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再次变装,穿黑色中山罩褂长衫,贴了长长的胡须,戴着平顶帽,一副中产阶级的摸样漏夜离开。
她飞镖上传递的讯息是以飞鹰的名义将袁玉然邀约至郊外的废钢厂,如果她来了,就说明她是革命党安插在蒋寒洲身边的特务无疑,如果不来……那就要从长计议了。
停云戴着黑色的帽子,帽檐压的极低,面上覆了一层面罩,骑了一辆自行车,行至废钢厂外飞快的跳下车,让急速行驶的车子直直的撞击在一旁的废气钢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声东击西,而她则于夜色中猫下身体,迅速往相反的方向奔去,藏身于一颗大树后。
巨大的撞击声过后,是死一样的寂静,空旷无人的废钢厂外荒草萋萋,无声无息,停云轻轻动了一下肩膀,确认没有埋伏后,她轻手轻脚的爬上藏身的大树,于茂密的枝叶中观察远处的形式。
自始至终袁玉然都没有出现,看来只有两种原因:要么袁玉然不敢现身;要么袁玉然不相信那张纸条。
正当停云打算离开时,忽然远处废旧的钢罐旁闪过一掬鬼火,有个黑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停云心下一惊!袁玉然来了!她果然是……
观察许久,停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弹弓,往另一头的铁门上弹一粒石子,发出啪嗒一声脆响,那黑影未动,周围也没有异常,确认安全后,她缓缓从树后走出,警惕的来到那黑影身后,“同志。”
黑影静立不动。
停云压低声音,操着男声道:“这位同志……”
黑影仍然兀立不动。
一丝异样涌上心头,停云下意识去拍那人的肩膀,奈何,手刚碰上去,那黑影便轰然倒地了,停云大惊!那竟然是披着人衣的稻草人!她连连后退,忽然,一把冰冷的凸起抵在了她的腰间。
第一百四十三章:各怀鬼胎
“不许动!”冷硬的携带浓烈杀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停云猛的一震,到底不是特务出身,她多少还有些大意,也是她低估袁玉然了,这个女人聪明绝顶,好一招引蛇出洞!她稳住心神,冷笑不已,“同志,你有枪,我有刀,要不要来个鱼死网破?”
身后的人戴着圆形宽边黑帽,一身黑色西服西裤,缓缓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停云袖中的尖刀向后抵在她的腹部,那人冷冷道:“想试试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刀快么?”
停云冷笑,“不好说。”
沉默了一下。
“找我来干什么?”身后人压低声音道,似是有意隐藏,变声的嗓音轻缓低沉,以至于让停云不确定来者究竟是不是袁玉然。
“我是飞鹰。”停云尽量操着粗哑的男声。
死一样的寂静无限蔓延……
停云心中直打鼓,袁玉然谨慎起见,应该不会泄露这次邀约,未免突生变故亦不会让他人替她赴约。
身后的来者应该不会知道谁是真正的飞鹰,按花名册上显示的,飞鹰的身份极为特殊隐秘,若非上级直接领导指示下一步任务,定不会轻易现身,甚至同为卧底伙伴的革命党人,亦不知晓其真正的身份。
如若不是作为上级的万老爷子暴毙,这封花名册或许早已落入飞鹰的手中,她在不知晓飞鹰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只能冒充飞鹰执行任务以此引出真正的飞鹰。
“暗号。”来者忽然冷冷道。
停云下意识抬手压低帽檐,花名册上并没有写暗号……她微微蹙眉,继而冷笑一声,“袁玉然、宋租民、尚爱绣、武建国……”
她面不改色的念出了花名册上几个名字,想来这些名字足以震慑每个潜伏的革命志士。
忽然,来者抵在她腰间的枪口一紧,她忽然扣动手枪扳机,“砰”的一声就开枪了!
停云大惊,猛地闪身,的子弹仿佛贴着她的腰滚烫擦过,她惊魂未定的转身,手中抽刀的同时,刀锋狠狠刮过袁玉然的胳膊,顺势飞快的闪身躲入了巨大的钢罐后方,低喝道:“我们是伙伴!为什么要开枪!你叛变了么!”
来者谨慎地贴着铁罐的另一侧双手握枪,低缓而又冰冷的说了句,“人命对你来说算什么?”
停云咬牙。
来者冷厉低声,“你每念一个名字,他们便多一重危险,那些名字哪怕是烂在肚子里,也不可如此亵渎而出!如若今日来的不是我,你想没想过后果是什么?”
停云深吸一口气,到底是鲁莽了,低估了革命志士的决心,她稳了许久,低沉道:“蒋寒洲最近有什么动作。”
来者仿佛对她的身份不再怀疑,沉默了一下,冷冷道:“田同志被抓,一个月后马丁广场执行枪决,这是一场蒋寒洲与山田联手,以田同志为诱饵,引诱我们现身的陷阱!不可轻举妄动,引发更大的牺牲!”
停云耳朵一动,几乎在她说完这长句以后,确认了来者是袁玉然无疑,她刻意询问了蒋寒洲的情况,而来者了如指掌,只有她近身伺候蒋寒洲,可以获得一手消息!确定了!袁玉然是安插在蒋寒洲用来监视其动作的奸细!
袁玉然的语气中流淌着质疑的杀意,“你的身份是最高机密,贸然约我前来,不怕暴露么!”
停云紧紧握着匕首,努力平息惊怒,用低沉粗哑的男声道:“不可专注于蒋寒洲,其母将手伸向武汉,甚而帮蒋寒洲暗度成仓!不可大意!”
“什么意思!”
停云轻轻移动步子,在袁玉然还未察觉之时,悄声退离,她只是试探袁玉然一二,既然目地达到了,便没有恋战的必要,她只需点拨袁玉然,借用袁玉然的眼睛盯紧蒋夫人即可。
何况……袁玉然聪明绝顶,她再不可多言半句,继续停留下去,只会加速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什么意思!”袁玉然拿着枪忽然闪身到废钢罐的另一侧,微微一怔,另一侧早已没有了人,那名自称飞鹰的伙伴不知何时不见了。
忽而起风,旧城区的药店前,哪怕是如此夜间也有三两盯梢人靠在街头巷尾,停云绕道后门,才知后门不知何时也有了暗梢。
好在有傻妞接应她,替她将那些人引开,她方才顺利回到药店内,结束了一天紧张的行程。
今日她已然种下了一切的因……
现在只等一个“果。”
虽说入夜了,旧城区的蒋府内还掌着灯,据说蒋老夫人为求孙子,特意请来道士施法,道士称府上阴气极重,需掌长明灯避邪趋晦,红枣花生糯米洒地聚灵气,彼时迷宫般的甬道里散发着淡淡的昏黄,青石板道上到处洒满了糯米花生和红枣,丫鬟下人们纷纷避着走。
据说,蒋寒洲回府的时候,看到这等迷信荒唐的场面,立时让人将那些长明灯和满地的坚果处理干净,蒋夫人闻风赶来二话不说将蒋寒洲训喝一通,气的大名鼎鼎的蒋督统脸都青了,奈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蒋夫人烈性,蒋寒洲最终做了妥协,将这一切视而不见。
52书库推荐浏览: 先生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