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_本北【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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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儿时并不期许的意外惊喜,其实是极想的,或许压在心房最深处,那种|欲|念细微到从未曾觉察,却在触手可及时,喜悦如同洪水猛兽般涌来。

  今日瞧舒可,没了妆,脸蛋儿更水灵了。她是坐在窗口边上的,眼下正值初秋,阳光并不似夏日那般浓烈,也并无冬日阳光的萎靡。浅浅的,柔柔的,抚上舒可的额头,脸颊,衬出淡淡的光晕。

  梁光珞爱极了舒可的小动作,母亲讲的微观经济学是有些深了,小丫头一只手托着腮,小嘴儿撅着,不自觉地把笔夹|在鼻唇沟,微微皱着眉,带着孩子气。

  舒可却并未觉得有何异样。晚上还有班,五点半下课,七点上班,坐公交最快也得一个小时,这会儿又是下班高峰,得跑过去了。心里盘算着,手却是飞快地记下重点。于是下课铃刚打响,舒可赶火一样,喊着“借过借过”,从后门一闪而走。

  梁光珞可不高兴了,为啥?自己怎么着也算是青年才俊,这会儿怎么这样没存在感呢。心下暗想,逮着机会,定要好好教育这丫头。

  梁母见平日里神龙不见首尾的儿子跑到教室等自己,瞬时眉开眼笑,直喊“乖儿子,可算见到你了哟。”

  梁光珞笑道:“妈,这不没什么要紧事儿嘛,想跟您吃顿饭。”

  梁母笑得嘴都合不拢:“那好,我叫李妈多加几个菜,想吃什么?我晓得你们饭局上的菜,天天吃,不得吃死人!”

  母子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梁光珞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妈,您学生都这么赶命儿吗,我瞧着最后一排那丫头,一打铃,跟兔子似的,一眨眼就没影儿了。我上学那会儿可没人这么拼呐。”

  梁母道:“你说舒可呀,全院老师都认得她。小姑娘挺认真,回回年级第一。听说家里穷,还有个重病的妈供着。真是造孽。”

  梁光珞一听,心里顿时一惊,怕母亲起疑心,又不敢多问。趁陪梁母吃饭的间隙,转身便想让苏荃打探情况。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想了想,瞎折腾个什么劲儿,不过睡过一夜,犯不着事事顾她周全。便断了念想,依旧是游戏人间的梁二少。

  天空渐渐消逝了飞鸟,落叶也尽了,余了枯藤老树。此时倘若轻轻呵口气,便能白雾升腾——冬天确乎到了。

  这天,舒可照例在场子里推|销|酒水,口袋有微微的振动,她想大约又是张姐。

  自从跟了梁光珞一夜,场子里的人都变得和眉善目,连酒水回扣都加了一成。舒可想的挺开:总归是桩好买卖,再不济也好过给人|白|睡了。这年头卖笑卖身子卖脑子,谁比谁更干净。于是逢人照样大老板二少爷地喊,回扣拿得毫不手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舒可找了洗手间,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没什么感情起伏:“请问是舒小姐吗?”

  “是,您是?”

  “您的母亲体征状况恶化,已经送到重症监护室,可能需要动手术。”

  舒可想,总归是到了这一步,自己的少女时代天不怕地不怕,午夜梦回时只此一桩噩梦,如今却也成了真。

  她攥紧了拳头,才发现手脚竟是冰凉,嘴巴里也仿佛有血腥味,抬头瞥了眼镜子。原来不知不觉中,竟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赶往医院的路上,舒可安慰自己:多大的坎都过了,母亲一定能挺过来。老天总会开眼,给予自己多灾多难的家一线生机。

  她不由自主缩成一团,发着抖。

  到了医院,舒可飞也似的找到主治医生。

  四十多岁的女医生一见到舒可,就沉着脸道:“拖这么久!早该做手术了!你妈妈的型不难配啊,看你这女儿当的!”

  舒可颤着声音确认:“阿姨,我妈妈还有救吧?”

  “怎么没救,把单子签了费用缴了,不能再拖了!”

  舒可绞紧了手,想了想,问:“阿姨,一定得做手术吗?”

  那女医生不耐烦地说:“你妈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舒可低下头,不安地看着脚尖,像做错事的孩子,手指绞得似乎更紧了。

  在瘆人的沉默后,舒可抬头问:“您看,先交一部分钱,把手术做了,行吗?一时半会儿实在凑不出那么多。”

  女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道:“这可不行,那么多病人,总不能给你一个人特殊待遇。这样吧,你先去筹钱,这手术也不急,一个礼拜内做都行。”

  小小的火苗熄灭了,舒可嘴角强带的讨好的笑僵住,立马却又微笑,高明得叫人察觉不出那颗坚硬的小心房,一点一点开裂的声音。

  她道:“谢谢医生,拜托您照顾好我妈妈,求求您。钱一定马上凑齐。我什么都没有,只剩妈妈了。”

  夜渐深,月沉沉,树影憧憧,游人散去,夜色如水,空气微凉,此时的西湖洗尽铅华,钟灵毓秀,真正一色湖光万顷秋。

  梁光珞婉拒了一票人转战南山路的建议,从楼外楼出来时,已经快12点了。

  晚风吹来了湖上的水气,他想起外婆温暖的干燥的手,牵着老是流鼻涕的小男孩,从白堤,走到苏堤,走啊走,走过春晓,走过风荷,走过黄昏,走过残雪。

  是有多少年没走过这条路呢,白堤还是从前的白堤,外婆,却不见了。

  梁光珞决定沿着白堤走一圈。

  走着走着,却望见不远处仿佛有人在哭,心下生厌,抬脚就准备绕道走。隐约却又觉得眼熟,细瞧之下,梁光珞想,原来是那丫头。

  待走近,却见舒可坐在草地上,星眼朦胧,脸上全是眼泪,攥着小瓶的二锅头,一口一口地灌。地上已经摆了个空瓶子。

  大约是醉了,梁光珞想,本来就不会喝酒的丫头,发什么疯。

  她似乎是伤心极了,眼泪都不抹,打着嗝儿哭喊着:“爸爸,怎么办,妈妈不行了,我没用,凑不了那么多钱。”一抽一噎的,灌了一口酒,又嘟哝了一句,只是声音却变小了。

  但梁光珞还是听见了那句话,脸色一沉,慢慢蹲下,道:“再说一遍。”

  舒可此刻也分不清雌雄了,一把抱着梁光珞,哭道:“张姐,我不想……不想陪他们……”

  其实她哭起来并不算好看,小脸皱成一团,脸颊上全是眼泪,一点形象也没有。这些年在他面前哭的女人也不少,真心的,假意的,半真半假的,嚎啕的,抽泣的,不作声的,那样多那样多,他是从来不在意的。可是这一个,却让他的心,微微一痛。

  梁光珞心里盘算着,把事情也猜了个差不多,这才发觉舒可身上竟烫得吓人。

  他叹了口气,也没问舒可住在哪里,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沿着白堤往回走。

  怀中的舒可似乎也烧得难受,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像极了某种小动物。

  不过才几个礼拜没见,她好像又瘦了很多,抱起来轻轻的一团。

  梁光珞想起来,其实她也才刚成年,是应该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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