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月明星稀的晚上,因为这样一件事,她突然想起了埋葬在记忆深处很久的一段往事。
那年她高一末,要开始纠结文理分班。魏长青来家里给他补习英语,她顺势问他意见。
他毫不犹豫道:“文科。”
她有些不高兴:“为什么,明明我理科也不差。”
魏长青解释:“比较符合你气质。”
就这么简单的一段对话,她的心情起起伏伏:“真的,难道我是那种一身书卷气满心笔墨香的美少女?”
他:“……做题,我下午还有事。”
乐止苦不想做题,问他:“你下午还有什么事?”
魏长青道:“去市图书馆借本书。”
乐止苦咬着笔头,笑眯眯:“哦。”
魏长青被她笑得莫名,但没说什么,点点试卷,让她继续。
然而让他补习从来都只是个噱头,自从他出现在乐家,并且知道他英语极好,雅思成绩满分后,她就故意把英语考得奇差,甚至还想生物也偷个懒考得崩一点,但又觉得这样太刻意,而且有乐帷教授在,高中生物学不好颇有点难度,于是放弃。一连两次英语都考得像坨屎,乐帷教授从不在意她成绩都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并且强调了英语的重要性,于是乐止苦打蛇随棍上,开口:“那不然让魏师兄来教我?”
乐帷教授那时候身体还健朗,红光满面的,完全看不出此时已只剩短短三四年好活。
他看着乐止苦,觉得自己小孙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没好说,轻咳一声,让她吃饭。
乐帷教授不开口,乐止苦自己会开口,没多久魏长青再被导师叫来家里吃饭就让她找到了机会。
她故意在饭桌上开口,乐帷佯怒:“你魏师兄哪有时间给你补习。”
魏长青却笑道:“没事,老师,时间挤挤就有了。”
乐帷其实是真有点不高兴,嫌乐止苦耽误他得意门生的时间,但一方面又抱有点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小心思,反对的态度并不那么坚决。
后来每逢周天,魏长青都会来给乐止苦补习英语。
而乐止苦会看情况拖延时间,并且掐着自己的进步进度,不让人看出她是故意考砸,非常之有心机。
这天魏长青说有事,可见就是真的有事,而且非忙不可,乐止苦心里有数,并不耽误他时间,装作比往常专注的模样,加快速度完成了任务。
魏长青下午要去市图书馆借书写论文,乐止苦故意东拉西扯,故作漫不经心地打听具体时间,问清楚后才将人放走。
那天下午,她果然在市图书馆偶遇到了魏长青。
他抱着一本英语原文书,她抱着从儿童区借来的连环画,在二楼自习室迎面撞上,最后坐到一起。
魏长青自见她后始终嘴角噙笑,笑得她头一回觉得不好意思。
这人对她为什么出现在这肯定心知肚明。
她有的时候也会怀疑,他那个时候什么也不说,是不是也对她有些意思,否则为什么在她成年的那天晚上,对她的表白,拒绝得并不那么果断。
那天看了一下午的连环画,满脑子都是“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
浑浑噩噩跟着他出门,市图书馆旁边有所中学,从旁边过时,几个男生在打篮球,乐止苦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让他请吃饭,魏长青险些遭飞来横祸。
说也奇怪,一下午都在夏乏的乐止苦,看到那个篮球飞过来时,竟瞬间清醒,比奥运会上参加110米跨栏的运动员还要敏捷,猛地扑到魏长青面前,意图替他挡下这一劫。
虽然后来那个篮球并没有砸到他们,乐止苦也觉得自己挺身而出的形象很伟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比女主大三岁,学神人设
第8章
端午那天清晨,乐止苦烤了一片面包,就着牛奶享用自己的早餐。
露台的电脑,Q、Q还在滴滴叫,编辑不知道发了什么过来,一大早就急着找她。
面包两口吃完了,牛奶还有剩。
曾经爷爷奶奶都在的时候,奶奶时常督促她和乐教授喝牛奶,说是听电视里说,可以补充营养物质,喝了对身体好,乐教授和她都不爱喝,但总是依顺着奶奶。未免古女士去超市买些实际上没什么营养价值的牛奶饮品回来,乐教授还亲自订了屋顶包的巴氏杀菌奶。
吃早餐不用五分钟,然而喝一瓶奶却要半个小时,因为对不喜欢喝牛奶的人来说,强行往肚子里灌牛奶是一种折磨。
奶奶逝世一年多,爷爷离开人世也有五年了,没有人督促她喝牛奶,也不会有人和她一样摆出一张嫌弃的脸,却还是一口一口艰难下咽。没有人会在端午的清晨,架一张画板,画一张全家福,也没人会在那张全家福的底下,留下龙飞凤舞的一句话,“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感应,古女士只在乐教授去世前一年突然有了端午画全家福的想法,到后来老爷子去世,那幅画,竟真成了这一家子唯一一张全家福。
老太太画风抽象,全家福看不出几人面容,只知道寄托的情感是希望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然而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在老爷子病时,也显得那样奢侈。
一大早的回忆往事,吃下去的早餐都有些消化不良。乐止苦将牛奶一饮而尽,觉得实在太折磨自己了,于是去厨房将剩下的牛奶装进纸箱,画了一幅简笔画,留了一句话,下了楼。
小区有个侧门,去楼下马路很方便,到魏长青家门口的时候,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后来一想,算了,就这么着吧,于是将纸箱放下,离开。
、
中午梁修打电话过来,问乐止苦要不要回去。
她早有回去过节的打算,没有拒绝。
到梁家是正午,出租车在门口停下时刚好梁浩源的车也回来了。
可能是看到外来车辆,猜到是乐止苦回来了,还特地也停下车来,梁浩源从车上下来,一身西装革履,像是刚从某个会议上下来,表情还有些严肃。乐止苦拎着包,见他过来,甚至还想着,他是不是要和她握个手。
但最后,出租车开走,司机也将车开进车库,俩人相对站着,竟有些相顾无言。
去年中秋乐止苦回国,待了没两天就离开,以梁浩源的精明,大概也猜出发生了什么。
“进去吧,”梁浩源还是好好打量了乐止苦一番,伸手示意里面,“瘦了。”
乐止苦笑笑:“大概是国外的食物不合口味,回国就好了。”
梁浩源点点头:“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乐止苦忙道;“会的。”她微微一顿,“爸平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气氛有些凝滞,她这声爸一出口,梁浩源却像松了口气,突然就笑起来,拍拍她的肩:“你回来后住在哪?”
乐止苦道:“一直在市南,租了个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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