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雯丽在电影里风华绝代,夏榛一直很喜欢她。
这部电影,两人曾经在夏榛家里看过,之后夏榛又不知道看过多少遍,而庄籍是演员,更是研究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庄籍说,“和电影比起来,电视剧就显得太粗糙了。”
夏榛道:“你会成为和他们一样伟大的演员。数十年后,还会有人为你的电影感动。”
说这话的时候,夏榛盯着屏幕,突然心有所悟,像是明白了庄籍对他演艺事业的执着,他侧过头去看庄籍,庄籍却还是盯着屏幕。
夏榛说道:“我希望我能够尽可能地帮你。”
庄籍低声说:“谢谢。”
看完电影,时间也不早了,本来是可以出去走走的,但庄籍说他想睡了,夏榛在楼下和人打了不短的电话才上楼去,庄籍洗完澡已经躺在了chuáng上,侧着身子。
夏榛洗漱收拾完毕也上了chuáng,他这次怕将庄籍扰醒,就睡得离他远了点,但庄籍还是醒了,翻过身来看他,夏榛对上他清醒的眼,知道他根本没有睡着,赶紧往他身边靠了靠,伸手抱住他。
庄籍低声说了一句,“以为你要和我离心了。”
没由来的一句话,夏榛却懂了,知道是自己刚才没有抱着他睡,所以他多想了。
在感qíng这件事上,庄籍敏感若此,夏榛这下越发觉得自己问他的话不对。
他说:“我问你的话,是我不对。但我不知道怎么和你道歉,和让你不要难受。我定了一辆方便的保姆车,上面有很舒服的chuáng,我让人送去给了钱清替你收下,我让他不要先告诉你,我本来想用这个让你惊喜一下,但是想到你也许也不一定会高兴。我们怎么才能更好地在一起,我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方法。我总说错话,和以前还在上学时,好像没什么长进,我觉得很挫败,又觉得对不住你。”
☆、第六十六章
夏榛在外人面前是个不大苟言笑的xing格,在庄籍面前却很擅长剖析自己,绝对不会为了男人的面子而硬扛着,大约是在庄籍面前也没有所谓的男人尊严这回事。
这大约是他和庄籍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原因。
庄籍虽然因为夏榛很多时候脑袋像个榆木疙瘩而生闷气,但真正恼他气他不喜欢他的时候,并没有。
夏榛的真诚,他不用看,只需要闭上眼睛感受就能够知道。
庄籍想,是自己在这段感qíng里扭捏了。
庄籍将卧室灯关掉,又从夏榛的怀抱里退了出来,夏榛转头去看他,庄籍并不理睬。
他望着黑暗中头顶的天花板,说道:“你想知道我和夏奕博的事,我告诉你就是,不然你总是猜测来猜测去,对你我都不好。其实,这事也没有不可对人说的。”
夏榛赶紧表态:“我相信你,你不用说。”
庄籍于是怒道:“是我想说,你能不能听着别打岔。”
愿意骂人的庄籍就是好的庄籍,一味态度良好的他,才是有问题的。
夏榛闭嘴了。
庄籍便说:“以前我经常去你家里,见过夏奕博不止三五次,还有一次,夏奕博来学校为你开家长会,我是组长,也是我接待了他,他对我很好,给我买过很多东西,最初我当然不会接受,但他总是说得非常好听,要是我总不接着,也显得太过傲慢,像不识好人心一样,也显得不懂眼色。再说,他买给我的,你往往也有份,所以后来我就收了。那个索尼的相机和复读机,你也有的,我的就是他送的,还有一只埃菲尔铁塔的模型,你的是铁的,我的上面还有过几颗钻石,我原来以为是水钻不贵,后来知道那是真的钻石,很值钱,也有球鞋那些,反正这些东西你都知道。”
夏榛听他叨叨絮絮说起这些来,心里并不舒服,当年,夏奕博给庄籍带东西,他也以为他只是看重庄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后来听到两人之间的那种传闻,他就知道,事qíng没有那么简单。
庄籍停了一下,才继续平淡地叙述下去,“我那时候,真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叔叔一般看待的,他待我那么好,我也不可能去乱想什么。”
庄籍是个有苦自己咽下去的人,除了演戏,很少流眼泪,此时声音却渐渐带上了哽咽。
夏榛这下明白了,庄籍对夏奕博是真有感qíng的,而且非常深厚,甚至不是自己能够替代,只是这份感qíng不是爱qíng。夏奕博毁了庄籍心目中那一段最美好的孺慕之思。所以庄籍之后才不愿意接受夏奕博任何的示好。
庄籍作为演员,带着艺术家的细腻以及善感,所以,恐怕夏奕博之后对他露出坏心之后,他才更加敏感和倔qiáng。
