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大松一口气,“谢谢您。”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我是没权议论,”吴冬煦说,“不过,我得说说你。张离开口找我帮忙,你怎么就一声不吭?想自己揽下来?知不知道认了就没得回头了?”
陆淮给这一连串问句问得哑口无言,“我当时没想……我就想让他脱身就行。”
“一厢情愿。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还好我大概猜猜就知道怎么回事。”吴冬煦接着道,“如果不是他勉强把舆论掰过来,你这样做的后果是在他和你之间划了一道这辈子都没法越过去的心理鸿沟。流言蜚语也好、聚少离多也好,都不是你们这行最大的感情问题,甚至是父母反对、时间消磨,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问题……”
电梯到了楼层,轻轻地“叮”了一声,这一声和吴冬煦的话一起如大棒子敲在陆淮的脑门上,一瞬间敲出了一背的汗。
“吴老师。多谢你。”陆淮进了电梯,按下一楼,“我会把这事处理好的。”
此刻方若琳只身一人,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带助理,在陆淮工作室所在的那栋楼的一楼门厅外,被团团围住,摄影机几乎要贴上她的脸。她很好脾气的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微笑,更微微侧头,认真听着每一个问题。虽然因为提问者太多,声音太过嘈杂。
此情此景,必定会被许多女艺人嗤之以鼻,这又是来抢头条的。
“张离最新的声明你看过了吗?你相信吗?”一个女记者问。
“还没有。不过,我并不关心他说什么,我对陆淮百分百信任。”方若琳表情毫无变化,嘴角的弧度纹丝不动。
记者群里有着断断续续窸窸窣窣的讨论,紧接着一个犀利的男声从人群里传出来,“某论坛上有人爆料说,张离当初为了出道就跟过陆淮,陆淮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遮掩。”
方若琳后排牙微微一紧,在即将影响到面部线条时以高度的自制力又放松了,笑道,“张离的事你们不应该问我……”
话没说完,一群记者发现了缓缓从电梯里往外走的陆淮,包围圈里立即分了一大半的人和摄影机出来。陆淮端着笑脸,从里面按开了玻璃门。他朝着四围记者点头致了个意,然后第一时间走到了方若琳身旁,拉起了她的手。方若琳内心掠过一丝受宠若惊,脸上却迅速地表演出了一副理所当然。
方才那个男声把那堪称难堪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陆淮右手手指扣住方若琳的手,左手手肘架起,和包围圈隔出一点空间护着方若琳,肢体语言在拒绝,脸上却笑着回答,“倘若跟了我就能出道,还能红成他这样,那我还真是能量太大。可是,我连一则莫须有的爆料都压不下来,朋友们,这逻辑能自洽吗?”
方若琳淡淡一笑,一脸爱慕地看向陆淮,把头微微朝他肩头靠了下,顺从地由他牵着走到玻璃门前。陆淮站定,揽过方若琳道,“我很感谢若琳从头到尾没对我有过怀疑,这样的感情太难得。张离是一位非常好的演员,以他的当红程度能分出时间去电影学院学习本身已经很不容易,希望这则爆料不会影响他和我的关系。以上是我针对这次事件的所有回应。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希望大家谅解,这则爆料对我和我的工作室造成了很大困扰,今天以后,我会继续我的各项工作,不会再回答相关问题,感谢大家的关心。”
陆淮说完,鞠了个躬,转身以半个身子拢住方若琳,打开了大厅的门。玻璃门缓缓合拢,记者们拍了几张背影后三两结伴散去。不同的媒体掐了不同的重点,但只要陆淮本人在镜头前正面回应了,蹲了很久的他们就算完成了任务。看惯了娱乐圈的记者比寻常人的八卦心淡了不知多少,他们要应付的不过是读者和大众。
电梯上,陆淮松开了手。
“哎呀,我有多招你嫌,一秒钟都不肯多牵一下。”方若琳自嘲道。
“来干嘛?为什么不说一声。”陆淮两手相交靠在电梯扶手上,语气淡淡。
方若琳听了这话,斜了他一眼,“我想上头条,行了吧。”
“你现在待在家也一样是上头条,犯不着来被堵。”陆淮轻叹了一声,“你那演技,还不到位。脸上肌肉太紧张,还有眼底,明明就很慌,盖上的那层笑意不够真。”
“想被你英雄救美。”方若琳被戳穿,干脆扔出句实话,“而且……理论上说,我们现在应该在媒体前秀下恩爱,转移下焦点。”
陆淮不再说话,两人一左一右在电梯里站着,等它缓缓升到了顶楼。电梯门开的那刻,陆淮拉住了方若琳的手,把她牵到了楼梯间,而后掏出两根烟,将其中一支递到方若琳指间,道,“上回欠你的,给你补上。”
方若琳愣了数秒,才想起来说的是什么,嘴角微动了下,把烟架在了唇间。
陆淮人凑过去,给她点上了火,二人鼻息几乎交错,方若琳难以抑制地往后一倾,高跟鞋差点失掉平衡,连忙以另一只手肘撑住了墙。
“我们现在这样,对你很不公平。”陆淮吐了口烟,沉下声音,“原本你应该离我远点,然后慢慢忘记我。现在却还跑过来和我扮这种恩爱。这种折磨,女孩子不应该承受。”
方若琳的下巴绷紧,原本柔和的下颚线多了一点锐利,她吞着烟,慢慢说,“不是这样。你们觉得女孩子受不了被拒绝,不应该承受被拒绝,所以女孩子就不能追求人。就像你们觉得女孩子不应该承受事业的挫败和社会的压力,所以女孩子就应该嫁个好人受到呵护,是吗?”
陆淮架着烟的指尖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方若琳说,“你甚至觉得张离也承受不了压力,你要替他背着双人份的。”
不等陆淮否认,方若琳十分潇洒地掏出个便携的烟灰盒,弹掉烟灰后递给了陆淮,“我从前追你,追不到,我认了。现在,我只是纯粹喜欢你,想要保护你,就算得不到你,也心甘情愿。怎么?你觉得世上只有你有这种能力?还是觉得这世上的骑士只能有一种性别?”
陆淮再一次哑口无言,感觉这一天来他受到的各种教训比一年还多,那自小被自己老爸深深种在骨子里的个人英雄主义差点被打趴下。
“被单方面保护的感觉不好,是吗?”方若琳端详着他的脸色变化,笑道,“你们男人不都挺爱守护追不到的女孩的吗?需要的时候会出现,不需要的时候自动消失。”
这话的意思简直等于在说,没关系,把我当备胎就好。
陆淮的三观此刻已经被搅得相当混乱,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眼前这个女孩子最好的做法。
到底心安理得地把女孩子当备胎比较渣?还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和她见面比较渣?
有人知难而退,有人不破不立,也有人在南墙边上也不回头。感情面前,没有人有完美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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