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如淡淡笑了下,目光落在停云脸上,说道:“她是寒洲的二姨太。”
杨母愕然,目光复又落在停云身上,见她纤瘦弱小,眉清目秀,一身朴素的鹅黄小袄,杨母渐渐的目露钦佩,这个小姑娘就是传说中将蒋夫人逼的搬走的二姨太?谁都知道蒋夫人雷霆手段,没想到栽在这小丫鬟的手上,不错啊,还有这能耐。
萧母看向停云的目光确是目露同情。
“三位太太,我们这就把他们赶走。”两个丫鬟急忙道。
唐婉如笑道:“好一片赤子之心,夫人定是喜闻乐见,为何要赶走呢?”
说完,唐婉如取下自己的围脖套在停云的脖子上,闻言道:“不要光顾着认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听锦懿说,快四个月了吧。”
停云猛地一震,瞧着唐婉如光洁温和的面容,心下莫名的一跳,她在府上见过她,也知道她是温锦懿的母亲。
唐婉如鼓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夫人定会被你的诚心打动的。”
第五十一章:他回来了
说完,她在管家的搀扶下径直上了车。
杨母和萧母不便久留,便也离开了。
停云回头看了眼唐婉如离去的背影,这个女人对她的示好不知有何深意,看似是体恤她,却似是鼓励她的做法,而她的做法本就对蒋夫人不利,停云淡淡垂下眼帘,看来温家和蒋家并不像表面那样和谐,间隙横生了。
那两名想要将停云和长恩拖走的丫鬟,顿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围观的人群一开始都指责停云忘恩负义,目无尊长,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被停云感化,说一些体谅的言论了。
焦灼间,张嬷嬷从屋内走出来,穿过人群,二话不说喝止道:“你是嫌在府上没把夫人气死,又赶来别墅呕我们夫人吗?”
长恩磕头下去,伏地不起,缓缓道:“二姨太的一片孝心在嬷嬷嘴中,怎得成了怄气?何况二姨太自嫁入府上以来,安分守己,勤俭持家,对夫人未有半点逾越之心,敬夫人如亲母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每对我们这些下人说起,也多是赞夫人治家有方,贤德仁厚,为节省开支,二姨太至今未从账上领过半分月钱,为了夫人身体早日康健,一个月来,二姨太闭门不出,日夜为夫人祈祷,此等孝心善举,却被有心之人歪曲成不孝不义之人,从中作梗,挑拨夫人与二姨太的母女深情,如若大家不信,大可去蒋府账上查查,二姨太可否领过一分半点的月钱过活。”
停云下意识挺直背脊,缓缓磕头,一言不发。
心里却感慨长恩嘴上的功夫当真是了得,不亏是从宫中出来的老公公,她没有从蒋家账上领月钱,是因为夫人的缘故,账上克扣她,从长恩嘴里说出来,竟成了她勤俭持家。
围观的众人一阵唏嘘,张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盯着停云,一想起自己被割掉的一个耳朵,她就恨不得把停云千刀万剐。
她自然是说不过长恩的,只生硬道:“妖言惑众!都杵着干什么?赶紧把她们拖回去。”
丫鬟们走上前,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而此时,别墅内,蒋寒洲等那些个太太们走了,方才正色道:“妈,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也不跟儿子商量一下,儿子一下火车,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蒋夫人接过五儿递来的茶水,淡淡道:“我敢跟你说么?你现在翅膀硬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这个老婆子不中用了,还留在府上干什么。”
听出她还在为那批药的事生气。
“妈!”蒋寒洲忍不住重重唤了句,大有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蒋夫人眉梢一扬。
蒋寒洲瞬息收起表情,笑着起身来到蒋夫人的身后,轻轻帮她捏着肩膀,哄道:“儿子最孝敬妈了,您不在府上,我怎住的下去?咱收拾收拾回去好不好?”
蒋夫人不为所动,“不回去,我瞅着这里挺好,离温府也近,啥事有个照应。”
说了一圈,蒋夫人又绕回温家的事情上了。
蒋寒洲慢慢道:“您若不回去,传出去,外人只当我这个儿子不孝顺了,妈你知道,儿子最在乎里子面子,定然不会允许外界有这样的言论,何况,儿子对妈怎么样,您应该最清楚,比儿子的命还重要。”
蒋夫人闭着眼睛,听着他一番恳切的话,淡淡道:“妈说的也是实情,你也成家了,我搬出来也说得过去,好让你和二姨太过安生日子。”
话题又扯到停云身上,蒋寒洲蹙眉,有些恼了,“要说分家,搬出去住的应该是儿子,怎么能让妈搬出去呢,合着赶人走一样,于情于理过不去。”
蒋夫人拍了拍腿上灰,面色淡淡的叹气道:“反正啊,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
蒋寒洲沉思了一下,说道:“妈,你觉得这样可好?我明天就叫人给海关打报告,把那批药解禁,你今晚跟我搬回去?”
蒋夫人不回答。
蒋寒洲顺势起身,来到电话前拨动号码盘,随后拿起听筒,对着电话那头说,“大炮,让海关把那批药解了吧,明天就办,嗯,就按上次说的。”
他眼底掠过一抹冷光,挂上电话,来到蒋夫人面前,笑道:“这样解决可喜欢?”
蒋夫人面色淡淡,却隐含了一丝笑意,到底寒儿还是听她的,她忽然转脸看向五儿说,“五儿,你刚刚说外面怎么了?”
五儿微微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左右想了下,欠了欠身说,“外面……”她忽然想了起来,“外面二姨太闹事!”
蒋夫人斜眼看向蒋寒洲,说的十分体恤,“这个二姨太是不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了,怀着身孕折腾什么,回头请个大夫好好给她看看,别伤了肚子里你的骨肉。”
听着“怀孕”、“骨肉”等字眼,蒋寒洲瞳孔骤然紧缩,一直回避的问题被这样裸的提出来,他只觉头脑中“嗡”的一声,很快的冷静下来,想问蒋夫人搬回去否?但见蒋夫人这态度,显然要与他呕几日的气,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了,也好,等她气消了,再亲自过来接她。
蒋寒洲欲言又止,抿唇颔首道:“儿子这就带她回去。”
说完他径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雪花纷纷扬扬,别墅外的人形道上,张嬷嬷等人拉了一圈没拉动,停云死死的抱住铁栅栏就是不肯松手,失声道:“何以要阻碍云儿敬孝!”
张嬷嬷靠在一侧的红砖墙壁上气喘吁吁,丫鬟们扯着长恩,长恩抱着一个路人的腿,场面闹的不可开交。
停云见这场面,凄惶的脸上掠过一抹诡辩,她就是要闹,闹的风城风雨,让所有人知道她孝心可鉴,堵上那些吐刀子的嘴。
停云摆脱了张嬷嬷,复又走到铁栅栏前,跪的笔直,倔强的重复着磕头的动作,额头撞在路面的凸起处,磕出淡红色的血迹。
“姑娘,别磕了,有什么问题说说就好了。”路人终于看不过去了,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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