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着你_春韭【完结】(203)

阅读记录

  …,

  李文森拉了一条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

  她随手从一边各色各样的水果和鲜花中挑了一颗山竹,手指灵巧地一挤,就挤出其中雪白的嫩肉来。

  “我说了,你给我滚出去。”

  男孩扔下手里的花瓣,暴躁地坐起身来:

  “嘿,你是耳朵聋了还是——”

  他的声音在他对上她双眼的时候,像被人卡住了脖子一样卡在了嗓子眼里,而他的视线再也离不开:

  “文森?”

  “是李文森教授。”

  她把山竹内里的果肉剔出来,放进嘴里,然后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这才抬起头笑了:

  “怎么,见到自己的老师就骂不出来了?”

  “不,我不是……”

  英格拉姆怔怔地盯着她,就像她的到来是一个奇迹,而她下一秒就会从空气中蒸发: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来了医护室?”

  “来完成我在你临死前许下的承诺。”

  在乔伊和她告白的神奇傍晚,她答应英格拉姆这个为谈恋爱宁死不做手术的神奇小孩,只要他愿意不犯蠢,她就每个月请他喝一次咖啡。

  李文森从包里拿出两包星巴克速溶咖啡,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这是补五月的,你有杯子吗?”

  “……”

  英格拉姆望着桌上两条伶仃的咖啡:

  “这就是你的诚意?你上个月为什么不来看我?”

  “相信我,在我接触过的所有人里,除了个别一两个,你绝对是我最有诚意的对象。”

  而她五月底恰好被那“个别一两个”拉去日本吃寿司,结果一路吃到了两万年前日本冰河时期的一个考古遗址,顺便发现了日本岛和东亚大陆在冰河时期曾连在一起的证据,所以日本人的起源地有一部分很可能是西伯利亚……最终结果就是她和乔伊整整在日本呆了半个月,到现在才回来。

  “热水呢?”

  李文森站起来:

  “天色也不早了,赶快泡一杯喝掉,我还……”

  “可是我爱你。”

  英格拉姆手里握着雏菊,打断她:

  “我爱你文森,你不能这么敷衍地对待我。我想念你身上的香气,我濒临死亡的时候脑海里没有出现我父母的脸,而是出现了你的。我醒来后也一直想着你,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尤其想你……你知道吗,他们这里洗手间居然是公用的,我急需把你做成一瓶香水来掩盖那些抽水马桶里挥散不去的气息。”

  李文森:“……”

  她转头凝视了他一会儿。

  紧接着,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撕开,倒进透明的玻璃杯里,莞尔一笑:

  “可是怎么办?我不爱你,詹姆斯。”

  “你会爱上我的。”

  詹姆斯-英格拉姆把淡金色披肩长发撩到耳边,却因为头上绑着绷带:

  “斯坦福的姑娘们开车开到密歇根,在我寝室门口排起长队就为了和我告白。你现在没有被我吸引,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开始对你施展我的魔力。”

  ……真是多谢你没有施展。

  没魔力的时候都蠢成这个样子,有魔力的时候得蠢成什么样啊。

  李文森把泡好的咖啡放到他的床头,然后站起来,缓步走到墙上一幅儿童涂抹式的大作边:

  “这是谁送给你的画?”

  “女孩子们。”

  英格拉姆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深思道:

  “文森,你到底哪里不爱我?发型?眸色?长相?”

  李文森:“……”

  她望着那副画:

  “我能把画取下来看看吗?我一直对这种蒙克主义的表现方式很感兴趣。”

  “当然。”

  英格拉姆摆摆手,仍处在深思中:

  “然而长相是不可能的,我的长相近乎完美。难道是你不喜欢我的肤色?可雅利安人都是这种肤色,你也很白,没道理不喜欢我的皮肤……那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

  “……”

  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一个两个都是这种法国大革命类型?

  自恋到让人想先砍头后鞭尸。

  李文森背对着英格拉姆,面无表情地把画摘下来,面无表情地欣赏了几秒画上乱七八糟的一团黑色,再熟练地把手里的□□挂到了画的背面,最后又面无表情地把画挂了回去……

  然后她回过头,笑眯眯地说:

  “你的脑子。”

  英格拉姆:“……脑子?”

  “你脑子里装得水太多了,总能让我联想起某种豆腐渣。”

  李文森中肯地说:

  “你全身上下我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

  英格拉姆:“……”

  “不过说起来,你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还蛮可惜,后来我去调取了的视频,你摔下来的地方离监控器太远,看不清是不是有人不小心在那里放了障碍物,无法追究店家的责任。”

  李文森在他病床边坐下,随手拣起一只红青相间的苹果,在手上抛了抛,仿佛随口一般聊道:

  “伤得这么重,一分赔偿都没有也蛮可惜的。”

  “可惜倒不怎么可惜,我摔伤不重,只是后期并发症严重……你想吃苹果?”

  英格拉姆立刻殷勤地拉开抽屉:

  “这里有刀。”

  “不必。”

  李文森顺手从裙摆下小腿处抽出一把狭长的匕首来,粼粼的光芒从她眼前掠过。

  她漫不经心地用这把近十公分的长匕首削下一圈完整的苹果皮:

  “我倒是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摔下来的?”

  “我不记得了。”

  英格拉姆躲过她的眼神:

  “大概是脚下不小心一滑吧,你那天晚上自己回去了吗?”

  “嗯,我一直没有等到你,就自己回去了。”

  李文森抬起眼,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会不会是有人推了你一把?”

  “怎么可能。”

  英格拉姆笑了:

  “这又不是拍恐怖电影。”

  ……却比拍恐怖电影更让人毛骨悚然。

  李文森想起那卷她反反复复看了一千遍的录像带。

  阴郁走廊,深红地毯,四面都是玻璃,录像带的底噪在咿哑作响。

  英格拉姆独自一人走上空无一人的楼梯,因为喝了一点酒,手还很谨慎地握着楼梯扶手,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直到——

  他忽然停住脚步,抬起头。

  然后,他就像看见什么极恐怖的事情一样,睁大眼睛。

  他的手从扶手上松开,就像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狠狠推了一把一样,从一个根本不应该跌倒的地方,一头栽下。

52书库推荐浏览: 春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