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从林嫮生怀里跳出来,衔了珠链放在了林嫮生手上,摇着尾巴又吠了几声,林嫮生皱了眉讲:“你说不好啊?”煤球用爪子把珠链往林嫮生手里推了推,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林嫮生的脸颊,还摇了摇尾巴。
出去同几个太太打麻将的章丽娟正好这个时候回到家里,一眼看见林嫮生手里拿的珍珠长链,只以为是陆凌桓送的,还笑着讲:“凌桓这个小囡真是没有眼光,这根项链倒是不便宜的,可是姆妈带着也太老气,何况是阿拉囡囡,难怪阿拉囡囡勿开心。不要紧的,等凌桓来,侬叫伊带侬去调一根,换成白颜色就好了呀。”
林嫮生抱着煤球抬起头同章丽娟讲:“姆妈,是顾墨笙啦。他讲上次是他妈妈不对,这个是他向我道歉的。”
章丽娟正要上楼,听到林嫮生讲出顾墨笙的名字就退了回来,坐到林嫮生身边,从她手上拿过项链看了看,放回盒子,面孔就板了起来:“囡囡,这根项链不好拿的,侬懂伐?姆妈爸爸老早不同意侬和凌桓在一起,那侬要收人礼物,只要侬也喜欢那个人,那个人人品什么都不错,也不要紧。可是现在侬这边答应了陆凌桓,转头又去收顾墨笙的礼物,囡囡啊,做人不可以这样三心二意的。”
林嫮生立刻不开心了:“姆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呀!我说了不要的,可是他放下就走了呀。”
章丽娟皱眉:“那他家你是去过的呀,难道侬勿好还回去吗?”
林嫮生又把半张面孔埋进了煤球的长毛里:“可是他说他近期要离开上海呀,他老家出事了,他好象蛮严重的,他要赶回去。如果我送到他家里,他又不在家,要没面子的。”
从前在章丽娟的眼光里,顾墨笙的短处在年纪大了些,又有婚史,而且为人辣手,喜欢的时候自然花好桃花,样样都能照顾周全,要是哪一天他不喜欢了呢?囡囡这样单纯,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可和田慧珠碰面过以后,章丽娟的不喜欢又加了条要命的上去:田慧珠不是个好伺候的婆婆。
现在林嫮生拒收个礼物还要居然顾虑到顾墨笙的面子,以章丽娟的判断来看,自家囡囡对那个顾墨笙不是一点感觉没有的。,所以她忽然不说话了,对自己女儿看了一会儿,终于问:“囡囡,侬喜欢凌桓伐?”
林嫮生把脸在煤球的背毛里埋得深了点,含含糊糊地讲:“你们一个一个的,都问我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吗?反正我答应了阿哥的。”
章丽娟有点头疼,按了按太阳穴同林嫮生讲:“侬只小鬼呀,真是要吃饱人参才能帮侬搞得动。算了,算了,侬现在打只电话给凌桓,问伊今朝或者明朝,随便他哪一天有空,叫他过来吃饭。”
☆、第81章
林嫮生听到要叫陆凌桓过来吃饭,完全没想到问题的症结在她身上,还在电话里同陆凌桓讲:“阿哥,侬是不是做啥坏事叫姆妈晓得了,严肃是严肃得来。”正在上楼的章丽娟正好听见,回头拿手指点了点林嫮生,到底上楼去了。
陆凌桓一向纵容林嫮生,听到她这样讲还笑,同林嫮生讲:“那我早点来赔罪。”当天果然五点钟刚敲响,陆凌桓就到了林宅。
吴妈给开的门,一看是陆凌桓格外提高了声音:“太太小姐,陆先生来了。”陆凌桓就把手里的草蒲递给了吴妈。吴妈顺手接过去,看见草蒲滴滴答答还在滴水就问:“陆先生,这是?”陆凌桓一面往里走一面回答:“嫮生喜欢吃的白水鱼,下半天刚刚送得来,还是活的,夜里添菜吧。”
