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遗憾,说话者不是那个特别帅气的男老板。
贵妇们失望的对视一眼,小幅度点点头,唇角倒是慢慢扬起:
不过,这个小伙子长得也不错。
长得不错的林悉坐到沙发上,礼貌的看着二人,露出八颗牙齿道:“女士们在看什么节目,这么没精打采的?”
其中一个贵妇闻言望向他,刻意摆出一副较忧愁的模样,指了指电视屏幕,“能有什么,现在的节目不都被这段时间的爆炸案刷屏了吗?”
“哦?”林悉故作好奇的问了一下。
这其实是赵管事平日教他的方法:如果你想和客人拉近关系,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对话,那就多提问,多用些语气词,以表达你对这个话题的兴趣。
毕竟,人类比起倾听,更喜爱抱怨。抱怨自己,抱怨周围,甚至是抱怨毫不相关的事情。
贵妇看他好像不清楚这件事,连忙拿着遥控器调大音量,语气扬了几下,带了点“这么重要的是你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中国人”的指责感,指着电视屏幕说:“爆炸案、津市港口发生一起爆炸案,一百多人遇难了!你怎么能不知道?”
很可惜,林悉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一来,他这几日一直在追安墨主演的电视剧,沉浸在安墨饰演的男主人公错综复杂的爱恨纠葛里,根本没心思关注这些时事消息。
二来,当铺里的人素来安静,就高书兰和徐尔尔两个较为活泼的,她们忙着喜欢什么韩国明星,向来不和林悉讨论这些。
林悉又怎么可能知道?
另外一个贵妇看着林悉一脸迷惘,摇摇头,有些怒其不争道:“那么多消防员牺牲了,你还被蒙在鼓里!真是……”
林悉一听,觉得这“真是”后面跟着的肯定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之类的深刻词汇。
霎时发现不关心国家大事、沉溺虚假社会的自己好像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中国公民,连忙敛神,把目光放到电视屏幕上。
新闻上依旧是一贯平淡机械化的语调,一字字播报着此场爆炸案的损失:
“304幢建筑物、12428辆商品汽车、7533个集装箱受损,直接经济损失68.66亿元。参与救援处置的公安现役消防人员24人、津市港口消防人员75人、公安民警11人,事故企业、周边企业员工和居民55人受难……”
每一个字眼,都像纸张上随意虚构的,一点点从播报者口中蹦出:
“……下面,播报受难者信息:
高伟,男,24岁,津市消防一队队员,于2017年9月27日11:36分遇难;
张一明,男,36岁,津市消防二队队长,于2017年9月27日11:36分遇难;
徐秀秀,女,29岁,南市消防一队队员,于2017年9月27日11:36分遇难;
曲高,男,33岁……
张建,……
沈久……
张民……
……”
播报者已报了153条生命,可新闻依旧继续,像是想多吃掉一个人似的,贪心的往下念:
“杨莹,女,25岁,南市消防一队队员,于2017年9月27日11:36分遇难;
姚水,男,33,南市消防二队队员,于2017年9月27日11:36分遇难;
夏秋,女,23岁,南市消防二队队员,于2017年9月27日11:36分遇难。
以上播报结束,谢谢观看。”
……
夏秋?
夏秋!
林悉身子猛地一震,夏秋死了?!
怎么可能?!
那他刚才看到的是谁?!
林悉不信:
肯定是同名同姓,肯定是!
林悉这么想着,思绪很快开始自我反驳:
那个女消防员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姓名又和遇害者一样,不可能只是巧合!
可随之林悉又摇摇头:
不对,不对!津市和南市相距200公里,车程至少需要2-3个小时,即便夏秋死了,也不会在一个小时内就赶到南市,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偏这时,林悉突然想起高书兰说的话——
“你又没客人,有什么工作?”
你又没客人,有什么工作?!
我如果没客人,那名女子是谁?
旁边的高书兰和徐尔尔看林悉不停的摇头,反应很奇怪,急忙走上前:
“林悉,你怎么了?”
“你告诉我——”
林悉突然抓住高书兰的手,指着两个贵妇问她:“她们两个来了之后呢,之后还有人么?”
高书兰吓了一大跳,“没……没了,之后你就一个人进了内厅……”
我一个人?
她们看不见夏秋?
那夏秋在哪?
她究竟是什么?!
……
“林悉。”
内厅突然传出齐先生淡淡的、无波无痕的声音。
林悉一听就明白了,老板是想让自己回去。
可他有点不想去:
如果说,电视上的是真的,高书兰他们说的也是真的,那屋里的那个女人就是个怪物!
林悉活了二十来年,接受现代化教育十几年,遗世当铺的传奇故事也听了百八十个,真正这么近距离接触却是头一回。
在某种程度上,林悉其实是不信的:
他宁愿是有人催眠了自己,或者用了什么进口迷香迷晕了周围人。
毕竟这种说法比怪物、猛兽、恶鬼之类的更为可信。
再者,其实在林悉心里,暗暗的还有些好奇。
如果内厅的女人真的是夏秋,那她说的十万元换一年寿命就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说,遗世当铺的主人——齐先生真的有一本生死簿,能操作人的寿命!
可这些都合理吗?
林悉头脑冷静下来,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在捣鬼。
所以,当齐先生唤了第二声后,他端起咖啡猛喝一口,急急的跑进了内厅。
内厅里的女子依旧坐着。
她看林悉进来,冲他舒展了一个十分礼貌温柔的笑容,乍一看,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但估计是他心态变了,林悉怎么瞧她怎么觉得瘆得慌。
他连忙搬了张椅子到老板身后,坐在齐先生的右手边,这才缓过一口气。
齐先生瞧了瞧与自己不足一掌之隔的下属,眼皮悄悄一抽,身子微微向着林悉挪了一点。
“你怎么坐在这?”齐先生问他。
林悉深吸一口气,腼腆的摸头笑笑,“我刚才出去看了看电视,发现总统旁边的翻译都这么坐,所以现学现卖了。”
齐先生看了他一眼,对于林悉的话不予置评。
“不过——”林悉突然往老板耳朵上凑了凑,小声问他,“不过,齐先生,我有些事想问你。”
他说话声音极小,比起发声,更像是在老板耳边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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