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桓到了这个时候也恢复了常态,笑着讲:“老师,没关系的,肥肉我来吃好了。”林嫮生已经在章丽娟的身边坐了下来,听见陆凌桓这句话,就对他看了眼,想起他在书房里的举动,面孔上忽然有点红,轻轻咳了声,眼睛盯着碗讲:“你自己要吃的啊,不要讲我欺负你。”陆凌桓一面孔的笑:“是的呀,是我自己要吃的。肥肉过了油也挺香的。”林嫮生听见这句,忍不住对陆凌桓看了眼,等看见陆凌桓两只眼睛里也都是笑的时候,面孔上竟是情不自禁地一红,咕哝了句:“侬今朝稀奇古怪的。”
林开愚和章丽娟起先认为陆凌桓事到临头又没有勇气表白,现在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倒不像一点没进展,章丽娟先笑讲:“侬只小鬼,凌桓让着侬,侬还讲人家稀奇古怪,侬还有良心伐。”
林嫮生急了:“姆妈,我是侬小囡还是阿哥是侬小囡啊,侬难能帮伊。”章丽娟看着陆凌桓把走油肉上的皮掀了下来,在肉汁里蘸了蘸,夹到林嫮生面前的碟子里,一本正经地讲:“我帮道理,啥银讲道理我帮啥银。”
林嫮生嘟着嘴,瞟了眼陆凌桓,陆凌桓好脾气地讲:“嫮生,肉皮冷了不好吃的,先吃了。”林嫮生拿起筷子戳了戳肉皮,到底还是吃了。
陆凌桓又同林嫮生讲:“吃一点点精肉好不好?今天的肉炸得不柴。”林嫮生想了想,还是点了头,陆凌桓又夹了块五花肉中间那层的精肉,一样在肉汁里蘸过才放在林嫮生面前的碟子里,林嫮生刚要伸筷子忽然停住了,抬头向林开愚和章丽娟看过去,林开愚正夹了一筷子莴笋给章丽娟:“今朝莴笋蛮香的,侬吃吃看。”
林嫮生雪白粉嫩的面孔立刻涨得通红,慢慢地转过头去看陆凌桓,陆凌桓虽然也是面红耳赤,可眼睛里的笑,像是要满出来了。
下面的晚饭,林嫮生吃得心慌意乱,好容易大家吃完饭,喝完茶,林嫮生就以太累了要早点休息为借口飞快地跑上了楼。看见林嫮生上楼,林开愚就对着陆凌桓摇头,也跟着上了楼,倒是章丽娟还同陆凌桓讲了几句闲话。
在吃饭时还好,现在看见林嫮生一声招呼也没打就上楼去了,陆凌桓多少有些心慌,只怕林嫮生明白了他的情谊,但是又不肯接受他,因为平时关系好所以不好意思当面回绝。看章丽娟在,想要开口,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章丽娟阅历丰富,若无其事地同陆凌桓讲:“凌桓啊,明朝你早点来接囡囡,囡囡喜欢吃马路顶头那家人家的生煎,侬带两客来。”
听见章丽娟的话,陆凌桓是喜出望外,连声答应,走到门口还回转身来对章丽娟鞠了躬,脚下象踩着棉花云一样地飘了出去。
看见陆凌桓这样,章丽娟一面好笑一面摇头,扶着楼梯上了回到自己房间,林开愚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章丽娟进来,把报纸往旁边一放对章丽娟招了招手。章丽娟就走到他身边坐下,往他肩膀上一靠:“囡囡勿睬伊上楼以后凌桓的表情真是作孽,听到我叫伊带囡囡喜欢的生煎来,开心是开心得来。陆凌桓这个小囡,几乎没什么地方不好,就是这个脾气呀,我还是不放心。侬看伊喜欢囡囡,喜欢得可以讲顶在头顶怕吓坏、捧在手里怕落地、含了嘴巴里又怕化忒,偏偏不敢开口,碰着囡囡这个脾气,娇气是娇气得来,侬讲伊这副样子,我怕伊杠勿牢囡囡呀。”
林开愚揽着章丽娟的肩膀,笑了出来:“到底林嫮生是侬小囡,还是陆凌桓是侬小囡,你倒是为人家担心起来。不过,侬放心,我看囡囡对凌桓也是有点心思的,侬看伊今朝面孔红的。再讲,顾墨笙还好,到底还自重身份,石野村,简直是只疯子。我以为只要囡囡有了男朋友,伊就算不死心也会有所顾忌。”
