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口干舌燥的坐在门槛儿上,事实上温锦懿刚刚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她只得看着他的口型翻译他说的话,蒋寒洲叛变?杀了袁玉然?是袁玉然败露了么?可是蒋寒洲怎么狠得下心,什么都有可能,唯独杀掉袁玉然的传闻停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万万不会相信,打死都不信,对,还有蒋寒洲,他不可能会叛变,不可能……
慌乱间,她的余光瞥过温锦懿放在一旁的外套,停云目光微凝,下意识拿过衣服看了眼,衣服的领口上沾染着几道血迹,像是人的手印。
为什么会有血,是锦懿受伤了么?还是……下一秒,她便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她在这件立翻领中山长袍的前门襟口袋里,发现了一条红色的发带,这发带看着眼熟,她颤抖的拿在手中细看,擦去发带上的血迹,便彻底确认了,这是傻妞走的那天,她特意送给傻妞的礼物,为什么傻妞的发带会在温锦懿这里,这血迹未干,说明染血的时间并不久远,傻妞不是去武汉了么?难道回来了?可是锦懿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是温锦懿特意带在身边的,还是有人趁锦懿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很明显,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连想到温锦懿领口的血手印,她几乎不敢去想这血来自傻妞,亦或者这发带是傻妞刻意留下的。
彻头彻尾的冷意遍布全身,她将发带悄悄收起来,待温锦懿洗漱完从偏房出来的时候,故意拿着衣服,担忧道:“锦懿,你采药的时候受伤了么?”
温锦懿微微一笑,“没有。”
停云若无其事的问道:“那这衣服上哪儿来的血呢?”
温锦懿怔了一下,随后笑道:“回来的时候,救了一个被流弹打伤的村民留下的。”他接过停云手上染血的衣服,来到院外,没多久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停云跟着他来到院子里,看着他洗掉那件衣服上的血迹,停云知道他很爱干净,亦很努力的迎合停云的喜好,比如他会穿农户家破旧的衣服,会皱眉吃掉停云给他夹的烟熏肉,会抿唇咽下胃里翻滚的胃酸,会努力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改变,此时自然而然的行为,全然不露任何可疑的痕迹。
温顺体贴的让停云寻不到丝毫的错处,停云拿出发带细细摩挲,她确定这发带是傻妞的,血迹未干,说明锦懿不久前见过傻妞了,该不该问锦懿呢?他是怕她担心所以隐瞒她,还是另有隐情?
入夜了,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曾经被她遏制的疑点和困惑再一次涌上心头,太多太多的难以置信在体内横冲直撞,怎么会叛变呢?玉然姐姐还好么?
莫名的烦躁,她干脆拿开了温锦懿拥着她的臂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温锦懿温声道:“怎么了?”
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停云耳朵有些问题,于是他亦坐起身。
停云莫名的觉得憋闷,胸口堵的慌,她推开窗边的木质雕花窗户,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清冷的群山,眨眼间十月份了,天渐渐凉了下来,天空上也没有了星子,有的只是湿重的雾气,冷风吹进来,冻的她直打寒颤。
温锦懿从身后圈住了她的腰,凑近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呵气如兰:“阿舒,这样会着凉的。”
这些日子,温锦懿渐渐习惯了停云身体的温度,习惯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习惯了她梦魇时躲在他的怀里寻求保护,这仿佛是一个互相适应的过程,他适应环境的能力向来是极快的,在他发现停云对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时,这样的亲近便愈发多了起来,他喜欢她猫一样柔软的身子,充满温暖的安全感。
停云破天荒的不搭理他,固执地趴在窗口吹冷风。
温锦懿便知她这是又生闷气呢,他飞快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是不是哪里做了错事,而不自知,于是脑海中的画面千帆过尽定格在了今日那件染血的衣服上,哪里露出破绽了么?
“阿舒。”温锦懿想把她抱过来。
停云执拗的闪躲开他的手,扶着窗框不做声。
“你不冷么?雨飘进来了。”温锦懿带着挑逗性质的附耳贴语。
停云耳朵莫名的发烫,鼓着腮帮子说,“锦懿,我要回县城。”
温锦懿在黑暗中沉默许久,忽然轻笑了声,总觉着他仿佛把这个女人惯坏了,宠的无法无天,她小女儿任性的脾气与日俱增,若是以前,他或许会觉得麻烦,而她亦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可是现在,着了魔似得觉着她有趣,连着缺点都是闪闪发光的样子,哪怕是她发脾气皱起鼻子的凶劲儿,都是极喜人的,这便是爱屋及乌了么。
“你不去武汉见俊逸了么?”温锦懿问她。
停云淡淡道:“我要先回锦县确认一件事。”
沉默了一瞬,温锦懿应了声,“好。”
停云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温锦懿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她回头看他,“你真的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呢?阿舒想出去,那便出去。”温锦懿微微一笑。
停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发带,太多困惑涌在心头,关于灭门之仇,关于袁玉然,关于蒋寒洲的传闻,关于赵子龙那番说辞,关于傻妞,她像是一只鸵鸟一样自欺欺人的将脑袋扎入沙土中,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现实,不用去面对所谓的真相,可是当傻妞染血的发带出现在温锦懿的衣兜里时,她仿佛被人硬生生的从沙土里拽了出来,梦,是该醒醒了。
温锦懿关上窗户,挡去了飘进来的雨意,停云莫名的有些忐忑,瑟缩的往被窝里躲,仿佛出了这座山,便走进了炮火之中,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如此岁月静好的时光,而这一切都是温锦懿给她的,她忽然有些害怕失去这份安稳的体贴,害怕失去温锦懿此刻的温存,她会不会失去这个人,失去这个像是恋人,又像是家人的朋友。
温锦懿唇角勾起一抹笑,轻轻拍着停云的背,似是哄着她睡觉,可是停云迟迟不肯睡,她有个不好的习惯,睡觉总喜欢钻进被窝里蜷缩起来,仿佛这样才算安全,此刻她一直将脑袋露在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温锦懿似是故意的,拎着被子盖住了停云的脑袋。
停云下意识又掀开。
温锦懿又给她盖上了,将她整个人罩入被窝里。
停云再掀开,“锦懿别闹,我想问题呢。”
温锦懿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舒你不睡觉么?”
“不睡呢。”停云说。
温锦懿充满蛊惑的声音传来,“那我们做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好不好?”
不等停云反应,温锦懿将她捞进了怀里,两人肌肤之亲,散着滚烫光滑的触感。
停云尖叫一声,闪躲开温锦懿的撩拨的触碰,痒痒的咯咯直笑,“锦懿别闹,大伯和婶子睡觉呢,这么晚了,不怕被人听到么,唉唉唉,别闹,哈哈哈……”
“咳嗯!”偏房里传来老两口提醒的咳嗽声,似是暗示她们动静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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