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冕在武力上完全不是年轻气盛的尤金的对手,而且他一直是一介儒雅书生,哪里会和尤金争辩这些,只是道,“你先住手——”
刚说完,房间门从外面打开了。
乔伊斯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两位仆人走进来,是刚才的按铃声让他来的,他担心周冕晚上身体不舒服,所以赶紧来看他有什么需要。
只是乔伊斯没有想到尤金居然在,而且看到他进屋来,尤金还把他父亲掼了一把攘在了chuáng边。
乔伊斯看到chuáng上被子被单凌乱,父亲面色绯红脸带怒色,一向聪明的他瞬间明白是出了什么事。
但他还来不及朝尤金发火,尤金已经朝他骂过来了,“乔伊斯?凡?德?圣埃尔森。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忍受你的烂脾气,你他妈现在随便找个东方面孔来满足你那变态的恋父qíng结,就想把我抛到一边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没门知道吗?”
乔伊斯飞快地跑过来,一把将他掀开,直奔chuáng上,将被尤金攘得摔在chuáng边的周冕扶起来,半搂在身边,担心又焦急地问他,“爸爸,你没事吧,你别听他乱说。”
似乎全世界的“爸爸”这个发音都有通用的意思一样。
虽然乔伊斯对着父亲说的是中文,但是尤金却把爸爸这个称呼听懂了。
他被乔伊斯掀开本是满心的火气,此时却被乔伊斯对chuáng上那个男人的称呼而惊愕住了,他愣愣地转过身看向chuáng上。
那个东方男人黑发黑眸,虽然自己刚才那样对他,但他依然不显láng狈,坐在那里就像一片可让人静下心观看的风景。他的眉眼那样jīng致秀丽,眼睫纤长,以至于有种媚人的感觉,但是却又那样高高在上,让人无法触碰到手。
虽然他的整个姿态和神色都决计和媚气这种词不沾边,但尤金认为他就带着一种吸引人的媚惑感。
东方男人对乔伊斯说道,“这位先生刚才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想你应该对他做一些解释,你同他解释完了,再来向我解释吧。”
乔伊斯回头瞥了兀自尴尬又忐忑歉意地站在那里的尤金,然后目光又放到了父亲身上去,看到他的手腕居然被尤金抓红了,心里不由对尤金非常恼怒,又对父亲很心疼,加之心里也是惴惴的,想着过会儿应该如何向父亲解释。
他对很是识趣退出门外假装没有听到刚才尤金的话的仆人道,“去拿去瘀伤的药来,抱一chuáng新毯子来,把这一chuáng拿走。”
说完,又对父亲说道,“爸爸,刚才的确是尤金的错,让你受惊了。”
周冕轻叹口气,道,“我从不知道你有男xingqíng人,而且还是这样争风吃醋之人。”
乔伊斯眉头深锁,眼神幽深,望着父亲,道,“我的确对女人没有兴趣。外祖父在世时,他是不可能允许的,所以我不能说出口,之后,也没有机会对你说。你是要反对吗?”
周冕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尤金,尤金已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所以此时做出一副乖兔子的样子,对着周冕一副非常歉意的神色,周冕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眉头皱得更厉害,乔伊斯于是也回头又看了尤金一眼,发现尤金的长风衣外套的带子散开了,露出里面那贴身的黑色小短衣,那衣服只到胸部以下一点,露出一截劲腰,下面的短裤只堪堪包裹住□。
于是乔伊斯也皱了一下眉,对尤金道,“你出去。”
尤金拢了拢身上的风衣,灰溜溜地出去了。
走出门,看到管家已经守在外面,他便低声问道,“那个东方男人是乔的父亲。”
管家对着他也是皱眉,道,“是的。莫兰少爷,您今天闯祸了。”
尤金吸了口气,事qíng已经出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只是不免嘀咕,“为什么他的父亲看起来那么年轻,我还以为是大学未毕业的小子。而且他和乔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完全没有共同点嘛。”
管家道,“他确确实实是少爷的父亲。”
尤金觉得自己从生下来至今从没有遇到过像这一天这样的倒霉事,在走道上烦躁地走来走去,等着乔伊斯从房间里出来教训自己一顿,然后自己去给他父亲道歉,希望此事从此揭过。
说起来,他真的从未想过要和乔伊斯分手,他不希望自己因为一时鲁莽就把和乔伊斯的关系搞差了。
而且他也知道,乔伊斯有xing功能障碍,虽然他英俊多金,能力卓绝,地位超然,别人会喜欢他这些,但是大约也忍受不住跟着他守活寡,自己只要跟着他,理解他,安抚他,两人总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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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态度 ...
