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座位依旧是提前安排好的,开席前阿姨特地告诉纪之楠他的餐具是新的,并且刚消过毒,席间魏萱还给他夹了两筷子菜,弄得纪之楠一愣一愣的,要不是秦魏宇好好的在旁边坐着,他差点以为今天来错了地方。
饭毕,阿姨上了一壶茶,纪之楠出于礼貌准备站起来为长辈斟茶,秦魏宇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着,自己把这活儿揽了去。待到他绕一圈回到座位上,秦晟举杯道:“从今往后,小楠就是自家人了,他还年轻,希望大家多多照应。”
众人以茶代酒,纷纷颔首应承下来,对纪之楠不满的表妹陆姌也碍于长辈在场,不敢做声。
喝完茶,纪之楠以为今天的流程应该走到尾声了,准备装模作样去楼上参观下就走,秦晟忽然叫住他,让他等一等。
管家捧来一个木盒,秦晟接过来直接推到纪之楠面前:“我先前答应过,三个儿子哪个先成家,就把这个给他的配偶,如今你跟魏宇就要结婚,这个就交给你了。”
纪之楠敏锐地看到一旁的魏萱上前一步,像是要阻止,旋即又生生止住动作。
纪之楠更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只能看向身边的秦魏宇。秦魏宇冲他点了点头,他才向秦晟道了谢,然后伸手接过。
下午终是没走成,秦魏宇的二哥秦魏峰拉着他打听娱乐圈秘辛,他这位大伯哥就完全不像比秦魏宇大三岁,彻头彻尾的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上辈子的后来,秦晟管不住他,干脆把他束在家里,他还经常偷摸电话短信骚扰纪之楠,让他把一些当红女明星的联系方式发给他。
秦家关系比纪家还要复杂几分,纪之楠处理这种情况自是谨慎,想着点这回无论秦魏峰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能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交给对方。
不过这次秦魏峰还没说上几句话,秦魏宇就过来解围,把纪之楠带到楼上他自己房间,让他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纪之楠第一次到秦魏宇的房间,跟他想象中一样,收拾得干净整齐,有一个占满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各种书籍。
他沿着墙壁走过去,手指慢慢滑过书本脊背,眼前不由得浮现出秦魏宇在这里看书的模样。
这画面他想象过无数次,从15岁那年第一次在家里见到那个人开始。
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他对那个人的执念远比外人看到的要长久、浓烈得多。
纪之楠按住胸口,深吸几口气,又朝着窗外苍翠的山林看了许久,才摆脱掉突然涌上来的强烈到窒息的压迫感。
心绪平复后,他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打开秦晟给的木盒子。木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稍小的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通体碧绿的玉制毛笔,和一方沉甸甸的砚台,看起来和秦家的传统的做派十分匹配。
小木盒子下面压着一个文件袋,纪之楠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一一翻看,越往后看越是惊疑。
这时候秦魏宇推门进来,把手上捧着的蛋糕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阿姨做的蛋糕,尝尝。”
此时的纪之楠并没有吃蛋糕的欲望,他把手上的东西举到秦魏宇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秦魏宇只瞟了一眼:“我爸给你的,你收好。”
“为什么写我的名字?”纪之楠目光凌厉,“我要这些房子,公司,做什么?”
秦魏宇没说话,自顾自转身,从书架侧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样式古老的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一个镶嵌着翡翠的金手镯:“这是我妈留下的,你别嫌弃。”
纪之楠站在那儿不动,他便上前一步,握住纪之楠的右手抬起来,把镯子放在他手心里:“我亲妈,说留给未来的儿媳。”
纪之楠认为自己目前最正常的反映应该是扔掉手里的东西,然后说“谁是她儿媳”?可他像被施了法似的动弹不得,手上的镯子越捂越热,热到他丢不开手。
他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没见过这支玉笔,没见过这方砚台,没见过这一沓转让协议,更没见过这个土到掉渣的金镯子。他从小生活富足,进娱乐圈也是因为兴趣而不为赚钱,他不稀罕这些东西的价值,这些东西本应该完全打动不了他。
“什么意思?”纪之楠嘴唇都在发抖,“这些,是什么意思?”
秦魏比纪之楠高一些,他微微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掰开纪之楠揪住袖扣的手:“我是真心想跟你结婚。”他捏了捏纪之楠红通通的指尖,“我的,都是你的。”
第17章
那年夏天,温度比往年都要高,窗外蝉鸣阵阵,扰得人心浮气躁。
15岁的纪之楠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开着空调,裹着一床厚被子,手脚还是冰凉冰凉的。他整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面,只伸出一条细白的胳膊,在外面摸索半天,抓到空调遥控器,胡乱按了关机。
过了几分钟,又给热醒,再把空调打开。如此循环。
他对空调这东西又爱又恨,没有它夏天没法过,可是开了空调,只有身上干爽,手脚却迅速变凉,怎么也暖和不起来,还不如冬天穿棉鞋置身于大雪中舒坦。
纪之楠不适地翻了个身,听见楼下有开门关门的响动,接着有人上楼的声音。他猜是二哥纪之樟回来了,在心里哀叹一声,挣扎一会儿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书桌前认命地写作业。
他上个月刚刚初中毕业,本想享受一个悠闲快乐的暑假,结果父亲对他中考的成绩表示不满意,特地吩咐二哥纪之樟趁暑假先教他一部分高中的内容,免得到时候学业跟不上,再给他丢人。
纪之楠虽然玩心不重,但完全不爱学习,他宁愿把时间花在躺着发呆上,也不愿意动笔写一个字,或者翻开书看上几行。父亲经常说他不像纪家的人,纪家的孩子都上进心强,不用催促就自发地去学习,且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纪之楠强打精神翻开一本练习册,目光一触及到英语单词就开始犯晕,合上英语练习册,换了本数学的来做,更晕了。
他自暴自弃地趴在桌上,心想我本来就不该是纪家人。
半小时后,纪之楠抱着两本练习册,站在纪之樟房门前犹豫盘旋一阵,然后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听,里面异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纪之樟可能在睡觉。他明年上高三,父亲希望他在毕业后直接去国外念大学,虽然他本人貌似并不想去,但迫于压力还是乖乖去上托福课,每次回来都精疲力竭的样子,经常倒头就睡。
纪之楠自然希望纪之樟在睡觉,这样就没时间管束自己学习,这些天他趁着纪之樟忙,随便写几个公式,然后把练习册最后的答案囫囵往上一抄,蒙混过关好几次。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拧动门把,将门推开一条窄缝,一只眼睛滴溜溜地往里瞧,床上有个黑乎乎的后脑勺,经判断是纪之樟无误,纪之楠忍不住嘿嘿一笑,刚准备关门走人,突然一股大力从里面把门拉开,纪之楠手还放在把手上,被拉得一个趔趄,身体前倾,脑袋猛地扎进一个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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