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停云出来的时候关上了院门,这些士兵并没有察觉院子里的人跑了,只是慌张的站起身左右环顾,高喝日语道:“保护格格,有人潜伏进来了!一定是红匪趁火打劫!大家不要离开原地!各守岗位!”
黑暗中,停云一动不敢动,缝隙外便是灯光能照耀到的区域。
身后的人将一件防化服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两人都不敢说话。
停云缩手缩脚的将那件防化服套上,扶了扶头上戴着的钢盔帽子,直等到仓库的门关上了,隔绝了战壕麻袋前的灯光,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身后的人忽然拿出了一颗手雷,拉了栓抬手扔向了停云所在小院,那手雷在小院里爆炸,惊的外面守卫的士兵忙不迭的往院子里跑。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人用力将停云推了出去,随后拉着她的胳膊疾步绕过堆砌的巨大战壕沙袋往仓后的方向走去,沿着探照灯找不见的角落,快步来到外围墙壁下,不等停云反应,便用力将停云托了起来,扔向墙外面。
因了此起彼伏的混乱爆炸声吸引了兵崽子们的目光,加之今夜到处都是枪声,十分的混乱不太平,军部内外的巡逻兵早乱了套,选边站的开始了厮杀。
以至于外围墙的另一边第四方势力逗留于此,却没有被人发现,停云刚被扔过墙,便被墙那边的人徒手接住了,还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便被推着肩膀急匆匆的穿过城郊的空旷平地,拐上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丘陵树林中,疾步穿过树林区下山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车,随后一行人开着车绕行往旧城区去了。
关东军部内混乱一片,狼烟滚滚,除开中立观望的士兵,以重光为首的关东兵与以山田为首的关东兵杀红了眼,第三方势力静静等待时机。
停云上了车,直到车开了很远方才摘了帽子,急切的环顾四周,这一路上未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但她知道,蒋寒洲一定还没走,他定是放不下她,说好了会等她,说好了夜里走,说好了让她不要怕,他会在的。
可是她带着期待的神情环顾一圈之后,神情渐渐暗淡下去,彭寨主坐在她的左侧,右侧是最后一个上车的赵子龙,开车的是沈必钢。
这样看来,刚刚在军中救她的是赵子龙,在围墙外接住她的是彭寨主。
她努力往后看去,后面跟着的一辆车上定是有寒洲的对不对。
“二姨太,不用看了,督统已经走了。”赵子龙低声说,“我们是自发来救你的,督统不知道,我在你的院子外面徘徊了很久,把守森严,好不容易寻到时机遇上你。”
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猝不及防的被浇灭了,一点盼头和希望都没有了。
赵子龙摘了帽子,低声说,“你失踪后,督统动用了伪军全城找你,一直等你等到十点多,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重光大尉开始催督统上路,但是督统坚持要找到你,担心你的安危,一直顶着压力等你,只是后来查到你跟温锦懿出城了,目击者称亲眼看到是你开车带温锦懿离开,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好些人说你跟温锦懿私奔了,就连抓到的焰口杀手也说你们私奔了,督统……知道你跟温锦懿私奔以后,就上路离开了,也是重光和百合催的太紧……所以……才……”
赵子龙从来没有支支吾吾的时候,此刻话只说一半,便证明蒋寒洲动了真格了,恐怕真以为她跟温锦懿私奔了,所以才那么早就离开了锦县。
赵子龙又说,“督统也派人私底下查过,确实当晚有辆车出城,车上只坐了两个人,一人开车,后座是温锦懿,正巧必钢也亲眼所见,所以督统便信了……以为你跟温锦懿真的私奔了……”
停云怔怔的看着赵子龙,颤声问道:“寒洲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赵子龙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停云莫名的慌乱,一把握住了赵子龙的胳膊,“那寒洲是什么表情,他动怒了吗?骂我了吗?什么眼神?”
赵子龙不忍看她,低声说,“督统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凝神,“眼神也很平静,坐实了你和温锦懿私奔的事情以后,他只是吩咐了司务长检查军需,没说多余的话,回军部没一会儿便跟百合离开了县城,一共出动了五辆军车。”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重光谋划策反,如果督统一直在锦县逗留会耽误他的计划,所以他一直催促督统上路,因为只要督统逗留一分,他的计划就要拖延一分,毕竟督统是山田的人,若是重光真跟山田干起来了,督统一定是站在山田那一边的,山田的追随者加上督统的伪军,兵力不容小觑。重光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催着督统上路,只有督统离城以后,伪军群龙无首,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就算关东兵内部叛乱,伪军也不敢轻举妄为,所以重光才敢放心大胆的对山田下毒手。我估计你如果不回来了,恐怕重光还不会对山田动手,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重光的计划才有了执行的意义,你出城以后,山田派兵出城追了,只是雪太大,山路难行,车轮印子被覆盖,追丢了。”
停云后面的话全然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蒋寒洲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什么表情,便离开了。
他不是这样的,他明明那么容易恼怒,明明那么容易有情绪,为什么走之前那么冷静呢,停云感觉整颗心都凉飕飕的,她了解他,只有在他彻底死心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平静的反应。
赵子龙也一定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支支吾吾……
停云只觉得全身无力,她宁愿让寒洲误会她被温锦懿抓走了,也不要他误会她和温锦懿私奔了,就算她早已放弃了寒洲,不再奢望能跟他继续走下去,可是她不要他误会,这么不堪的误会太过残忍,她明明欠了他那么多。
“二姨太,你别……督统过些日子就回来了。”赵子龙看见停云默默的掉泪,急忙说道。
沈必钢不敢吭声,毕竟这件事他也多嘴了,迟疑许久,他说,“对不起二姨太,是我没搞清楚事情缘由之前,说错了话,等督统从奉天回来,我会跟督统解释的。”
“是啊,弟妹,你别往心里去,毕竟你一声不吭就出城了,又跟温锦懿同一辆车,不管谁都会误以为你们离开锦县私奔了,等寒洲回来解释解释就行了。”彭寨主说,“要不是我们接到消息你回军部了,连我们都以为你抛弃督统跟姓温的远走高飞了,大家都互相理解理解。”
这些话中有些许责怪的意味,大概也是埋怨停云擅作主张跟温锦懿出城。
“老彭!”赵子龙出声制止!
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晃晃荡荡的不安,停云面无表情的靠在后椅上,将眼泪逼回了眼眶,她该怎么做呢?难道她和温锦懿的私人恩怨,非要把关东兵、伪军、山田、寒洲以及许许多多的朋友们都拉扯进来,大家声势浩大的厮杀一场,两败俱伤才是正确的么?她和温锦懿的恩怨私底下自己解决,不会有人伤亡,亦不会有人牺牲,不会引起局势的混乱,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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