章丽娟已经听到声音,看见陆凌桓进来就讲:“侬自家屋里送回去了伐?”陆凌桓一看是章丽娟,连忙站住:“师母放心,已经送过去了,也吩咐厨房晚上就蒸。”章丽娟这才点点头:“侬坐,我去叫囡囡下来。”记牢林嫮生喜欢吃什么固然是好,可是假使只记住了林嫮生,倒把生身父母放在一边了,这样的女婿她也不敢要。
还不等章丽娟上楼叫林嫮生,就听见脚步声,紧接着林嫮生的声音传了下来:“煤球,这个项链不是给你的玩呀,放下来,还给我。要是扯断了,我就拿你抵债还给顾墨笙,听到没有啊,笨煤球,放下,听到没有!”陆凌桓本来一面孔的笑,听到顾墨笙名字的时候,笑容淡了淡。
原来煤球也算机灵,从它床头椅子上的窝里爬到了林嫮生的床上,再从床靠背那里爬到了梳妆台上,顾墨笙送来的那根珍珠项链,因为林嫮生预备着顾墨笙一回上海她就还回去的,所以放在台面上也没收起来,叫煤球连盒子推到上,里头的项链也跌了出来,被一起滚落的煤球衔了去。林嫮生自然追着它要还,可煤球却以为林嫮生是它玩,逃了个不亦乐乎。
章丽娟点了点楼上:“凌桓,侬也听到了,现在侬应该明白,师母请侬来做啥了。”
陆凌桓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往下沉,虽然林开愚和章丽娟都同意了他和林嫮生订婚,但是订婚仪式还没有举行,还是好随时反悔的。比起顾墨笙来,他只是占了年纪轻一点的便宜,但是比起家庭背景势力来他还比不上。如果顾墨笙也来追求嫮生,林开愚和章丽娟起了动摇,也是可能的,何况还有林嫮生那句“姆妈严肃是严肃得来。”
陆凌桓忽然间对自己毫无信心。
楼上的林嫮生已经抓到了煤球,并从它嘴里抢下了项链,拍了拍煤球的头:“坏狗!我说过要还掉的呀,你还拉着不放,既然你这么喜欢他的项链,那我就把你和项链一起还给他好了,笨狗,听到没有。”
陆凌桓听见林嫮生口口声声地要还给顾墨笙,就觉得自家一下子活了过来,抬头同二楼的林嫮生打了声招呼:“嫮生。”面孔上已经带了笑。
“我去看看鱼杀好没有,凌桓,侬自家坐。”章丽娟叹了口气,往厨房里走,林嫮生只小鬼头嘴巴刁,虽然喜欢吃白水鱼,可是从来只肯吃中段,连头蒸非要说腥气,还不许用料酒,放了一点点都闻得出,做反一样不肯吃饭,所以每次蒸白水鱼都是章丽娟亲自上。
客厅里只留下陆凌桓和林嫮生两个,陆凌桓想问顾墨笙是什么时候来的,送的又是什么项链,可是每次话到了嘴只是讲不出来,变成了:“今天的白水鱼他们用浸透水的草蒲包的,倒是条条都是活的。”
林嫮生哪里晓得陆凌桓起先的看法,听到这句还笑着问:“那你自家要要留几条的。我觉得爷叔老喜欢吃的,一次好吃一条呢。你留了没有呀?”一面讲一面拿手比划了条鱼的长短。林嫮生能记得他父母喜好这件事叫陆凌桓高兴得眉开眼笑,拿手去捉林嫮生的手:“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没想到煤球本来趴在林嫮生怀里,一看到陆凌桓手伸过来,呜呜了几声,竟是连牙齿也露了出来,还没咬上陆凌桓的手就叫林嫮生一把拍了下去:“煤球,我讲过多少次了,你是阿哥送来的呀,不好对阿哥凶的,再凶阿哥,不给你吃晚饭,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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