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好一阵沉默,那馥郁的墨香像是一团棉花包裹的人燥热难耐,山田稳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展开颧骨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蒋督统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可惜龙隐于水,陷于浅滩,动弹不得,只要蒋督统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忠心,我保证蒋督统有龙飞冲天的那日。”他大笑来到停云面前,却是对蒋寒洲说,“既然如此,今晚舒小姐便留在本少佐房中,一来本少佐不会逼迫舒小姐,二来好好给舒小姐做思想工作,好生的培养感情,绝不会让舒小姐出什么事,蒋督统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蒋寒洲说没有。
百合看了眼蒋寒洲,随后缓步来到山田面前说,“姓舒的神智有点问题,若是……”
不等百合说完,山田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盯了她一眼,随后命蒋寒洲和百合都出去。
蒋寒洲一往外走,停云便紧紧跟了上去。
山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舒小姐还要留一会儿,本少佐还有话对舒小姐说。”
停云惊慌的挣脱他的手,赶紧追上蒋寒洲抱紧了他的胳膊,要跟他一起走。
山田脸色一沉。
蒋寒洲站在门口,缓缓挣脱了停云的胳膊,转身看她。
停云白皙的面孔上有惊慌的红,大眼睛里泛起泪花,怯怯而又害怕的看着他。
蒋寒洲面无表情,低眉将她往屋内用力推了一下。
停云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正好被山田捉进了怀里,她定定的望着蒋寒洲,向蒋寒洲伸出手去,挣扎着哭道:“小哥哥,小哥哥……”
蒋寒洲沉默的看着她。
“小哥哥带我走呀……”停云努力向他伸出手,殷切切的哭了起来,“带我走……去见家人呀……”
第二百六十八章:天罗地网(一)
心剧烈颤抖起来,蒋寒洲忽然抿起薄唇,额前的碎发在眼帘上投射了一层浓重的阴影,在山田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他猛地绷紧了倨傲的下颚,忽然抬手按住了门框,阻止了大门的闭合。
山田眼里掠过一丝杀意,脸色铁青起来,“希望蒋督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百合冷冷看着蒋寒洲,一把将蒋寒洲的手从门框上拉了下来,但蒋寒洲再一次忽然按住了门,稳了好一会儿,缓缓将门推开,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在停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停云小鹿般惊慌的眼神晃动的厉害,眼巴巴的瞅着蒋寒洲带她走,眼泪汪汪的卑微求饶,“小哥哥,我错了,我不贪吃了,我不吃糯米丸子了,我也不吃那么多肉了,带我走呀……”
门口的关东小兵见状,将手缓缓按至腰间的枪套上。
蒋寒洲沉默的站了一会儿,伸手从她棉服里拿出了那把刀,随后转脸对山田说,“想起来舒小姐这里遗留了一把刀,唯恐伤着少佐,刀我取走了。”
说完,他再也不看停云,将刀攥入手心,缓步走了出去,低着头顺势为两人关上了门。
屋内传来停云心碎的哭声,伴随着惊慌的声音,“小哥哥,你说带我去见家人呀,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带我走……”
蒋寒洲握着刀站在门口。
百合冷冷看着他,冷笑一声,“蒋督统可真舍得。”
蒋寒洲缓缓转身,守在门口,似是一个护卫那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打扰屋内人的清梦。
见他不说话,百合说,“少佐已经不是以前的少佐了,自从吞并锦县以后,他就开始膨胀,在我看来,少佐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拜蒋督统所赐,使用淫邪手段吞噬少佐的心智,还不断的吹捧少佐,给少佐带高帽和功勋,让少佐迷失了自我!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会杀了你!”
蒋寒洲的面部淹没在楼道的阴影里,像是一具万年不动的雕塑,全身散发着不寒而栗的冷意,听着屋内的哭声,薄唇越绷越紧,泛着冷冷的苍白。
百合觉得在对牛弹琴,狠狠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让人心碎的哭声还在继续,她是那么慌乱惊恐,无助的唤他,屋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她的尖叫,有她的哭声,还有砸碎花瓶的破裂声。
蒋寒洲僵硬的站在门口,仿佛把心放在烈火油锅里烹饪,一颗心就这么烹着,熬着,熬啊熬,熬啊熬,熬不出血泪,却熬白了头。
“一、二、三……”他在心里默数,气息略显紊乱,直数到“五十”的时候,屋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身体倒地的声音,停云尖叫一声之后,哭声弱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啜泣。
没多久,小梁从楼下小跑上来,凑近蒋寒洲,“都埋伏好了。”
蒋寒洲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阴沉沉的缓缓抬眼,看着远方绵延万里的山脉,气息渐渐稳定下来,屋内的哭声渐渐没有了,他颤抖的心随之沉沉安定下来。
“督统,你确定他今晚会来吗?”
“会。”
北风呼啸,云涛怒卷,时间倒回七天前,泼天的夜色浓墨重彩,没有丝毫天亮的征兆,远方的天际依然藏青,弥漫着硝烟的痕迹,新城区富人聚集地的一间别墅里,气氛凝重沉默,来来往往的便装医护人员拿着听诊器和医疗用具手忙脚乱紧张了很久之后,终于在天边滚出一线亮色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图先生和车管治面色凝重的立在客厅里,这间别墅是图先生的临时落脚地,谁也不曾想过会发生今日这样的变故,一瞬间都有些懵了。
车管治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蒋寒洲真他妈狠!自己娘儿们都不要了下他妈的死手!连老温都失算了,要不是咱们去的及时,老温这次就折蒋寒洲手里了!”他又惊又恼,脸气得发白。
图先生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抽烟,别墅内外便装杀手林立,电话铃铮铮响起,图先生凝神接起电话,还没放到耳边,便听到高明皓阴冷的声音,这是最后一遍通牒,如果再不把温锦懿带去上海,他绝对从美国飞回来亲自动手,至于图先生和车管治,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图先生听完电话,刚挂下,电话铃又催命般的响了起来,这次是找车管治的,车管治大咧咧拿起电话,只听到那边一个女声的咆哮,随后车管治也火了,大骂道:“那些杀手又他妈不是折我手里了,你冲老子吼啥,你要找找老板!别他妈冲我横!”
车管治怒气冲冲的甩下电话,舔着门牙转脸对图先生说,“焰口天津分堂主打电话过来,说杀手出动太频繁,有来无回,损失惨重,在这么损失下去,估计晴天那老娘们儿就要跟我干仗了!操!都他妈乱套了!”他一脚踹翻了一把椅子。
图先生闷头抽烟,见一名主治医生从二楼走下来,图先生起身问道:“张医生,老板怎么样?”
医生似是跟他很熟悉,面上并无惧色,凝重的说,“虽说眼下保住了命,但是要尽早送去医院,以免伤情恶化,我建议……”他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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