第六章
仆人拿了散瘀药进卧室,乔伊斯要给父亲抹药,周冕拒绝道,“让呈祥给我抹药就好。”
乔伊斯坐在chuáng边,道,“爸爸,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周冕道,“只是一个小孩子为你吃醋而已,我作为长辈,不免要包容,如何会生气。”
乔伊斯于是让呈祥站在旁边,自己拿着药水瓶将药水喷在周冕的手臂上的瘀伤上,又握着周冕的手臂轻轻按揉,“既然没有生气,那就让我为你按摩吧。”
周冕神色很淡,眼神却很深,静静把乔伊斯看着,似乎是转眼间,他在冷杉城堡里只是多看了几本书,多睡了几场午觉,人间世事都距离他太远,似乎还来不及发生任何事qíng,他的儿子——当年那个白嫩嫩的小孩儿就已经是如今的模样了。
他甚至有点无法将这个大男人同当年的那个孩子联系起来。
周冕不由轻叹道,“你已经长这般大了。”
乔伊斯握着他的胳膊不舍得放开,此时抬起头看他,对上周冕一双幽幽黑眸,“人本就控制不住要长大,要是可以,我希望我永远是小时候的样子,和你住在冷杉城堡里,你看书,我就靠在旁边打瞌睡,等你一起上chuáng睡觉,爸爸会把我搂在怀里,没有忧愁,爸爸不会变老,我也不会离开。”
周冕本就是个容易哀伤的xing格,因为乔伊斯这话,即使刚才的确对尤金闹出的事qíng有气,此时也全消了,他伸手将比自己高大很多的儿子抱了抱,道,“你已经长大了,我也是会变老的。你有你的生活,你要选择什么样的爱人,我并不会管你,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行。”
乔伊斯的手抚上了周冕的脸,深邃灰眸深深注视着他,“爸爸不会变老,你永远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候的样子,我爱你,爸爸……”
周冕对上乔伊斯的眼眸,似乎要被他的眼睛将灵魂也吸进去,他的眼神太深太动qíng,周冕很不适应,他不习惯被拥有这样深邃眼眸的人深深注视,即使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虽然他被乔伊斯这动qíng的话说得心里发暖,但是一向含蓄的他实在无法也对儿子说出“爸爸也爱你”这种话,再说,他的儿子这么大了,他和他有十几年的时光的隔离。
周冕将乔伊斯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拿开了,道,“刚才那个男孩子,是你的恋人?”
乔伊斯怔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他是没法否认的,谁都知道他和尤金是恋人。
“是的,我从入学开始,和他认识,之后关系比较好。他是莫兰家族的小儿子,在巴黎美术学院学画,刚才他冒犯了你,我会让他进来和你道歉,他说的话都是气话,作不得真,你不要往心里去。”
周冕对此笑了笑,道,“他是小辈,我哪里会和他认真。只是,没想到你这样护着他,以前从没见你在我面前护着谁,看来你的确是很喜欢他的,是吗?”
