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乔伊斯就反应过来了,这个清秀少年是他大伯,而那个小孩儿是他父亲。
照片虽然是彩色照片,但是,色彩已经黯淡,可见岁月不饶人。
下面还有一行字,因为是汉语,乔伊斯没看大懂。
他又翻到第二页,是那个清秀少年抱着小男孩儿坐在花园里太阳伞下小茶桌边,另外一把椅子上还坐着一位年轻儒雅的俊秀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态柔和,乔伊斯看到就知道是年轻时候的柳愉生。而这张照片里的周冕依然是不敢看镜头,只是分外依赖还是少年的周淙文,脸靠在他的怀里。
第三张照片,第四章照片……
乔伊斯翻过去,都是周冕和周淙文在一起,两人渐渐都长大了,但是,即使时光流逝,里面的周冕逐渐从小男孩儿长成了秀气的少年,又从秀气的少年长成了俊美优雅的青年,时间的脚印在一张张照片里清楚地显示出来,但是,无论光yīn如何变化,里面两人的感qíng还是那么好,似乎每一张照片里,周冕都能够舍弃镜头,而把目光放在周淙文的身上。
即使他是看着镜头的,但是眼角的余光都一定要瞟在周淙文的脸上。
乔伊斯心里非常不慡快,不知为何地,就愤恨起来,并不是愤恨周冕那么在意周淙文,而是愤恨自己为什么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他的哥哥,或者是任何能够比他早出生的人,那样,他也许就能够和他一同成长了,可以看到他从漂亮的孩子长成俊雅的青年的模样。
周冕总算翻完自己写的那几本书,抬起头来,看到乔伊斯手里捧着最后一本,面无表qíng地对着里面的内容,周冕还不知道那是一本由照片做成的写真集,便问道,“你拿的是哪一本?我看看。”
乔伊斯正看的那一页,是周冕和周淙文在击剑馆里,周淙文还穿着击剑服,抱着头套的右手握着锋利的剑,已经是青年的周淙文退去了少年时候的那种清秀,眉目间已经带上了犀利和英武,眼神却柔和,因为正看着自己左手搂着的弟弟,周冕脸上是笑容,眼睛又没有看镜头,而是在盯着周淙文,秀丽的眉目因为笑而带上了艳色,眼里全是崇拜和喜悦……
乔伊斯一直不知道周淙文是会击剑的,但是,看这张照片,应该是周淙文击剑胜利之后照的。
他的整个人被妒忌填满了,痛恨命运为何如此安排,自己没有早生几十年,那样,他一定把周淙文击败在剑下,让周冕崇拜的眼神放到自己的身上。
周冕看乔伊斯盯着手里的书已经沉迷进去了一样,根本不理睬自己,就站起来去看了看他手里拿的哪本,看到上面的照片,他就惊呼了一声,惊喜道,“这不是哥哥在研究生时,带领击剑队获奖那次。”
他说着,就伸手翻阅起来,他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和欢愉,“啊,这些都是我和哥哥的照片,天呐,这一张,我当时还让爸爸不要照……”
乔伊斯看到照片里的场景是在游泳池里,周冕只穿了泳裤,趴在泳池边,周淙文正好游过来,从他身后扶住了他。
还是少年的周冕骨骼秀气,皮肤白皙,像一朵月下的茉莉花,而周淙文则是那护着花的使者。
写真集翻到最后一页,是周冕站在芭蕉树下,周淙文从他身后搂着他,周冕仰着头去看周淙文,周淙文也看着他笑。
周冕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轻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十八时候的夏天……”
然后就没有后续了,他陷入了沉思,就是那一天,周淙文和他说他要结婚的事qíng。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天注定。
周冕想到,自己那时候只是非常非常不舍得他的哥哥,得知他从此要和另外一个自己甚至不认识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他们同吃同寝,那个女人要给他生孩子,他从此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是那个女人所生孩子的父亲,他再不是自己的……
即使现在想来,周冕依然觉得难过,但是,这时候这种难过已经浅淡了太多,当年,他是闷得差点不愿意活了,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哭,却不说是什么事,然后还病了,哥哥着急得不行,从早到晚地守着他,为他讲笑话听,但是,周冕却高兴不起来,他只在最后,才拉住周淙文的衣袖,说,“哥哥,你不能不结婚吗?”
周淙文当时吃惊地看着他,然后笑了,“为什么?”
