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听到‘常听’二字,眉头跳了跳。他礼貌的跟艾同握手,问姐姐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早上你不是说不来吗?”
“噢,奥海山庄是艾同他们家的产业。早上他打电话邀请我到来视察一下他们餐厅对秋游活动的安排。我们临时决定来看看的!”陆丽娜笑着说。
“这么小的事情还需要视察呀!艾叔叔对你们家的餐厅不自信?”陆一鸣扭头对艾同说。
陆丽娜斥道:“胡叫什么?艾同比姐姐大两岁,要叫哥哥!”正说着,前台走过来一个服务员,“陆小姐,前台有你电话。”陆丽娜答应下来,用眼神警告弟弟,示意他别乱说话。
陆一鸣看姐姐袅袅娜娜走开的背影,扭头看艾同,他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姐姐看,于是说道:“艾叔叔,哦,不,艾哥哥,我听姐说你有未婚妻,要结婚了是吗?”
艾同转过来看他,目光迫人,只一瞬的功夫,面上又挂上事故的笑容,他从容的答道:“嗯,是的!”
“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春天!”
“哇,真好!你跟你的未婚妻感情很好吧?婚礼的时候一定要请我跟姐姐哟!”
艾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陆一鸣自觉在气势上落下了下风,心中一阵气闷。
☆、泰迪熊
汪白妙一大早上回到家,何翠正在拖地。她疑惑的说:“白妙,今天星期六?”
汪白妙朝屋里看了一眼,何根宏不在家。她笑着说:“不是,今天星期五。我们年级秋游,我没去,回来等爸爸!”
何翠笑着说:“早知道就不提前给你打电话,你爸爸他们的船要今天下午才到。你应该跟同学们去玩,晚上再回来也不晚!”
汪白妙把书包放下,从何翠手里接过拖把弯着腰拖地,“我就是想早点见到爸爸,下午我去码头接他!”
“好,下午你去接他,我在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中午何翠蒸了米糕,汪白妙用饭盒装了两块,背上书包去码头。父亲跑远洋运输前在渔船上干活,周末的时候妈妈经常领着她去码头接他。看着爸爸从渔船上下来,妈妈递过去湿毛巾给他擦手,然后一家人一边回家,一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食物。有时候是一块蛋糕一张饼,有时候是洗好的水果,不管吃什么都特别香甜。爸爸的船还没到的时候,妈妈和她就坐在码头堆着的一堆废木头上等,妈妈把紫色的手绢叠成一顶小帽子,戴在她头上遮太阳。那会她穿着花裙子,是父母呵护下无忧无虑的‘白雪公主’。
码头上的那堆旧木头早就没有了,汪白妙找到一块干净的石墩子,坐在上面托着腮望着海面远远的一线。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天空高远,海面波光粼粼,像无数宝石闪着光。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大海上除了几首返程的捕鱼船外没有大货轮,时间尚早,于是她拿出英语书默诵单词。等到下午五点钟,还是一艘大船也没有。她有些焦急的站起来,来来回回远眺了一阵,看日头西斜,金乌向大海慢慢坠去。天渐渐黑了,汪白妙心中泄气,尤不死心跑去码头调度室打听。调度室的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端着一碗面条,呼噜呼噜吃的正香。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今天没有货轮停靠计划。天都这么晚了,小姑娘,你快回家吧!”
“我爸爸打过电话,说今天下午船靠码头的!叔叔,你再帮我看看,是不是要晚上才到?”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给你看计划单。”那人不耐烦的把一本簿子递给她看。
汪白妙接过计划单翻看了一阵,确实没有,不由得大为失望。她跟管理员到了谢,慢吞吞向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从书包里拿出米糕,一边咬着吃,一边学着爸爸以前的样子说:“妙妙,我们回家罗!”汪白妙大口大口的咬着米糕,一直到嘴里都塞不下了才停下来,她用力的咀嚼,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妈妈走了,爸爸不在,家早就没有了。
走到公交车站,她已经把一块米糕吃完了,情绪也平定下来。她朝车站旁的公用电话里投了块硬币,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何翠接起来,“喂~”
“阿姨,爸爸他们的船今天不回来了!你吃饭吧,我直接回学校了!”
何翠十分失望,看着一桌子的菜,忙说:“白妙,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你爸爸不回来,你回来吃吧!何根宏不在家,他最近找了在录像厅找了份工作,白天晚上都在录像厅,很少回家的~”
汪白妙犹豫了一下,“阿姨,从这边回去挺远的,我还是回学校去了~”
“白妙,回来吧!阿姨……”何翠话说了一半住了口。
汪白妙听她声音渐低,婉转哀求,突然有些可怜她,自己没有家,她何尝不是一样。跟爸爸半路夫妻,感情谈不上多深厚,爸爸还常年不在家。儿子不像儿子,女儿不是女儿,她也就是一个可怜的孤家寡人。想到这里,她“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就答应回家了。
从码头回家需要转车,先坐7路到海山路转831。831路公交车间隔时间长,汪白妙在海山路公交站等了半个小时还没坐上车。海山路背后就是海山公园,站在山顶上可以远眺大海,白天有很多老头老太太到这里来爬山锻炼,也是十分热闹的。只是海山公园后山凹里是庆海市最大的陵园,所以一到晚上这里就人迹罕至。汪白妙孤零零站在站台上,等的久了没看到有人经过心里微微有些害怕。正等着的时候,一溜大巴车开过来,她巴巴看着车队疾驰而过。
陆一鸣本来在车上打瞌睡,张海洋突然扯了扯他,“诶,诶,快看,那是不是汪白妙?”陆一鸣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他凑到窗户跟前,公交车站昏黄的路灯下,汪白妙还穿着一身校服,背上背着大书包。大巴车飞驰而过,陆一鸣觉得那一团黄色的光晕像漂浮的云团,汪白妙就像这云团里的浮游一般,她轻飘飘的霎时就远了。陆一鸣怔忪的呆了一会,大巴车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有同学要在这里下车。陆一鸣突然站起来,抓起书包要下车。张海洋一把拉住他,“睡糊涂了,还没到呢?”他挣脱张海洋,头也不回的说:“我有事,先下了,明天再联系!”
一下车,他就顺着马路狂奔,肚子也不觉得饿了,爬山的疲惫也没有了,他浑身充满力量,一鼓作气的跑到了海山路公交车站。一辆831刚刚开出,站台上空无一人。他一下泄了气,一屁股就坐在马路牙子上。正当他不知所往的时候,又来了一辆831,车子在他面前停下,司机通过打开的门对他说:“上不上车,831七点收班,后面没车了!”
他愣头愣脑的“啊”了一声,慢慢站起来。司机催他,“快上来!”他犹豫了一下,跨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从清冷的海山路开到繁华的市区,巨大的广告牌,霓虹灯闪耀。陆一鸣终于清醒了过来,他问司机:“叔叔,我要去北仑,在哪里下车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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