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身在爱中,你不要猜忌,你要相信恋人眼中的星火,你要相信自己诚实跳动的心脏,你要相信再难的接纳也好过欺瞒。我反复对自己说,请勇敢一点。
首卷 第十七章 空袭
在看战争年代的电影,最让我觉得恐惧的就是空袭,盘旋在天空中的敌机向我方领土上播撒炸弹,那种无力感让人触目惊心。就在单明升抛给我炸弹的那个晚上,回家换好衣服躺在床上睡不着,又做什么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于是我在半夜外出在小区里跑了若干圈。
确定把自己累到没有精力进行任何对身体健康毫无益处的脑力劳动以后,再回家摊到床上。看着空洞无聊的天花板,流两行清泪,然后再冷笑两声,内心对自己的智商和单明升的聪慧过人骂了无数遍之后,我终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竟然又是那种空袭的梦,炸弹像鸟屎一样遍布整个天空,然后越来越大,遇到恐怖的场景,我素来是像鸵鸟一样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这次我昂着头,奋不顾身的等待着自己被袭击,有种无法无天的爽快,可惜梦醒了。
“你醒了,我以为你会挂我电话。”单明升的声音真的好听,哪怕再多恨意,对他的声音也很难讨厌起来。
“何必,财务报表上多少数字要财务总监票子确认,一样的,任何关系开始结束都需要当事人达成一致。”有的时候我的心如死水。
“冷静的都有点不像你了。”
“不冷静,带着恨,听你继续欺骗我。不过你别跟我说你不爱前妻,听了恶心。”
“我不是故意隐瞒。”
“好,这么你来我往,也只是我在这里负气争吵。吵不出结论,只会有越来越多情绪。现在开始我问,你回答,然后我们把事情理清楚,在我们信息对称之前,都不涉入情绪。”
“可以。”
“我第一个问题是我问过你,这些年为什么一直单身,你说没碰到合适的,我想听你解释。”
“如果我说真话,在那个时候,你更不会接受我。”
“好,第二个问题,如果不是你的导师病逝,你会跟我坦白这一点么?什么时候?”我心里已经沉了很多,“力求真相”的我这个时候想要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我会坦白,但是没那么快,也许等我们感情稳定一些。我也很煎熬,在你面前我有一种随时随地就要被揭穿的感觉。”
“为什么回中国?”
“你有一个同事叫Amy,她老公是我美国的同学,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发了一个朋友圈,里面我无意中看到了你,你接到了新娘捧花,还是Amy的伴娘,所以我知道你没有结婚,世界就是那么小。”
“你笃定我会接受你吗?为什么那么有信心?”
“不笃定,我一直过着一种自认为风险最小的人生,不轻易为别人改变,走绝大多数的道路,做最政治正确的选择。所以去美国得病之后,导师一家都很照顾我,也有意把女儿介绍给我,我并没有拒绝。但是就是因为这种面对感情不积极主动顺流而下的态度,让我的婚姻是个惨痛的失败。我的前妻是个受美国教育长大的人,刚接触觉得我各方面都很优秀,又带着她口中的东方男子的内敛和沉稳。我们很快结婚,婚后却彼此发现我们根本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所以她告诉我说,和我生活在一起是一种一眼望得见人生终点的灾难。这句话让我们从错误的选择中拯救出来,也叫醒了我。突然觉得应该听从最内心的声音,做想要的选择,所以我带着这份不笃定回到这里争取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可是你骗了我,你从表白开始,就构建了一个谎言。”我还是哭了。
“除了前妻的部分,我并没有骗你,我离开中国的原因,以及我内心深处对你的遗憾。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次也是自愿选择坦白的。”
“好,可是你要理解我,接受起来真的很难。”
“我知道你知道真相后,我必然面对这样一个局面,但是我们在济州岛的那几天,让我更坚定要努力,更我觉得我必须有勇气坦白一切,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的一切,失败的,自卑的,懦弱的。在你给我一个结论前,我绝不打扰你,我也尊重你最后的决定。”
“好,那我先挂了。”
我感受到来自胸腔的极度疼痛,人类果然是没有办法,客观理智平和的去讨论感情。还好有时间,能消化一切,在强大的时间面前,一切被鬼斧神工的磨平,我等待着大脑重新运转。
真是一分钟不容喘息,紧接着就接到景之的电话,电话里哭着跟我说和莫小东过不下去,要离家出走,让我陪她出去散心。我本以为,在这个时候我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不过也好,除了时间,不得安宁也是失恋的良药。
首卷 第十八章 霓虹夜无眠
你羡慕过别人的烦恼么?景之拉我出来哭诉和莫小东吵架的种种,在婆婆面前不袒护她,说她不会做家务,婆婆又责怪两人结婚不要孩子的话还为什么要结婚,和老一辈人的矛盾以及价值观的冲突。
此时此刻我羡慕景之的烦恼,有烟火气。像一道家常菜,无非那么几种炒法和搭配,隔三差五上桌,又都戒不掉。
闺蜜,就是那种她过得好你为她开心,她过得不好你也不心底笑话,她伤心你未必说出那么多安慰,却只是陪伴也踏实。每次景之和莫小东吵架,都第一个打电话给我,要离家出走都是直接打车来我家。大多数时候离家出走的路上就被莫小东哄回家去。气心大的时候要住一晚,莫小东来接,接之前都要找我探个虚实,如果景之气的厉害,免不得要我陪着演一场数落莫小东的戏。
他们在大学也闹过一两次分手,分手的最长期限是一个晚上。我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分不开的。
景之性格直爽暴躁,气来的快去的快,有的时候都想不起来上次为什么和莫小东吵。莫小东耐得景之生气使性子,耐不得景之的眼泪。景之大学毕业就结婚了,那个时候还有一丝犹豫过,觉得太早。我说她别装了,嫁了吧,一个男人,能长此以往的紧张你的眼泪,也许值得一嫁。
我和单明升不同,他要做的事情,拦不住,眼泪把上海淹了也拦不住。所以我和他从来就没有笃定一生的勇气。
“我们去抽支烟吧。”我提议。上一次抽烟,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个时候也是和单明升分手,没少瞎折腾。景之毫不犹豫陪我抽了我们人生中第一支烟,呛的乱七八糟,鼻涕眼泪横流。
“是我和老公吵架,你发什么神经。”景之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莫小东是好人,别太计较,起码不骗你,你不开心,也无非因为他骗不来人,在婆婆和你面前做不来老油条。”
“你没事吧?”景之觉得我表情不对。
“我大概又和单明升分了。他在美国结过一次婚,离了。”我简短的说,怕说的越多,越灰心,越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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