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吃?”江时初纳闷地看着他,有些紧张地问:“是我把你给吓着了?”
“没有,没有。”纪风鸣伸出了筷子,小声说:“没想到,你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平时看你,还真看不出来。”
“习惯了。”江时初边吃边说:“痛苦和折磨挂在脸上,并没有人会同情你,只能换来更多私底下的鄙夷和嘲讽,何必呢?”
纪风鸣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个社会中冷漠和无知的人太多,理解和支持他们的人太少,别说那些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就是亲生父母又如何?江时初的父母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他的父母就能接受了吗?虽然他们还不知道他是Gay,但他也清楚,如果他们一旦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比江时初父母好多少。
心不在焉的纪风鸣在江时初给他碗里夹了好几次菜之后才察觉到,这才连忙说:“你别管我了,我自己来。”
“想什么呢?丢了魂儿似的。”江时初笑了笑。
“也没什么,就是听你说了这么多之后,觉得幸福离我们这类人实在太遥远了。”
“还是要看自己想不想把握吧。”江时初不以为然地说:“反正,我不想放弃,我的人生才过去不到30年,剩下的几十年,我不想就这么认了。”
纪风鸣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是不能认,凭什么要认?”
“那……你呢?”江时初认真地看着他。“你经历过痛苦吗?你有面临的困惑吗?”
纪风鸣苦笑一下:“我又不是十五六岁初出茅芦的小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该经历的也经历的差不多了,只是父母没逼的那么紧,目前还不用考虑结婚这件事。至于感情,被人甩过,也甩过别人,有些伤当时觉得痛不欲生,可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现在没什么大的困惑,就是不知道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到底在哪儿,什么时候来。”
江时初看了看他:“那么说……你也没有放弃寻找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嗯,没有。”纪风鸣又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句“多希望他就是你啊!”
江时初笑了:“那,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接着聊,看看我们距离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还有多远。”
“好啊。”纪风鸣也笑了笑,开始认真吃饭,不认真吃也不行啊,他现在心里乱的跟被猫挠过的毛线团似的,再不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他都能嚎几嗓子了。
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江时初打电话给火锅店,约了15分钟之后来取灶具。
等到火锅店工作人员上门来取灶具的时候,一直以来吃老妈做的饭长大的纪风鸣被他们全方位的服务震惊到了,进门前他们套上一次性脚套,然后迅速地将灶具收进箱子,还把没吃完的食物规矩地摆进塑胶盒放进了冰箱,接着旋风般地把餐桌给收拾了,最后把装满垃圾的大塑料袋提了出去。等他们走了以后,两个人对着如同刚进门时空空荡荡、轻轻爽爽的客厅,不免有些尴尬,仿佛刚才吃的这顿饭只是一场幻觉。
“那个……你再喝点什么吧?”江时初显得有些不自在地笑笑。
“啊,不了,刚才已经喝了两罐啤酒了。”纪风鸣也浑身长了毛似的觉得到处都有点痒。
“那……听听音乐吧。”江时初拿起手机,对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吸顶灯按了两个,然后舒缓的轻音乐音乐就从头顶向四周扩散开来。哇,原来他家的灯居然是个音乐播放器!对于江时初的时尚品味,纪风鸣给他加了一分。
虽然有音乐,但突然的沉默仍然让气氛有些异样,纪风鸣搓了搓手,努力寻找话题:“嗯……你以后去健身房的时间会固定吗?”
“挺难固定下来的。”江时初一脸歉意地说:“有时一整天都没有事,我就可能会去泡上几个小时,有时几天都没有时间去,尤其是晚上,经常会有应酬。”
“哦。”纪风鸣也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站在整洁明亮的客厅里觉得越来越尴尬。
江时初似乎也感觉到了,于是也找了个话题:“你说我家客厅是不是太单调了?会不会有冷冷清清的感觉?”
纪风鸣点点头,接了过去:“是满冷清的,装饰太少了,也没有什么温馨的小物件,哪怕有盘花花草草的也好一些。你是经常不在家住吗?”
“住啊。”江时初在客厅里转了转,四下看着:“你说放什么装饰物好呢?或者养什么花花草草比较好?我完全不懂这些。”
纪风鸣的设计灵感立刻迸发出来,也在客厅里转了起来:“你看,你这电视墙是光面的,还打的冷光源,就会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你可以贴上木纹或不规则石头纹的壁纸,挂两盆藤蔓,立刻不一样了。还有沙发后面这堵墙,你只挂了一幅画,还是太单调了,你可以加两排装饰架,上面摆些小盆的多肉或和卡通玩偶,生活气息就浓重多了。另外墙角处,也尽量摆上大盆的植物,一来净化空气,二来增添格调。这是些最基本的,如果要想有自己的特色,也可以根据你自己的喜好进行布置,比如这些沙发靠枕,就完全没必要都用一模一样的,每一个都不同的话,会更有生活趣味。”
江时初连连点头,然后笑着说:“其实我没怎么布置这个家,是因为我想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和我一起把它布置得很温馨浪漫的。”
一句话说得纪风鸣心跳都不靠谱了,这再说下去就成了那个要和他一起布置浪漫生活的人了,虽然这的确是他希望接下来能够实现的愿望,但人家毕竟没明说,他总不能自己在那里意淫出一堆粉红泡泡吧?
江时初看了看他,又对他笑了一下说:“要不你哪天有空陪我去买吧?我觉得你的建议都挺符合我的心意,就听你的吧。”
纪风鸣觉得脑袋里全是风,而且是狂风,刮得他快要晕头转向了。“我……我能借用一个你家的洗手间吗?”纪风鸣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眼前的景象都如同加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前面右转到头。”江时初抬手一指,纪风鸣便迅速地走了过去。
关上洗手间的门以后,他立刻用双手撑住了洗手池的边沿,又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算缓过点神来,但心脏仍然砰砰乱跳,脑袋发胀。他一边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一边又觉得江时初的话绝非无心之语,他相信江时初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说糊涂话,他一定是话里有话才对,但他只要不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自己就没理由自作多情。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长长地吐出来,觉得还是无法完全冷静下来,于是干脆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用冷水洗过脸以后,纪风鸣总算是沉静了下来。因为搞不清楚哪条毛巾是江时初用来擦脸的,所以他只用手把脸上的水抹了几下,开门出去的时候,脸上仍残留着水渍。
“你洗脸了?”江时初看着他,从茶几下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纪风鸣接过纸巾擦了擦脸,然后把擦湿的纸巾丢进茶几边上的垃圾桶,丢完之后尴尬地说了一句:“你家垃圾桶里终于有垃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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