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停云颤颤的落泪,粗重的喘息,打断了他不堪入耳的话。
顾闰之蹲下身子,望着她,“我不能让他回国后与你完好无损的重逢,让你们旧爱复燃,擦出爱的火花,从两年前开始,我没少安排跟你模样相似的女人接近他,真是费尽周折,想将那些女人送上他的床,让他们擦出理想中的火花。”他忽然讥讽的笑了声,“但是很有趣啊,真的很有趣,他大概是对你彻底死心了,甚至对你产生了心理阴影,任何跟你模样相似的女人都接近不了他,他拒绝了所有跟你眉眼相似,鼻子相似,甚至脸型相似的女人,哪怕一颦一笑跟你相似的女人,他都不会要。”
顾闰之轻笑,“我以为我的计划会失败,一旦他单身回国,你们一定会旧爱复燃,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跟他的主治医生搞到一起,亦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一个与然儿有几分相似的女人结婚,甚至火速有了孩子,他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安心了,高枕无忧,甚至安排他回国。”
停云怔怔的听着,这些话仿佛天外之音,飘渺苍白无力,她不愤怒,无悲欢,只觉得很累,从身到心疲累之极,她颤颤的低下头去,她在那苍茫的雪原上跑了七年,整整七年,千辛万苦的跑出了雪原,可是雪原的尽头,没有人等她,那里没有芳草遍野的春夏,只有寂寥萧索的深冬,千里荒原,寸草不生。
她相信他还活着,所以才能活到今天,此时此刻,她仿佛所有活下去的支撑都没有了,累,太累了,人生怎么这么累呢。
顾闰之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想象中的痛苦崩溃,看到得只是苍白无力,像是没了灵魂,只是偶尔的抬眸间掠过一抹悲苦的哀戚,连眼泪都只是轻慢的掉落。
心底莫名的怒,顾闰之蹲着身子与她的视线齐平,却不靠近她,也不会触碰她,仿佛觉得脏了他的手,他说,“那么多人因你们而死,你如何能心安理得的与他重归就好,然儿死了,蒋寒洲亲手杀的,温锦懿嫁祸的。蔷薇死了,阿褚杀的,为了顺藤摸瓜找到你。陈先生七年前被人暗杀,为什么?听到蒋寒洲被送往国外抢救的消息后,他连夜赶往德国去探望他,中途被人暗杀。这么多人因为你们三个人的情爱纠葛而死,死的毫无价值!艾停云,你怎能独善其身得到幸福,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你怎能和蒋寒洲双宿双飞,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资格得到幸福,唯独你们没有!出来混,欠的债,早晚都要还的!”
她缓缓将那些信件抱进怀里,面色苍白的无声掉泪,头发无力的黏在脸上,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毫无生命力,又像是大病一场,元气大伤。
顾闰之站起身,“想必这些事,你不会告诉别人吧,一旦你跟外人讲了,便会暴露蒋寒洲组织里的身份。而蒋寒洲恐怕也不会跟别人说,毕竟我提前散布了你跟我的关系,他从旁人那里也会听到只言片语,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所以艾停云,认命吧。”
临走前,他下意识帮她关了灯,回头看了眼,可是这个女人太平静了,全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他又说,“如果我没猜错,蒋寒洲会跟他的母亲相认,无论是宫溟的身份,还是蒋寒洲的身份,他都能圆过去,让人挑不出怀疑的点,你别露馅了,给他的任务添麻烦,他可是我们的王牌栋梁呵。”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因为愤怒和悲痛而控诉顾闰之的残忍行径,可是她跑了七年,走了七年,等了七年,年少时的那股子劲儿早已在这条路上被击散了,棱角被磨平了,磨的鲜血淋淋,深可见骨,大抵是太累了,心里的气儿散了,便也没有力气去支撑,无悲欢,无喜怒,只剩下疼痛的麻木的心脏以及这悲哀到可笑的人生。
这一夜过后,她便又消失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像是每个月总会消失那么几天那般,莫名其妙的便又没了影子。
就像顾闰之说的,第二日,蒋寒洲便登门拜访了她的家,去探望他的母亲。
当他以宫溟的身份踏入这栋别墅的时候,一开始,所有人因为他的出现,而惊喜的连连尖叫,艾甜甜像是疯了那般楼上楼下的跑,满天飞的呼唤,“小姨,小姨,他回来了。”
二宝三宝和四宝趴在二楼的楼梯上好奇的往下看。
傻妞也喜红了脸跟在艾甜甜的身后,满屋子乱跑找停云,以至于撞上了柱子,爬起来跟在艾甜甜身后继续尖叫继续欢天喜地的找。
茹璃惊愕的扶着腰身站在沙发一侧。
只有俊逸和阿舒站在楼梯口,定定的望着他,冷静而又冷漠。
蒋寒洲让秘书送了很多的东西来,茹璃喜的摸了一把眼泪,往前走了两步,刚要让佣人把东西拿下去。
阿舒忽然快步走上前,拎着那些东西便丢了出去,昂着美丽的小脸说,“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蒋寒洲眉眼沉稳淡漠,并未因此有不悦的情绪。
秘书说,“先生,大概是没送对东西,我再调查一下,看她们喜欢什么。”
“你送什么东西,我们都不会要的!”阿舒伶牙俐齿的说。
“舒云,你怎么回事,别以为你妈妈不在,你就这么无法无天,你知道他是谁吗?小兔崽了,给我滚上楼去!”茹璃一把将阿舒拉扯到一边,往后面甩去。
可是她刚靠近蒋寒洲,惊喜万分的想要说什么。
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优雅温和的女声,“这房子真漂亮,就是外面不好停车,宫溟,见到母亲了么?”
她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安娜温莎,她的人像是她的名字一样总散发着快乐温婉的气息,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从未遭受过任何的风吹雨打,可是她却是凭着独立新时代的女性思想和韧劲儿,在德国皇家医院站稳了一席之地,成为脑外科首席专家医师,大概跟她的职业和内在品性有关,又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孤绝,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身后的佣人怀里也抱着一个。
她一走进来,屋内疯了似得欢愉气息便渐渐的降了下去,大家怔怔的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外来者,甚至傻妞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袁玉然的影子,傻妞怔了一下。
蒋寒洲神色淡淡的稳,唇角有温和的笑容,“我妈她老人家,是在这里吗?”
茹璃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怔怔的往楼上指了指,“二楼,第三间房,这两天有点不舒服,躺着休息在。”
蒋寒洲点了头,便绕开她,往二楼走去。
温莎抱着孩子微笑的跟在身后,天鹅般白皙的颈项转过美丽的弧度,仿佛对蒋寒洲的过去充满好奇那般,对这栋房子里的每个人都很好奇,她经过艾甜甜的身边时,忍不住捏了把艾甜甜发愣的脸,冲艾甜甜笑了笑。
这看似和善却又透着孤绝的女人,那股子从浑然天成的尊贵和独立让她与这些人生生分割了阶级的距离感来。
俊逸缓缓走到了楼梯口,伸出手,挡在了蒋寒洲的身前,不肯让路。
蒋寒洲眉梢一挑,淡淡望着他,高大的身躯顷刻间将俊逸笼罩在了影子的暗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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