章丽娟在林开愚怀里换了个姿势,皱了眉头讲:“假使石野村还是不肯死心呢。”林开愚拍了拍章丽娟的肩膀:“侬勿要看凌桓在囡囡面前没有一点威势,侬也晓得凌桓家里出事以后凌桓都做了多少事,要是他没有能力没有手段,怎么镇得住公司那些元老?怎么把光华公司抗下来?陆凌桓在囡囡面前开软挡,不过是他太喜欢囡囡的缘故。尽管囡囡不做他女朋友,他也会保护好囡囡,可到底不一样。”男人多少都是有些动物性的。
☆、第63章
陆凌桓从林家出来,起先倒是开车回家的,可是车子到了半路又掉头回来,还是停在林家马路对面,林嫮生房间的窗户果然还亮着灯。可是直等到灯暗了,林嫮生也没有象上次那样站到窗前来看一看,陆凌桓多少有些失望。
但是转头想一想,陆凌桓倒是笑了出来:从前嫮生待他也是这样的,他从来不觉得失望。大概今天终于得着老师师母的同意,嫮生又没有明确反对的意思,所以自己就有了贪欲,希望嫮生就是不像他喜欢她那么喜欢他,多少也想着他一点。可是林嫮生又不晓得他在楼下等,不过来看一看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陆凌桓笑着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发动机轰鸣了几声之后,黑色的杜森伯格就消失在黑夜里。只是陆凌桓忘了,这辆杜森伯格是林嫮生专用的,她自然对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十分熟悉,夜里又静,林嫮生有没有睡着,听得明明白白,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奔到窗口掀开窗帘向外张望。也是杜森伯格的速度惊人,林嫮生只来得及看见汽车的黑影消失在夜色里。
林嫮生的床头一向放着张靠背椅,上头放了个锦垫,是给煤球睡觉的地方。煤球本来已经趴在锦垫上睡了,先叫汽车的发动声惊醒,再一看林嫮生下床跑了,就急着要追过去,可是它个小腿短,跳跃了几下就是不敢下地,急得呜呜直叫,把林嫮生叫回了头。走回床边把煤球抱在怀里,忽然想起林开愚帮她讲的话:““就是你顺口提过的事,他都能记在心里,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林开愚当时暗示过林嫮生就是因为她说过喜欢煤球这样的狗,所以陆凌桓千方百计去弄了来给她,再想想陆凌桓今天在书房的表现,就是林嫮生再迟钝也明白了,面孔都有点红了,抱着煤球把面孔藏进煤球的长毛里,细声细气地讲:“煤球呀,我以前一直把他当阿哥看的呀,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煤球轻轻吠了两声,摇了摇尾巴。林嫮生又讲:“煤球,你也觉得奇怪是吧。”大概是林嫮生抱得紧了,煤球呜呜几声,开始挣扎,林嫮生只好松开手,煤球从她怀里跳出来,蹦到锦垫上趴好,呼噜了几声就闭上了眼睛。
林嫮生看见睡觉的煤球,点了点他湿漉漉的黑鼻子:“没良心的笨狗。”虽然躺回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陆凌桓红着脸对她笑的样子,林嫮生呻吟一声,把被子拉了起来,盖过了头顶。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嫮生就觉着有人轻轻拍她,张开眼一看,章丽娟坐在床边,面孔上着笑容:“囡囡啊,起来了。侬勿是喜欢马路顶头那家人家的生煎吗?凌桓帮侬买了来,快点起来,冷忒就勿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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