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抬了手,示意服务生过来。
可是半晌茶水桌边的服务生并没有动。
“快点,我口渴。”律斯祈又说。
停云不动,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上前。
律斯祈回头,正要对她说什么,坐在他旁边的中野似乎察觉了异常,也跟着扭头看向停云。
停云心头一惊,低下头站起身,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低调,穿过第二排长长的座位,来到左侧的暗影里,顺着边缘的暗影往戏台边上的茶水桌走去,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如果刚刚她继续坐下去,中野定会一探究竟,这个律斯祈,明显得逼着她活动,心头的不安愈演愈烈,总觉得律斯祈谋划着什么,是设了局么?这局又有多大?
今日当真是赶鸭子上架,直直将她逼上了风口浪尖,一切都掐的刚刚好,让她无从拒绝。
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毫无存在感,她不能堂而皇之的端着茶从温锦懿和蒋寒洲正前方,把茶水递给律斯祈,这样无非是找死。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来到茶水边上的服务生面前,低声说,“律会长要喝茶,给他添茶,谢谢。”
服务生抱歉的点了点头,连连拿过杯盏倒水。
停云缩在暗影的角落里,沿着墙壁的边角从后方原路折回,忽然,有人匆匆走过她的身边,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的身体已经撞上了她,力道很重,肩膀撞在她的肩头,腿被绊了一下,她猝不及防的跌了出去,正好扑倒在戏台子斜前方的观众席前,帽子被撞掉在了地上,挂下了发簪,乌黑的长发铺满肩背,“哗啦”一声,滚烫的茶水溅满全身,触目所及,一排齐刷刷的军靴,停云便知,她扑在了这些军官的脚边。
蒋寒洲看着扑倒在面前的女子,眯了眯眼,唇角的笑容缓缓凝固。
温锦懿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一下。
那名与她相撞的端茶水的服务生也狼狈的趴在地上,两人双腿绞在一起,乍一看,便知是不小心撞在了一起,出了岔子。
“对不起,对不起,奴上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先生……先……”服务生惊讶地望着长发披肩的停云,结结巴巴道:“小……小姐。”
唱戏的戏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摔倒惊得忘了词,一时之间冷了场,全场静悄悄的。
停云深深的低着头,全身僵直,她终于知道了律斯祈今日的目地,无法是把她送到蒋寒洲和温锦懿的面前,不,是送到山田的面前,如果山田接手了她,作为温锦懿的妻子,温锦懿一定会有所动作;作为蒋寒洲的情人,蒋寒洲也不会袖手旁观,这是一箭双雕的计谋,只是牺牲了她这颗棋子。
她没想到律斯祈阴险到这个地步,他是什么时候变了心思,又是从何时开始算计她?纵然已经够小心了,还是被他一步一步逼至此。
停云趴在地上,半晌没有抬头,周围的视线全聚集了她的身上,服务生慌张的收拾破碎的茶杯子。
停云的头几乎低至尘埃,想要就此退下去,正当她趴在地上一步步跪退的时候。
“艾小姐?”似是认出来了她,山田低沉的声音传来。
停云身子惊颤了一下,低垂的目光下,能够看到山田漆黑的军靴,她晓得她离温锦懿最近,其次是山田,而后是蒋寒洲。
停云一时不知该给怎样的反应,显然伪装不下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百合站起身,缓步来到停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知道是该叫你艾小姐,还是舒小姐,你不请自来,难道在谋划什么吗?”
停云深吸一口气,缓缓撕掉了熨帖的胡须,捡起帽子,慢慢站起了身,冷冷的瞟了眼律斯祈。
律斯祈冷笑,冲她挥了挥手。
中野问律斯祈,“这就是你送给少佐的礼物吗?”
律斯祈勾了一边的唇,“这礼物值不值那个价?”
中野缓缓点头,浮起阴险的表情,“物超所值。”
停云飞快的理清现状,缓缓抬眸,看向温锦懿,眼下除了抱紧温锦懿这颗大树,别无他法。
温锦懿冷冷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冷的深不见底。
第二百三十七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温锦懿冷冷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冷的深不见底。
停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冷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心莫名的一凉,可是想要自救,必须硬着头皮把这出戏演下去,于是她微微一笑,看向山田,“我不是什么艾小姐,小女子姓舒,听说少佐今日在这里听戏,我也想来看热闹,可是我丈夫总不肯,所以我就偷偷跑了来,不巧摔了一跤……让少佐看笑话了。”
“丈夫?”山田反问。
停云盈盈一笑,缓步走到温锦懿面前,一抬腿便坐在了温锦懿的怀里,亲昵的环抱住了他的脖颈,笑眯眯道:“你不来找我,我便来找你,惊喜吗?”
温锦懿唇角的笑容渐深,一手环住她的腰身,目光迂回在她玲珑的面部,“阿舒,怎么受伤了?”
停云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被打得。”
温锦懿拿出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茶渍,微笑的问她,“谁打的?”
停云瞟了眼律斯祈,“律斯祈。”
律斯祈猛的一震,便察觉到几道目光戳在了他的身上,他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果然这个女人没那么好对付,他倒要看看她能得瑟到什么时候!
“我会帮阿舒讨回公道。”温锦懿轻轻说了这句话,随后看向山田,淡笑,“爱妻顽皮,叨扰了少佐听曲儿,改日一定登门致歉。”
山田目光灼热的落在停云身上,缓缓起身,来到停云面前。
山田没有发话,大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停云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投奔温锦懿,一来是身份使然;二来温锦懿的胜负欲不会允许她被抢走,毕竟她是他的妻子,如果她落入日本人的手里,温锦懿颜面何存。
她下意识抬头,余光掠过旁边的座位,便见蒋寒洲依旧坐在原位上,不看她,也未起身,垂眸喝茶,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几分漠不关心,几分明哲保身。
还好他没有出格的举动,依蒋寒洲如今的身份,一旦有任何越轨之处,都会被山田视作眼中钉拔出,看来,时间教会了他冷静,经历教会了他隐忍。
这样她就放心了。
停云收回视线,抱着温锦懿的颈项,笑吟吟的看向山田,“少佐不继续听戏了吗?”
山田炙热的视线更明亮了一些,他说,“上次与舒小姐下棋,至今意犹未尽,一会儿曲终人散,舒小姐可否赏脸,到本少佐的房中,切磋切磋棋技。”
温锦懿握着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停云身子一僵,下意识看向温锦懿。
温锦懿唇角带笑,深深的看着她,“阿舒会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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