他当时说,“你结婚了,就不是我的了。”
周淙文说,“放心吧,我结婚了,也还是你的哥哥,这个永远不会变的。”
他非常难过地扑在周淙文的怀里,“可是我不想要你结婚,你不要结婚,好不好?”
周淙文只是无奈又宠溺地抱着他,却没有答应他。
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qíng了,周冕还记得非常清楚。
翻完最后一页照片,周冕发现之后还有一页cha页,写着一句话——“时光流逝,记忆不变。”
周冕愣愣看着,从乔伊斯手里把写真集拿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一言不发地进了卧室里去。
乔伊斯站在那里,目光随着周冕的身影,似乎定格在了时光里。
周冕进屋去打了一阵电话,乔伊斯知道他是在和周淙文说话,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周冕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却对乔伊斯说,“弘,你先回去好吗,我过两天再回法国。”
乔伊斯皱着眉看着他,道,“爸爸,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可有可无的,你可以随意抛下。”
周冕愣住了,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乔伊斯接着道,“你必须和我走,你答应我了。”
他的声音冷冽,带着让人没法反抗的威严冷酷。
乔伊斯让人去帮周冕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周冕生气地道,“我说了要过几天才回去。”
乔伊斯被那本照片写真集刺激得难受不已,根本不妥协,“不行,你答应我了,你为什么总能够对答应我的事反悔。你不能这样。我九岁的时候,你对我说,你让我跟着外祖父离开,你紧接着也会去那里陪我,但是,你根本就是把我抛下了,你从此就再不管我。”
周冕被他说得羞愧不已,手里捏着手机,只好又要给周淙文打电话过去说这件事,乔伊斯上前就把他手里的手机抢了过去,道,“在你心里,是不是我连大伯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你不准给他打电话。”
周冕要生气,但是因为管家和仆人在,他只好忍了,沉着脸道,“把手机还我。”
乔伊斯道,“回法国了再还你。”
“你……”周冕气得无话可说。
管家这下总算是知道了周冕和乔伊斯之间的矛盾是什么了,原来是乔伊斯羡慕周冕对周淙文的感qíng?
周冕是被乔伊斯qiáng制xing弄上飞机的,周冕其实已经想通了要遵守诺言陪乔伊斯回法国,但是,被乔伊斯处处压制着,还是让他满心闷气,所以坐在飞机上,他就自己睡了,对乔伊斯理也不理。
乔伊斯先是气了一阵,看着文件也不找周冕说话。
用餐的时候,他叫周冕用餐,周冕还是不理他,他才放软了态度,道,“爸爸,你要和我怄气到什么时候?是你明明答应了我,要和我一起回去,之后又随意改变主意,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周冕这才从毯子里露出眼睛来,调亮了座椅旁的灯,道,“是你收了我的手机限制我,你有把我当成父亲尊重吗?”
乔伊斯道,“我看到你和大伯在一起的照片,我才明白,我根本一点也不想做你的儿子,如果……如果我比你大,或者,至少我和你一起出生也好,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对你的从前一无所知。如果能够和你一同成长……”
周冕被乔伊斯这一句话震撼住了,发现空乘小姐还站在旁边,虽然她听不懂中文,但是,乔伊斯这句话还是让周冕害臊了,他伸出右手欠身捂住了乔伊斯的嘴,“别说了,大家都在。”
乔伊斯伸手把周冕的手握住了,然后冷眼瞥了一眼训练有素礼貌周到的两位空乘小姐,没有再说ròu麻话。
餐后,周冕也拿了一本书来看,发现乔伊斯坐得笔直地看着文件,就道,“你睡一阵吧。”
乔伊斯道,“爸爸,你明明知道我的背疼,在飞机上没法睡。”
周冕被他噎到了,又后悔起来,想说对不起,看乔伊斯已经没有理睬自己,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巴黎的宅邸,周冕自顾自上了楼,推开他之前住的那一间卧室,他累了,想洗洗先睡一阵,没想到进屋就被震惊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甚至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走错了时光……
50
50、第十一章 ...
第十二章
之前的这间房里全是欧式风格,欧式家具,现在,周冕站在里面,却觉得自己站在百年前大家闺秀的闺房。
他之前还在和不听话的乔伊斯怄气,此时却眉梢眼角都带上了笑意,满心都是惊叹,心想乔伊斯到底是到哪里去弄的家具,把这间房间摆弄成这样。
只是,这个样子,完全像个展览厅,哪里像是给人住的。
难道他之前说的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一间房吗?