乔伊斯张了张口想说他其实只是把尤金当成好朋友,他爱的人只是父亲你而已,但是,这种话决计说不出口,于是只能把周冕的话全盘接受了。
仆人又端了安神的药来给周冕吃,乔伊斯看到,就说,“爸爸,总是吃药对身体并不好。我觉得你应该多运动,多四处走走,把身体锻炼好,而不要依赖药物,依赖药物不好。”
周冕还是把药丸吃进了嘴里,又喝了卢呈祥端给他的水漱了漱口,这才回答乔伊斯,“没关系,这是中药方子配的药丸,不像西药那样副作用大,我也没常吃,不碍事。”
吃了药,周冕就又要睡下了,乔伊斯亲自拉过被子帮他盖好,和他要了个晚安吻,才出门去了。
周冕在chuáng上对他道,“你的那个恋人,他对我也并无恶意,你不要和他吵架。”
乔伊斯回过头来应了,出门时关了房间里的灯,对着黑暗中的chuáng又看了一眼才出了门。
刚出门就被尤金拉住了,尤金可怜兮兮地道,“乔,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你的父亲,我不知道他就是你的父亲。我以为你的父亲是老侯爵那样的人,所以……”
乔伊斯沉着脸看着他,“所以什么?难道你随意闯入我的卧室就是对的吗。”
尤金道,“的确是我的错,但是,我只是想到前天和你吵架了,我来和你和好,顺便给你一个惊喜,我也没有想到事qíng会变成这样。”
乔伊斯此时看到他就心烦,想到他之前把父亲攘了一把,而且把他的手臂抓得出现了瘀伤,不免心里就压抑不住的bàonüè之气,要不是知道他的父亲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bào力因子,不然他真的愿意和尤金打一架让心里畅快点。
乔伊斯不再理会尤金,抬腿往旁边卧室里去,尤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讨好道,“我会给伯父道歉的,都是我的错,我会请求他的原谅。”
乔伊斯冷哼一声继续和他生气。
尤金看乔伊斯进卧室,自己也赶紧跟了进去,还说道,“喜欢我里面穿的衣服吗,专门为你穿的。”
乔伊斯皱眉瞥了他一眼,“去换了,我不喜欢不庄重的人。”
尤金在心里切了一声,将外面风衣一脱就朝乔伊斯扑过去,要挂在他的身上,“宝贝儿,别这么假正经……”
乔伊斯一把把他推开了,喝道,“出去。”
看尤金还要往自己身上扑上来,他拖着他就把他攘出了房间,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第二天早上,晚上又没睡好的乔伊斯jīng神不大好,尤金也是一副jīng神恹恹的模样,而且总算换下了他那一身骚包的衣服,周冕起得早,jīng神似乎还行,散步之后就正好用早餐。
尤金进餐室的时候,看到周冕已经坐在那里,他赶紧打起jīng神来,心想自己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找乔伊斯的父亲道歉的,于是马上上前去,很有礼貌地问候道,“伯父,早上好,昨晚睡眠如何?”
周冕对他微点了下头,道,“早上好。”
然后对站在旁边不远伺候的卢呈祥看了一眼,卢呈祥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走上前来,将一个盒子呈给他,周冕接过,就送到酝酿道歉话语的尤金面前,道,“是第一次见面,本该给点体面的见面礼,但我来弘这里住没带什么东西过来,只有这个。你拿着吧。”
尤金虽然觉得诧异,但是想到这是乔伊斯的父亲喜欢自己才送自己的礼物,于是收下了,赶紧道谢,并且把昨晚的事qíng赶紧解释了一番并且道歉,“是我之前和乔之间因为一点小事吵了架,我回来以为他找了新人,所以才口不择言乱说了些话冒犯了伯父您,还请您原谅。其实,这些都是因为伯父您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真看不出您是有乔这样大的孩子的人。”
他最后一句话其实是想恭维周冕的,周冕却没有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反而略带轻愁,道,“乔伊斯是在埃尔森先生身边长大的,我对他未尽到父亲之责……”
这时乔伊斯餐室来了,打断了两人的话,饭后,周冕又有事出了门。
尤金在乔伊斯面前炫耀他得来的手链,道,“没想到伯父这样客气,他还送我这个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他其实非常喜欢我啊。他支持我们在一起吗?”
乔伊斯看了看尤金给自己看的那个锦盒,里面是两块金锞子,刻着“吉祥如意”“岁岁平安”,他黑着脸想这只是他们中国人的那一套礼节而已,与喜欢不喜欢根本没关系,而且,他父亲这样看重作为他恋人的尤金,一点也不让他觉得高兴,反而心里非常不慡。也不想回答尤金的问题。
而尤金已经习惯他的沉默,所以和他在一起时最能自找话题自娱自乐,之后又说道,“不过,伯父真是年轻。”说着,又盯着乔伊斯看,便笑了,口不择言地道,“你满脸胡子不刮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别人一定会认为你是爸爸他是儿子,哈哈!”
乔伊斯黑着脸冷冷打量了他一眼,尤金赶紧讪讪地闭了嘴,过了一阵又犯贱地说道,“我是说真的嘛,伯父的确是看起来太年轻了,他生你时多少岁,不会是十三四岁吧?而且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他。”其实他还想说会不会他不是他父亲的儿子,是他母亲和别人乱搞怀了他,最后却算在了他父亲头上,不过知道这样说乔伊斯一定会生气,所以就憋住了。
乔伊斯沉声道,“我出生时他已经有二十岁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这个我不比你更清楚吗。你再说这方面的话,就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