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女孩却张口喊他,“叔叔。”柔柔的嗓子,却让他的笑容顿时消失。
“叔叔,我可以和爸爸说句话吗?”她很有礼貌,可能是因为刚刚跑过来,鼻尖还冒着细汗。
一句叔叔,让他明白他可能永远没有拥有她的机会。心中酸涩难挡,却还是朝她点点头。
她爸爸喊她,“阿懿。”于是他也跟着喊。
他后来常去她家,有时候会拿一些吃食,远远地朝她招手,“阿懿丫头,看哥哥给你带什么了?!”他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那时还在练舞,穿着紧身的舞衣,把身材勾勒地玲珑有致,总是很开心的接过他给的东西,然后朝他吐吐舌头,“是叔叔。”
他忍不住苦笑。
后来有一天,他照例去找她爸爸,却意外地看到里面已经坐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身上有种古典的气质。光端端地坐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长发烫得微微有些卷,挽了一半在头上,用发卡固定,胸前还垂着一束。穿白色绣玉兰花的旗袍,更加像画里走出的民国姑娘。
“这是乐瑜。”她的父亲为他介绍那女孩,平常总是严肃的脸上反常地带着些笑容。
“你该娶妻了。”她父亲那时重用他,总是操心他的婚事。
他心里一突,忽然想起她那张笑的眉眼弯弯的脸。却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他那时想,既然注定不能和她在一起,那就好好做个叔叔,永远护着她吧!
于是他点了点头。
门口突然传来砖瓦碎裂的声音,他急忙开门去看,却只看到转角处一闪而过的一片衣角。
他的婚礼在她家里举行,他无父无母,她的父亲就坐在上宾。
新娘想要一个中式婚礼,于是两人都是一袭大红喜袍,新娘笑起来的时候和她很像,眉眼如画,大眼睛里好像缀着星星。他看得痴了!
一拜天地。两人双双转向门外,却意外地看到了她的身影。
女孩子轻轻地咬着下唇,眼里似乎有水光在闪,突然撞见他的目光,她提起裙子转身就跑。
仪式结束后,他顾不得敬酒,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最后在一棵梨花树下找到她。那是他第一次见她时的地方。
梨花飘飘扬扬落了一地,她捧着一捧怔怔地发呆。
她说,“叔叔,你怎么就结婚了呢?”
“阿懿傻丫头,你以后也要结婚的。”他心中一窒,弯腰摸她的头。
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她就离家出走了!
在父亲臂弯里长大的孩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火车站,忽然间却不见了,他心急如火烧!
没想到过了几天,她自己跑回来。身上的裙子皱巴巴的,他气,说她不懂事。语气重了,女孩子嘴巴一扁直接挥开他的手!
“不要你管!”
哦,他忘记了,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她和她的父亲吵起来,砸了一整套青花瓷的茶具。
她说她要结婚,要嫁给一个男人。她父亲不同意,他也不同意。她就直接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一个人半夜背着东西离开。三个大男人站在屋外都没守住她!
第五十一章 故人何人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赵先生以前和我妈妈是认识的,而且很有可能喜欢我妈妈?!”江叶芷把手垫在前座,下巴枕在手上,一副听八卦的神色。
赵修澈不置可否。
“那后来呢?这个和今晚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江叶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却还想继续听下去。
赵修澈下车,帮她把车门打开,手招了招赶她下车,“先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会叫人来这里接你。如果赵先生愿意说,自然会告诉你后来的事情。”
江叶芷下车,酒店经理亲自带她去房间。黑黑的高个子,笑起来的时候一口白牙。
江叶芷的箱子就在房间靠墙的地方,很大的一个房间,装修豪华,还有一个单独的书房。
江叶芷直接拿了衣服去洗澡,反正又不是以后都要住这里,好不好都无所谓了,早睡早起才是正经事。
第二天一大早江叶芷就醒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那种,定的闹钟都没派上用场。
刚洗漱完,就有人来敲门,用流利的英语说,“江小姐,赵先生的车已经在楼下等您,是否现在下楼?”
江叶芷当然不会让赵元久等,换了衣服就噔噔噔下楼去,连电梯都等不及坐。
楼下是一辆加长版的车,赵元坐在里侧,车门已经打开。
她跑得有些急,额头上汗水渗出来,细细密密的。
她坐上车,朝他道一句早上好,伸手就想直接用袖子擦掉汗水,手却突兀地被人拽住。
“赵先生?”江叶芷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副驾驶的赵修澈。
转头却看见赵元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浅灰色的纯棉材质,在小小的一角绣着什么东西,没有Logo,不知道是哪里制作。
那手帕贴上来,额头传来温和的触感。
“怎么出汗了也不知道擦一下。”赵先生语气宠溺的不像话,目光却有些恍惚。
江叶芷怔住,试探喊道,“赵先生?”
赵先生却继续道,“阿懿,你还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赵先生!”江叶芷伸出手在赵元面前晃了晃,“我是江叶芷。”
“江叶芷?”赵先生才堪堪回过神来,又感叹道,“你的眼睛和你妈妈真像!”
接下来却是一路沉默。
赵元看着窗外,想起了那一年,阿懿离开时从他那里带走的帕子。
他一直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乐瑜不喜欢,竟趁他不在,偷偷把手帕都扔的扔剪的剪。
乐瑜是她的表姐。初见面时他以为乐瑜是个单纯柔弱的性子,实际却是外柔内刚。
他与乐瑜吵架,指责她不该碰他的东西。乐瑜不甘示弱,一把将他最爱的那尊宋代官窑砸碎。
“哗”地一声响。
他扬着手差点要挥下去,却被人紧紧拖住了手臂。
阿懿来看表姐,结果却撞见这一幕,只好死死拉着他的手。
“叔叔,你不可以打表姐!”她犟犟地看着他,“我会告诉爸爸。”
然后她拾起一方被乐瑜剪坏的帕子,颜色稍浅的一方,认真地对他说,“我可以把它缝好。”
她在上面绣了一朵并蒂莲,恰恰好遮住坏掉的地方。于是他从此只爱并蒂莲。
她离开那日,偷偷来过他家,将他晾在院里的那方帕子拿走。
他在外称呼她,总是说“阿懿那丫头!”仿佛极力隐藏抑制的爱意得到倾诉。
想再回忆一遍她的音容笑貌,却猛地被唤一声。
“赵先生,”赵修澈已经站在车门口良久,车门也早已打开。“到了。”
赵先生应一声,看了江叶芷一眼转身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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