原来宽阔的百坪卧室,此时被用雕花隔断墙、屏风、纱幔等全都隔开了,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一间小厅。
大件的镶象牙红木拔步chuáng,huáng花梨的罗汉chuáng,多宝格,衣橱,梳妆台、屏风,衣架,桌椅……
虽然因为一些原因,里面的搭配在周冕的眼里不伦不类,但是,想来乔伊斯要凑齐这么齐全的东西,已经是不易了。
周冕虽然心里高兴,面上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淡然,一步一步走到chuáng边去。
chuáng上大红的纱帐,被褥一概也是大红,绣着鸳鸯和并蒂莲,周冕坐在chuáng沿,脚放在地平上,手摩挲着chuáng上jīng细的雕刻和描金。
在他小时候的幻想里,他的婚房就该是这个模样,红烛高照,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坐在chuáng边等他,等他挑起盖头,发现居然是哥哥。
周冕想到以前自己那些可笑的幻想,不由笑了出来,眼底深处却带上了忧伤。
乔伊斯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事qíng,也进了卧室里来,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进屋后将房门给关上了。
这间房,是重新装修过的,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价值不菲,他散尽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看到周冕脸上带着笑意,乔伊斯之前的怨怒之气也散了,走到周冕身边,柔声问道,“爸爸,你还喜欢吗?”
周冕抬头看向他,乔伊斯太过高大,站在拔步chuáng的浅廊里,要贴到浅廊顶部了,看得周冕觉得怪异无比,便拍拍身边的chuáng沿,“嗯,我很惊喜,过来坐吧。”
乔伊斯走过去坐下了,大红的chuáng帐,大红的被褥枕头迎枕等映着周冕白皙的肌肤,让他脸上带上了浅淡胭脂色,乔伊斯心中升腾起一股股往上冒的热切绮丽遐思。
周冕道,“真是难为你,居然去找了这么一套明清家具来,想来费了不少功夫吧。”
乔伊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不费什么,只要你高兴你喜欢就好了。”
周冕直接脱了脚上的鞋,穿着白袜子,便上了chuáng,躺好,拉过叠好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眼睛盯着chuáng帐顶,瞄了一阵,又看向坐在chuáng沿的乔伊斯,笑道,“弄成这样的大红,被子上又是并蒂莲鸳鸯,这是婚chuáng的样子,要是换个chuáng帐,换了这被褥枕头,平常在这个上面睡也没有关系,这样的帐子,倒让人更有安全感了。”
乔伊斯也脱了鞋子,身子往chuáng里面欠了欠身,他看着躺在那里的周冕——在一团红里的周冕。
他专门去看过中国婚房的书,所以,才让故意把这间房安排成这样。
躺在chuáng上的周冕就像是他的新娘子,他心心念念的人啊……
乔伊斯爬上了chuáng,双手撑在周冕身体两边,周冕马上感受到了尴尬和压迫,想要爬起身来,但是乔伊斯的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了下去。
“你gān什么?”周冕有点慌张。
乔伊斯的眼神太过深邃,威胁和侵略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周冕更加慌张,想要推开他,但是却被乔伊斯虚压住了。
乔伊斯在周冕的震惊惊慌里吻住了他的唇,周冕要偏开头避开他,乔伊斯却如影随形地跟上来,在他的唇上脸颊上耳朵上胡乱亲吻。
周冕心惊ròu跳,右手被制,只好伸出带伤的左手去推乔伊斯,得空低声呵斥他,“你gān什么,放开。”
乔伊斯把他左手的手腕也抓住了,压在枕头上,根本不回答他,又吻上了他的唇,周冕面红耳赤,在chuáng帐被褥的红艳艳的反光里,眼带艳/色,chūn/色无边。
乔伊斯之前只是想亲亲周冕便罢,但是,越是亲吻越是yù罢不能,他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身体上的无法控制的变化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他幽邃深沉的眸子深处燃烧着熊熊烈火,深深注视着自己身下的人,周冕气急败坏,想骂他却不敢大骂,怕仆人们听到了进屋看到那以后就完全没法活了。
乔伊斯想——他今天是我的新娘。
不知为何,只要这样一想,他就全身颤栗,没法控制的快感让他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