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钱小湘目前是处于植物人的状态,但是在她身上依旧运转着正常的代谢功能,所以也会有正常人的生老病死。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她身体衰老的速度超过了她实际年龄衰老的速度,如果任由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李乔意味深长地看着钱小沫,叹了口气,“钱小湘的寿命会急速缩短,甚至,走在钱爸钱妈的前面。”
“……”
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钱小沫犹如五雷轰顶,身子一软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原因呢?”雷铭质问道,“你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例行检查,每天都有护士来换药记录数据,居然过了这么久,你们才发现其中的问题?”
李乔很愧疚地凝视着钱小沫,“这是我的失职。因为这种事情很罕见,哪怕是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植物人加剧衰老的状况这么多年来也不会超过十起。所以我们也没有注意到钱小湘的症状……小沫,我很抱歉……”
钱小沫木讷的沉默着,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在眼底撒下一片阴影。
雷铭和李乔都看着她,各自心疼各自无奈。
“有什么办法对症下药?”雷铭看向李乔。
李乔摇着头,很不想这样下结论,但也别无他法,“目前临床医学水平,我们没有办法治疗。因为我们甚至连诱发病因都不知道,怎么对症治疗呢?”
“难道你要告诉我之前出现过的那些病例都无疾而终吗?”
雷铭抬高了音量,握着拳头垂在桌上,碗盘都轻微一颤发出了瓷器摩擦的声音。李彬哪里还敢吃东西,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正襟危坐。一旁的服务生和客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是,我很抱歉。”李乔一句话,几乎已经宣布了钱小湘的死刑。
也宣布了钱小沫的死刑。
雷铭没想到李乔回答得这么干脆,难道真的一点方法都没有吗?
雷铭低眉看向钱小沫,满心焦虑担忧,却除了默默的眼神外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钱小沫始终低垂着头,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得让人看不透,也就更加害怕。
“这件事钱爸钱妈不让我告诉你,就是怕影响你。但是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钱小湘的状况不容乐观,那么你就是钱爸钱妈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李乔说得语重心长,“你应该能够明白其中的份量,你身上的担子将会很重,你需要撑起一个家,所以,回到疗养院上班吧,给钱爸钱妈一丝安慰,也让他们能够有所依靠。”
雷铭鼓着腮帮子瞪着李乔,李乔却完全不理睬他,目光柔和细腻都落在钱小沫的身上。
说到底,李乔的目的还是想要钱小沫回到疗养院。
为什么他一定要钱小沫回到疗养院?因为他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雷铭耻笑着,心里很是不屑,正要开口的时候,钱小沫忽然抢先说道:“我明白了。”
雷铭心头一紧,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钱小沫,心里没来由的开始慌乱。
“谢谢你,李院长,这段日子真的麻烦你了。”钱小沫说得诚恳,“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的确不能再像一个孩子那样了,我会回到疗养院上班。明天就回去。”
钱小沫!雷铭心里一声怒吼,胸腔里像是有座火山在爆发,气得他双手直发抖。
“太好了,小沫!”李乔眉开眼笑,和雷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钱爸钱妈肯定很开心!”
钱小沫勉强抿了抿唇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眉眼下垂着似乎挂着千斤重的忧愁。
“小沫,虽然目前就我所知的医疗技术没有办法能为钱小湘对症下药,但是我会联系美国的医学权威,尤其是植物人研究方面的顶级专家,将钱小湘的情况说明,他们应该都会很乐意为钱小湘做研究,也是医学技术水平的发展。”
“谢谢你,李院长。”钱小沫说话有气无力,俨然如泄气的皮球似的。
雷铭却气得圆鼓鼓的,随时随地都会爆炸。
“我去趟洗手间。”
雷铭忽然站了起来,脸色很不好,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餐位。
李乔也缓缓起身,“我也去趟洗手间。”
“嗯。”
钱小沫勉强应了一声,李乔也走了,只剩下钱小沫和李彬两个人。
见钱小沫闷闷不乐的样子,李彬心里反倒十分痛快,“你要去那个什么地方上班?”
“嗯,你在别墅,要乖乖的听话。”
“我才不用你来教训我呢!”李彬哼了一声,“不过,你不在别墅也好,见到你,我就烦!”
钱小沫颤抖着睫毛缓缓看向李彬,虽然明知道李彬和雷铭没有血缘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彬虽然稚嫩但不失硬朗又立挺的五官,尤其是他的眼神,冷漠、刚毅又有些飘渺空荡,真的像极了雷铭。
真的好像,雷铭坐在钱小沫的对面,对她说:“你不在别墅也好,见到你,我就烦!”
--“不要你管!”
钱小沫的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雷铭说这句话时的脸色,坚毅如刀,冷漠如冰,好像钱小沫对他而言真的是多余到了不能再多余的累赘。现在,她终于不会缠着他,要去疗养院了,雷铭心里会不会觉得终于轻松了?
钱小沫苦笑着,垂下眼睑,没有再理会李彬对她的嘲讽。
雷铭走进男洗手间,站在水池前停住了脚步。哗啦啦地开着水龙头,蓄了满池子的水。
几秒钟之后,李乔紧随而来。李乔看着雷铭站在镜前看着自己,只是轻微的笑了笑,侧身擦过雷铭的背后朝里面走去。
“李院长真的是处心积虑。”
雷铭说的言简意赅,徐徐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
李乔正好走过雷铭的身后,转身,眼神飘渺不可捉摸。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气氛微妙得让一个刚想要进来的男客人知趣地转身又走了。
“恕我不太明白。”李乔始终不改脸上的笑意,“在我看来,现在处心积虑的人应该是雷总,而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既然李院长是就事论事,那么钱小湘的病情,李院长当真没有添油加醋?”
“雷总如果不信,大可亲自探望。不过,钱爸钱妈未必欢迎。”
雷铭微微垂下眼睑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嘴角是轻蔑的冷笑,双手插在裤兜里再徐徐地抬起头,脸上笑意全无,满是冷峻的冰霜,“李院长自然深得长辈欢心,不过像李院长这种对病人关心最后关心上了病人家属的行为,是否能够得到世人的祝福呢?”
“世人的祝福重要吗?我觉得,还是钱小沫对谁上心,比较重要。”
“李院长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对自己病人家属的--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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