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丽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林嫮生跳下沙发赤着脚往门口跑,用力拉开大门,门外是陆凌桓,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下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却是光着,一看就是接着林嫮生电话赶过来的。
林嫮生一看见陆凌桓就哇地一声哭出来,拉了陆凌桓的衣袖讲:“阿哥,我做了个梦,吓得我。”陆凌桓叫林嫮生哭得五脏六腑都绞了起来,也顾不得是当着章丽娟和林开愚的面把林嫮生抱进了怀里,抱着她往客厅里走,一路走一路安慰:“嫮生乖,老人们都说做噩梦只要说出来就不灵了,乖孩子,来告诉阿哥。”
林嫮生在陆凌桓怀里不断地摇头,她梦见她杀了个人,她梦见她给那个人的药里下毒,亲眼那个男人一次次毫无防备地面带微笑地喝下去,后来就倒了下去,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两只眼睛不断地流眼泪,那个人长着和陆凌桓一模一样的脸,那个人一声声叫她“阿嫮,阿嫮,阿嫮。”可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陆凌桓把林嫮生放在沙发上,自己蹲在她她面前把她的一双赤足抱在怀里暖着:“很可怕,所以嫮生说不出口吗?”林嫮生用力点头,随着她的动作,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中滴落,砸在陆凌桓的手上。
陆凌桓抬手擦了擦林嫮生脸上的泪:“乖孩子,不用怕,阿哥在这里陪着嫮生。”那个长着和陆凌桓一模一样脸的男人也叫她乖孩子啊,林嫮生的眼泪落得更急了。陆凌桓叹了口气,放开林嫮生的双足换成跪姿,把林嫮生抱进怀里,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嫮生,阿哥在这里的,阿哥会一直在这里,乖,不哭了。”
林嫮生要僵了几分钟,才慢慢张开手臂抱住陆凌桓的腰,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陆凌桓拍背的动作停了停又继续起来,慢慢地林嫮生不哭了,原本揽着他腰的双臂也松开了,陆凌桓这是知道林嫮生睡着了,又不敢动,怕把她惊醒了;可是客厅里温度低,林嫮生穿得又单薄,时间长了是会着凉的。正在为难的时候,陆凌桓听到楼上有人轻轻咳嗽的声音,抬起头一看,章丽娟在二楼坐了个横抱的手势,又点了点林嫮生卧房。
这是叫他把林嫮生抱进卧房?陆凌桓低头看了看靠在他怀里睡着了的林嫮生,鼓足勇气把左手下移托住林嫮生腿弯,右手往怀里一带,已经横抱在胸前。也幸亏他从小习武,迄今未断,就是横抱着林嫮生,还是凭自家腰腹力量轻轻松松地站了起来,踢掉了脚上一只拖鞋,慢慢地上了二楼。
章丽娟已经打开了林嫮生的房门,方便把人送进去。陆凌桓轻轻地把林嫮生放在床上,扯过被子来盖在林嫮生身上,又轻声问章丽娟:“师母,是不是该给嫮生揩个面孔?眼泪水板在面孔上一夜,明天要痛的。”章丽娟想了想,点着浴室讲:“粉红的那条是洗脸的,灰颜色那条是擦脚的。”陆凌桓点了点头,依照章丽娟的指点拿了毛巾脚布来给林嫮生揩了面孔擦了脚,这才跟着章丽娟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以后,章丽娟同陆凌桓讲:“凌桓啊,今朝辛苦侬了。太夜了,侬就勿要回去了,我叫吴妈帮侬收拾客房。”
陆凌桓迟疑了一会讲:“师母,能不能给我条毛毯,我就睡在这里。”他指了指二楼平台上那只双人沙发:“万一嫮生再做梦,我也能早点知道。”
☆、第66章
陆凌桓来得急,身上本来就只穿了睡衣睡裤,在抱林嫮生上楼时,因为嫌只穿一只拖鞋走路不方便,索性连着唯一的一只拖鞋也踢掉了,赤脚上的楼。阳历三四月份的春天,深夜里还是有点冷的,而陆凌桓又不肯去客房睡,在沙发上蜷一夜,尽管有毛毯,可搞不好还是要着凉生病的,他对林嫮生关心,章丽娟自然也不会不管他死后。就回房同林开愚讲了。
林开愚听了陆凌桓的主意就亲自把自己的大衣和皮鞋送了过去,陆凌桓倒也没和林开愚客气,谢过老师关心之后把衣服鞋子接了过去,当场穿上。林开愚看陆凌桓穿好了衣裳就拍了拍陆凌桓的肩膀:“要是实在吃不消,就去客房睡,你白天还要回公司的。”