庄籍说:“那天我是去找你,你不在,正好他回来了,我便把我文化成绩取了高分的好消息告诉了他,我太兴奋了,脑子里别的都没装进去,他邀请我去他的房间,我就跟着去了,你知道,他的卧室和你的很像,我顺势坐在了他的chuáng上,而且很随便。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在这里给了他错误的暗示,他以为我懂他的心思,所以,之前一直没有透露过任何那方面意思的他,便对我说了很多暗示的话,他暗示我,他会帮助我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他会为我做很多事,一直帮助我成功。我当时虽然非常感激,但是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我实在想不到,一直那么好的三叔,他是打着那种主意的。”
庄籍又停顿了下来,夏榛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他想,要是自己那一天在家里,就不会这样了。
但他又不敢确定,要是那天他在家,夏奕博没有在那一天对庄籍出手,在他出国读书的qíng况下,夏奕博可以继续讨好庄籍,庄籍在娱乐圈里学会了娱乐圈的规则,说不定夏奕博也就顺理成章地把庄籍得到手了,以庄籍不做则已,要做就做到最好的xing格,他对待感qíng肯定也是这样的,他会和夏奕博恩恩爱爱感qíng非常好,那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他现在恐怕只能躲在暗地里痛苦呢。
夏榛甚至为夏奕博构建了一个如何一步步贡献庄籍的计划办法,然后就起了满身冷汗,心想幸好夏奕博没有忍住,在庄籍还不接受他的时候自毁长城了。
夏榛心里这般想,可不敢让庄籍知道。
庄籍停了一下才继续平铺直叙道:“他亲了我,亲得很用力,他已经这么做了,我也不可能继续什么都不懂了,想到他舌头的感觉,我至今觉得恶心。”
夏榛把手捏成了拳头,他想自己那时候在做什么啊,他应该冲回家把夏奕博打出家门。
“他那么做了,我当然生气,但是我还没想过要和他完全翻脸,他把我压在chuáng上扯我的衣服的时候,我才吓坏了,我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且他下面死死顶着我的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完全不敢叫救命,只能和他讲道理,说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夏奕博说,他喜欢我,从第一眼看到我,就看上我了,说他这四五年来对我的好,我不能不记着,我很难受,四五年前,那时候我才多大,他居然就……他现在在圈子里也是喜欢比较小的,那种成名了的人,往往年纪大了,他都是不碰的,可见他这个人,心理变态,有恋童癖……”
夏榛不会为他的三叔说好话辩解,能不在他背后狠狠捅他几刀子算不错了。
夏榛也不知道夏奕博现在还在打庄籍的主意是因为当时没有得逞,还是因为是真爱,所以庄籍现在是个大男人了也喜欢他。
夏榛虽然在感qíng一事上一塌糊涂什么都搞不掂,但其实该知道的事都知道,圈子里很多有钱人并不是gay,只是喜欢鲜嫩的小男孩或者男生女相的少年而已,这很让人恶心,而显见地夏奕博属于这种状态。
庄籍说这些的时候,夏榛虽然很愤怒,但也很理智。理智稳重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你也知道,男人在兴致上来的时候,除了发泄是很难去想其他的,夏奕博也是,他根本不听我说什么,我着急又害怕,发现他根本没有理智之后,就死命反抗了,我跑了出去,和夏樽撞在了一起,幸好你家的佣人不在,不然大家看到我那个样子,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庄籍说完了,他没有加一句诸如“你满意了吧”这样的话来嘲讽夏榛,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法说出当时的事的,没想到说出来后,其实也不过如此。
夏榛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骂夏奕博是畜生,也是没有用的,安慰庄籍说事qíng已经过去了,那更显得苍白单薄,说为庄籍报仇,但这不是报仇就能解决的事。
其实夏榛从庄籍的语气里听明白了,这是庄籍和夏奕博的事,不关他夏榛什么事。
庄籍是至今还对夏奕博有感qíng,曾经敬重过他,后来又恨他,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依然不想和夏奕博有任何利益上的牵扯。不想受他任何恩惠。
夏榛翻身过去,将庄籍揽进了怀里,一向喜欢luǒ/睡的庄籍,穿了睡衣。
夏榛想,大约他本来就是想好要和自己讲这些的,所以穿着睡衣睡觉。
夏榛亲吻庄籍的额头,将他抱紧。
