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叫了副官过来,派了人在整个广州城搜查,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这个李祺瑞!易靖卓和晏润迅也没有休息整顿,参与到了整个行动当中。
广州作为近代主要通商口岸之一,又连结了香港澳门,繁华之都魅力之地。于是这里鱼目混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虽说晏家军是广州城里公认的大佬,不过此地的黑白两道却是秉持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自是相处的和谐。
国难临头,当时匹夫有责,同仇敌忾的。李祺瑞这等渣滓,甭说没有关系,就算是有关系来找人,怕是也不会帮他一丝一毫的。爱恨情仇,分的清清楚楚,快言快语才是真性情。
接连在广州城里不分昼夜的搜捕了三天之后,大年初三的凌晨,在码头一直驻扎严查的卫兵发现了李祺瑞的踪迹。这厮伪装的技术相当了得,差点就蒙混过关了。
整个广州城里漫天都是李祺瑞的照片,悬赏奖金更是丰厚,李祺瑞也不曾想到晏润林和易靖卓的动作会如此之快,更不会想到他自己竟然会忘记了晏润林的老家是哪里?来到广州不就是自投罗网?
狼狈不堪的躲在小旅馆里,吃喝拉撒都是躲着人,别提多憋屈。李家小爷在北平城里打出生起就是横着走,哪里如同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呢?
忍了几天,公子爷的脾气都要熬出来了,继续躲在这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狡兔死,走狗烹!大不了就是被捉回去,试一试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逃走。于是,李祺瑞自以为是的趁着夜色,一番乔装打扮之后拎着行李箱。
要说他会被识破就正是因为这个行李箱,一个蓬头垢面乡下人打扮的年轻人,细皮嫩肉不说竟然还拎的是皮箱。广州城通商之后最早接触西洋舶来品,在港口码头的军哥眼力也都了得,看惯了这些上流社会人物用的东西,是什么身份,大概能猜出来的。
本来李祺瑞逃脱的机会还是很大,只是富家公子哥的胆量着实太小,只是被港口码头奉命检查的军哥拦住做例行检查罢了,就慌了神撒腿就跑。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李祺瑞就这样被广东军抓获了。
人带到晏润迅和易靖卓跟前的时候,李祺瑞已经被折腾的不成人形。在广东驻守的晏家军听说了北平那边的动乱之后,一个个火冒三丈,恨不得将挑事之人碎尸万段!这下子又是被捉住了本尊,岂能轻易放过?反正长官们要的是活人一个,至于是否完整是否无恙也不会多加苛责的。
“李少爷倒是腿脚麻利的很,这一路辛苦了。”晏润迅踱步走到被军哥押着跪在地上的李祺瑞跟前,笑嘻嘻的问候。
李祺瑞虽说怂了些,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点骨气他倒是要有的,“怕是晏总长更辛苦吧,一路从北平追到了广州,鼻子灵敏的很啊。你们晏家果然都不是凡人啊。哈哈哈哈……”
晏润迅无所谓的耸肩,这些攻击的话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可是易靖卓却忍不了,穿着皮质军靴的脚毫不犹豫的对着李祺瑞的下巴就扫了过去。
这一脚,易靖卓没有留情,大抵是抱着一脚就能够踢死李祺瑞的想法。李祺瑞身子一软往后倒去,下颌流血不止,还被踢掉了两颗下槽牙,要不是有军哥们扯着,怕是真的会晕过去了。
“靖卓哥!”晏润迅拦住还要上前补几脚,怒气冲天的易靖卓。“他的狗命得留着,大哥还在北平等我们回去。这种杂碎处理了还不简单?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背了人命,小心大哥军法处置!”
易靖卓看了一眼晏润迅,抬起的脚只好慢慢放下,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这东西要是不死,我和云时一天都不会安稳。”
大年初四的北平城,又是一场飞扬的大雪。布莱恩诊所的门口陆陆续续的停了三四辆陆军部的车,晏润林从黑色别克下来的时候,一脸疲惫。灿若星辰的眸子失去了光彩,眼圈乌青活像是被人打了一圈似得。下巴的胡子都冒出了青茬,晏军长这样被鹿希甄看到的话,就可以用不修边幅来形容了。
好在身姿依旧挺拔,模样照样周正,黑釉似得披风被北风吹的猎猎作响。肆虐的风雪才不会理会这人世间的冷暖。
晏润林并没有着急进去,只是定定的站着,一旁的纪亭书知道他在担忧。霸气刚硬如晏润林,心中也是有绕指柔的。大年三十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五天,军长没有来陪鹿希甄,这个为他中枪了的女人。
心中定是愧疚的,奈何自古忠孝两难全。江山和美人如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陆军部和海关总署所有的事情全部压到了晏润林一个人身上,每天的公文堆得如山似得,年底又诸多事务,分身乏术。
年夜饭,还是晏润林百忙之中派他去蛰仙居订的,虽说军长人不在鹿小姐身边,可心却是一直挂念着的。
“亭书。”晏润林忽然开口叫道。
纪亭书靠近了一步,沉稳回了一声是。
“亭书,你说,她会恨我么?”
纪亭书没有立即回答,想着军长到底问的什么?这定是问的鹿小姐会不会恨军长了,其实按照他来看,鹿小姐怎么会恨军长呢?都替您挡枪了,哪里来的恨意呢?军长多么果敢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竟是这样的无措。
这样的晏润林,纪亭书是第一次见。
“怎么会呢?军长多虑了,鹿小姐对您情深意切,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纪亭书不说假话,他的的确确听很多同僚说鹿小姐定是军长此生的良人了。
晏润林微微颔首,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撑了撑额头,只觉得疲惫不堪。心中摇摆不定叫他惶惶不安,鹿希甄的受伤让他几欲崩溃,已经是两次了。
在鹿希甄成为他晏润林的女人之后,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鹿希甄就已经连续被打了两次埋伏。树大招风,人火眼红。鹿希甄被她亲自推到了风口浪尖,整个北平城的人目光在那一瞬间都聚到了她的身上。若是自己不这般固执和自私,就是要把她扣在自己身边,也就不会有这些意外发生了。
她想做银行的职员就由着她去便是,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过她想过的生活。只要可以跟他在一起,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他自以为是,他太自负,他觉得自己强大的足够为她撑起安全的屏障,只要有他在,谁能动的了谁又敢动她分毫?
可老天爷就是如此的反复无常,啪啪几个巴掌甩的他清醒了过来,原来不是所有都可以掌控住的,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啊。
在布莱恩说再差一点,病人就无法再做母亲的时候,他梗在喉咙的血差些喷涌而出。他如何能够害的她这般狼狈呢?
对于孩子,晏润林是很期待的。他年纪不小了,若是和鹿希甄能够有了孩子,到时介绍给家里会更加容易一些。他也想过用孩子来拴住鹿希甄的心,他们之间的生活会越来越幸福的,真正的一家人的感觉,他期待了好久。
万幸,她没事。
这些天,除了处理公事就是在思考鹿黎说的话。他是爱着鹿希甄的,可又为何因为她之前的婚约而对她不理不睬,有危险也只是想要将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却不告诉她实情。那婚约,是上一辈人的约定,或许就是一句玩笑话,而他却是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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