父母。
唐柳的脸不断变僵,陆亮由始至终保持着“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脑子被炸/弹炸了”的面容。
陆淮说完,看着二老由于没法吸收这信息量而无所适从不知该作何反应的五官,差点就要给跪下,站起来低着头,十分艰难地说,“爸,妈,我应该早点跟你们讲的,对不起,希望你们原谅我。”
唐柳艰难地挪了挪冻住许久的眉眼,在陆亮要爆发之前,把自己儿子连拉带拽地拖到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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