庄籍也伸手抱住了他,说:“我那时候觉得又难过又难堪,我想,是我贪便宜,收了夏奕博的东西,所以活该被他那样侮rǔ,我妈其实从小教导我,不能收别人的东西,是我自己没有接受教训。发生了那种事,我便很厌烦你们家,连带着也厌烦你,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想接,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想到夏奕博,想到那天的事。后来夏奕博开车来找过我几次,我没有见他,之后读大学时,他也来找过我,我最开始没有理他,后来知道有同学得罪了人,被人在校外打了,我怕他也对付我,我那时候实在没有能力处理这种事,就不再冷眼对他,不过也没有和他亲近过。其实也有人对我说过,很多人想搭上夏奕博的线,还不够资格,人家看不上,我却装模作样拿乔,矫qíng装B。他却以为自己是谁。”
到这里,庄籍的语气里才流露出了感qíng,而不再是平静地淡漠地事不关己地叙述。
他带着嘲讽和冷笑,很显然是看不上夏奕博,以及对他说那些话的人。
夏榛亲吻庄籍的面颊,说道:“我们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应该福祸相依,一心同体。庄籍,我爱你。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庄籍最后流露出来的傲慢骄傲和对那说话人的鄙夷,显出庄籍绝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和同qíng,他知道自己没有错,他只是因为骄傲,不愿意说当年事而已。
夏榛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他只需要表达爱意就够了。
而庄籍也果真很感动,说:“我知道。等回S城了,我们住一起吧。”
说了两遍庄籍也没同意,现在他自己提出来了。
夏榛说:“嗯,好。住我家还是你家?我家楼下的房子也是我的名下,保镖会住那里,但还有一个单独的套间,可以让钱清住那里。”
庄籍笑说:“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好驳你。”
看,庄籍说话又只说了一半,而且容易让人不明其意,到底他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呢。
不过夏榛已经稍稍明白他的心意,就说:“亲爱的,那你就不要反驳了。我们定下了好吗?”
庄籍笑着翻身骑在他身上,说:“嗯,好,那算倒cha门吗。”
☆、第六十七章
夏榛看庄籍从原来的温顺有礼变得jīng神奕奕,还朝自己开玩笑了,就知道今天闹出的别扭是彻底解决了。
庄籍愿意将他和夏奕博之间的事qíng说出来,说明庄籍是真把和夏奕博之间的事qíng放下了,大约既放下了最初对夏奕博的孺慕之qíng,也减轻了因夏奕博的事qíng让他产生的过qiáng的自尊,夏榛自然是高兴的,乐见其成。
而且,听庄籍这般说了之后,他也彻底放下了庄籍和夏奕博之间事qíng让他心里产生的疙瘩。
遥想当年事qíng,他那时候还那么年轻,完全不懂事,说过很多让庄籍难过的话,做过很多傻事,经常和庄籍闹别扭又和好,那时候虽然夏奕博对庄籍怀揣着很龌蹉的心思,但他那时候真的慰藉过庄籍的心。
夏榛会因此产生嫉妒,却也明白,当年的自己,给不了夏奕博能够给与庄籍的很多东西。他嫉妒也无用,反而应该感激夏奕博曾经对庄籍好过,弥补了当年自己在很多方面对庄籍的疏忽。
而且夏奕博自己把和庄籍之间的关系搞砸了,让庄籍之后不仅厌恶他,而且恶心他,再不愿意和他接触,夏榛作为夏奕博的qíng敌,简直想哈哈大笑两声。
是夏奕博将庄籍留给了自己,他不得不产生这种侥幸。
当然,夏奕博当年那么对待庄籍,夏榛是愤怒的,但当年事已经那么发生,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对庄籍更好些。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夏榛表现出了绝qiáng的jīng明和宽容,他看着庄籍,伸手抚摸他的面庞,说:“倒cha门就倒cha门吧。你那么在意这个吗?”
庄籍知道他所指的“这个”是什么,就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谁占上风的问题。
庄籍俯下身去亲夏榛,说:“很多事,其实是不分所谓上下好坏的,但人们的眼睛总是歪的,嘴巴也歹毒。所以就让当事人也去在意了。不过,我们之间,是不分那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