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有记错,温锦懿当初对她并无多余的情谊,她赠给过他一枚胸针,他还给了她,不存在感情的纠葛。
只是后来……寒洲开始待她好的时候,似乎她和温锦懿的偶遇渐渐多了起来,若是他有意挑拨她和寒洲的关系,那么他待她的好,屡屡救她于水火,那些巧合和偶遇,难道都是假的么?都是温锦懿的逢场作戏?那种若有若无的靠近和疏离,也是他把控的么?
为什么?!
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无论温锦懿的哪一种身份,都不足以让他对蒋寒洲下杀心,依萧澈和杨天的反应,三人从小玩到大,并未发生冲突。
若是为了抢女人,何以会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已经嫁给了锦懿,可是他并没有收手的打算。
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另有目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
停云想的头都快炸了,攥着手中的玉佩,如果不尽快了解温锦懿的目的,是无法预估他下一步行动的,便无法从他手中要回俊逸,因为她不知道,温锦懿何时会打出俊逸这张牌,给蒋寒洲沉重的一击。
子夜……
这是那名叫月儿的女人提到过的名字,停云把傻妞唤了下来,让她去向律斯祈打听名字中有子夜两个字的人,顺便打听一下,温锦懿以前的姓氏。
傻妞点头,飞快的出了屋子。
停云扶额,如今可以确定的是,温锦懿是温家养子,这块玉佩的前主人是一个叫子夜……噢不……月儿提到过,那块玉佩的原主人姓舒,那么应该是一个叫舒子夜的人。
温锦懿是抢了舒子夜的玉佩么,月儿说舒子夜死了,那么是温锦懿杀了他?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又发生过什么,这些事情,与蒋寒洲有何关联,导致他遭到温锦懿的算计和陷害。
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雨雪天忽然响起了闷雷,昨夜一夜没有睡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种心力交瘁的疲惫感,停云按着脑壳,看向窗外,围墙外的那些眼睛,该是把她的一举一动传达出去了吧,那些人又会如何动作呢?
傍晚时分,闷雷滚滚,雨夹雪不期而至,关东军部气氛森然如铜墙铁壁,伴随着闪电的惊蛰,办公室内的气氛更显凝重,枪械散着铁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杀意刺骨凌然,扎在人的皮肤上,备受煎熬。
山田看着手中的一份名单,面色阴晴不定,众人看着他的面色,心都提至嗓子眼儿。
许久,山田神情终于一松,缓缓点头,“好,大大的好,现在,国民党安插在我军内部的人,铲的很彻底,大大的好。”
众将领见山田脸色松弛下来,齐齐长出一口气。
山田起身,拍了拍蒋寒洲的肩膀,“多亏了蒋督统尽心尽力效忠我大日本帝国,才能如此高效的肃清军中异己!蒋督统不愧是在锦县当了多年一军之首的人,对国民党内的境况一清二楚,真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好!我决定,开一场庆功宴,好好犒劳犒劳大家!”
众将领列队颔首应答。
山田看着蒋寒洲又说,“既然国民党安插的人肃清彻底了,那么,共产党安插在锦县的人,也要劳烦蒋督统费心。”停顿了一下,山田意味深长的看着蒋寒洲,“四处都有战火,督统的二姨太还没找到吗?”
蒋寒洲颔首,“多谢少佐关心,蒋某人一定竭尽全力找到她。”
山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散了例会,他今日很早便回了蒋府,半路上赵子龙乘坐的车和蒋寒洲的车擦身而过的刹那,赵子龙通过车窗将一个白色的纸条递给了蒋寒洲,两车交错,渐行渐远。
蒋寒洲看了眼手中的条子,将手伸出窗外,顺势撩过一家商户外的炉火,点燃,看着那跳动的火苗烧成灰烬。
小梁一边开车一边低声道:“二姨太在查温锦懿,督统,就这样放着不管么?”
蒋寒洲后靠在车椅上,看似闭目养神,眉头却皱成了一个川字。
小梁看了眼后视镜,又说,“二姨太查的越深,温锦懿恐怕越不能留她,这样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蒋寒洲缄默。
小梁低声道:“不知道二姨太对温锦懿中毒太深,还是另有打算。”
蒋寒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俊朗的容颜被车窗外的夜色笼罩了一层淡白色的光,立体而又精致的轮廓,他薄唇轻启,“老罗回来了么?”
“回了,在书房候着,那两位已经被沈副将送去老夫人身边了。”小梁说。
蒋寒洲放下手,转脸看着窗外斑斓的夜色,簌簌大雪缠着雨衣划过他瞳仁深处,不再多言。
小梁还想把话题绕回二姨太身上,可是见蒋寒洲这幅心猿意马的样子,便只能作罢,督统真是……绝口不提二姨太啊,这是伤透了么?还是真不打算把二姨太抢回来了?只暗中保护就满足了么?
罗管家早已在蒋府的鼎书阁等候多时,蒋寒洲进了书房,脱去外套,交给小梁,大步来到书桌前。
罗管家缓缓从书柜后现身,低声道:“督统,都办妥了。”
蒋寒洲坐在书桌前,拿过一沓文件,随手翻开,一边看,一边问道:“温锦懿那边什么动静。”
罗管家低首道:“前天去了奉天,百合陪同,余爱国跟随。”
蒋寒洲低眉。
罗管家说,“余爱国这次是主动请缨陪同的,百合乐的拉拢这位伪军统帅,这都是明面上的功夫,暗地里我瞧着余爱国是惧怕温锦懿,才迫不及待的跟去看温锦懿脸色。”
蒋寒洲勾唇,“他炸桥的时候,可有看过温锦懿的脸色。”
罗管家疑惑道:“这一点倒是让人不解,据我了解,炸毁长溪大桥嫁祸给督统是温锦懿的意思,但温锦懿不至于冒那么大的风险把自己个儿给卷进去,想来应该是余爱国存了旁的心思,想连温锦懿一同除掉,没想到事与愿违,我们就算不动余爱国,温锦懿也不会留他,只是我不明白,温锦懿为什么还一直留着他。”
蒋寒洲脸上浮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神色,指间玩转一支钢笔,“杀人简单,就因为太简单,他才不会选择这种低智手段,他要的是臣服,是折磨的趣味,是让对方的感同身受。余爱国的妻儿老母都在温锦懿的手中,他不敢僭越,炸桥的时候,却临时起了杀心,适得其反。温锦懿是有仇必报的人,也是子尽其用的人,他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不会将个人喜怒建立在大局之上,哪怕余爱国有无数个必杀的理由,只要没到时候,温锦懿便不会动手,他懂得蛰伏隐忍,也懂得如何拿捏棋子。”
“那……温锦懿会怎么做?”
蒋寒洲手中的笔一停,“依他城府之深,恐怕会将余爱国最后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化,再生不如死的了结他,眼下看来,无外乎利用余爱国手中的伪军(锦县原自卫军归属关东军后,成为伪关东军)做做文章。”
说到这里,蒋寒洲扬眉,“既然如此,我们该是助他一臂之力,让余爱国这颗棋子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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