陆凌桓知道林嫮生的性格,一向胆大娇纵,脾气上来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不过爱笑不爱哭,和她认识这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她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问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又坚决不讲,这种情形叫陆凌桓怎么放心得下,所以看了看林嫮生房间的门:“谢谢老师,我年纪轻身体也好,熬个一夜两夜的没事,您放心。”
看陆凌桓肯为林嫮生尽心,林开愚自然不会强制陆凌桓去客房休息,就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逞强。”陆凌桓答应,目送着林开愚回房,才在沙发上坐下来,把毛毯盖在膝盖上,靠着沙发休息。大概林嫮生、林氏夫妇以及林家的佣人们都睡着了,整个林家寂静无声,只有楼下的落地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陆凌桓白天神经紧张了一天,再叫林嫮生折腾了一场,就是体力再好也有点累,听着落地钟走动的声音,慢慢地就有点睡意,刚刚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哭声,顿时一惊,以为林嫮生又做噩梦了,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就往林嫮生门前跑,因为冲得急还叫落在地上的毛毯绊了绊,差一点摔倒。
陆凌桓冲到林嫮生的房门前,正要敲门,里头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原来是自家神经太紧张,幻听了,陆凌桓松口气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把搓了搓面孔,再看一看窗,窗外已经有点蒙蒙的亮光,原来要天亮了。
林嫮生夜里闹了那样一场,不光陆凌桓,就是林开愚章丽娟夫妇也叫她吓到,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夫妇两个靠在床头轻声地讲话,都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开开心心的林嫮生会吓到这样。再退一步讲,就是做了噩梦,第一个找的却是陆凌桓寻求安慰而不是父母,难道在他们做父母的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个小囡的感情已经深到这样了?这也不对,尽管林嫮生找的是陆凌桓,可是在陆凌桓问她做了什么梦时,林嫮生却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到底是做了什么梦,这样可怕,可怕到林嫮生开不出口。
林嫮生到底梦到了什么能叫她吓到这样,这个问题陆凌桓也想知道,可是当他看到林嫮生的房门打开的那一刻,这个问题就叫他抛到了一边,第一眼就先看林嫮生的表情,看林嫮生除了两只眼睛还有一点点肿以为,面孔上的表情倒还平静,也就放心了,走到林嫮生面前:“醒了?”林嫮生点了点陆凌桓身上的大衣:“我爸爸的。”
这句小囡气十足是开场白叫陆凌桓笑了起来,摸了摸林嫮生的头发,温柔地回答:“先生借我的。我的衣服司机会送来的,不会耽误我送你。”
林嫮生皱眉想了想,依稀记得半夜见到陆凌桓的时候,他身上是穿的睡衣,面孔就有点红,拉着陆凌桓的袖子讲:“阿哥,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很吓人?”吓人到你连睡衣也来不及换掉就赶了过来。
陆凌桓笑着讲:“不是的,我很高兴。”高兴你第一个就想到我。林嫮生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面孔上就有点红,侧身让步点了点房内:“阿哥,你要不要洗个脸。”陆凌桓看见林嫮生同意他用她的浴室,知道是离林嫮生又近了一步,喜欢得眼睛里都是笑:“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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