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隐弱弱的说:“那我没见过你啊。”
“你见过,”huáng喻国说,“电视上。”
苏隐一想,还的确是电视上见过。
这老爷子年岁并不大,世代武将,朝鲜战场上一打成名,huáng家兄弟俩出生的时候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党了。苏隐只听huáng健提起过,具体qíng况没了解,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老爷子亲自堵在家门口。
苏隐蹲墙角里想了一会儿,终于咳了一声,起身来郑重其事的问:“那您老……吃过了么?要吃点啥?”
huáng喻国说:“……啊?”
苏隐立刻笑得跟朵花似的:“先吃饭,先吃饭啊!”
苏隐躲厨房里背靠着门给huáng健发短信:“我cao!你爸来了!”
huáng健回信:“开玩笑呢吧我爸在怒江啊。”
苏隐匆匆按手机:“信不信由你,你爸一个警卫员没带,倒是带了枪!”
huáng喻国在客厅里咳了一声,苏隐立刻关掉手机塞口袋里,匆匆洗了把脸,端早餐上桌。
他家早餐简单,两杯牛奶两个jī蛋,一人一半。苏隐早年在国境线上饿坏了胃,吃东西跟猫一样挑拣。结果他吃一口huáng喻国就看一眼,看得苏隐全身发毛,忍不住问:“……您老没什么问题吧?”
他生得漂亮,俊秀细致,嘴边一圈奶渍,看上去就让人心qíng愉快。huáng喻国靠在椅背上环顾这个家,半晌笑笑说:“没问题。”
苏隐心说你那什么眼神,跟看猪圈似的。
huáng喻国突而问:“你真是警察?”
苏隐说是啊,警官证在这里你要亲自审阅吗?
“你别介意,”huáng喻国慢条斯理的说,“我只是觉得奇怪,看你吃东西的样子别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一般年轻人没有像你这样的,看你样子很难经受住特训,所以我对你档案上十年特种任务的记录感到很奇怪啊。”
苏隐想也不想就伶牙俐齿的反问:“管您老什么事?”
huáng喻国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说:“别炸毛,我看得多了,huáng健给人改个档案也不是什么难事,把人提拔到你这个位置上来更容易……”
苏隐生生一口气噎在嗓子里。
huáng喻国就这么盯着他看,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炸毛啊!你炸毛啊!
苏隐深吸一口气,起身扭曲着微笑:“我吃饱了……”
然后想了想补充:“我这人一气就吃不下饭。”
“不幸的是,”他盯着huáng喻国的脸,一字一句的说:“我老是碰上一些不自量力那什么眼看人低的人,所以老生气!”
吃完饭原本想去上班,但是某个不请自来的人老是呆在那不走,搞得苏隐非常郁悴,往书房里一坐开始看闲书。
结果看到一半,身后一人说:“人是那个络腮胡子杀的。”
苏隐哈哈笑说怎么可能嘛,明明凶手应该是……然后翻到后面结尾一看愣了,猛地向前一蹿说:“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huáng喻国保持着那个俯身到椅背边上的姿势,然后慢慢的直起身来,说:“我不过是看看你而已。年轻人,你反应力真的很差劲啊。”
苏隐深吸一口气,指着门说:“出去。”
huáng喻国轻松的问:“为什么?”
苏隐进卧室去蹬蹬蹬抱出来房产证,往huáng喻国面前一摊,指着名字一字一顿说:“因——为——房——子——是——我——的——!因为这是我家!我家能让huáng健进,但是不欢迎你。您老从哪来打哪去,大门在那边恕不远送您老请吧!”
huáng喻国慢慢的笑了,往椅子上一坐,轻轻拍了拍桌面说:“你也坐,有话慢慢说。”
他多年上位的人,说话间有种命令的意味。huáng健也有点,但是在家里会收敛,懂得忍让,甚至忍让到没有原则的地步。苏隐想想这毕竟是huáng健他爸,心里默念几句冷静冷静,然后往椅子上一坐,抱着臂问:“你打算说什么?”
huáng喻国说:“也没什么,就是我觉得huáng健总是这么耽误下去不是个事,你觉得呢?”
苏隐在椅子上坐着还不老实,翻拣着桌上的台历玩,衬衣袖子卷到一半,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过了半晌他才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说:“那你去问他啊。”
huáng喻国说:“我问过了,他说他除了你谁都不要。”
“那不就结了,”苏隐立刻摊开手,“你们父子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儿子喜欢谁,那是你儿子的事。”
这小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向外走,衬衣在裤腰里别了一半,细细窄窄一截小腰,笑得吊儿郎当像个文痞:“棒打鸳鸯~~~是不对地~~~老爷子,大门在那边,您请?”
但是他没能走出去,huáng喻国在他身后一晃,转眼间堵在了书房门口。
苏隐左转出不去,右转出不去,退后半步冷冷的问:“这位先生你打算gān什么?”
huáng喻国温文尔雅的命令:“坐下。”
苏隐立刻犯了拧,指着门说:“滚走!”
huáng喻国加重语气:“坐下!”
苏隐那句滚还没出口,眼前一花被人一拳打在腹部。huáng喻国第二下手还没动,苏隐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抬肘就往他下巴上敲去,那一下子小擒拿倒是狠辣得不得了,huáng喻国闷哼了一声,猛地一把拉住他手腕往身后猛扭,接着把人面朝下往桌子上一按,从头到尾苏隐只来得及在喉咙里呻吟一声:“……他妈的!……”
huáng喻国声音贴着他后背,还是波澜不惊:“孩子,坐下好好说,你这是何必呢?”
苏隐破口大骂:“老子好不容易养好的手肘!你丫个王八蛋!”
他当年就是因为手肘上负伤再也无法完成高jīng度狙击任务的原因才退役,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都是这个旧伤横在心里,给人这么一掰一拧,疼得差点昏过去。huáng喻国贴着他耳边问:“坐不坐下?”
苏隐咬着牙问:“您老是上家里来谈判还是土匪来着?”
huáng喻国竟然跟他儿子是一个脾气,点点头说:“那我就真的土匪一回。”接着往苏隐脑后猛地一击,刹那间剧烈的疼痛袭来,苏隐就再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小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苏隐躺在chuáng上,但是手被绑在身后,咯得很不舒服。
他环顾四周,小房间里摆设还不错,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靠墙盆栽的花木,家具不大现代,有点复古的意味。
他刹那间想起来huáng健对自己家的描述:“房间里到处是植物,外面一个大院子,没一点现代气息,中南海似的……”
苏隐嗷的一声心说:绑架民男!!
“这可不是绑架你,”身后一个声音说,“不过是请你来做客而已。”
苏隐努力探头一看,huáng喻国微笑着坐在chuáng边,跷着腿,拿着本书,无比惬意。
苏隐哼哼着:“给老子解开……”
huáng喻国于是给他解开手腕上绑的绳子。那绳子绑得还紧,苏隐这人细皮嫩ròu的,一会儿工夫手腕上就是一圈渗着青紫的红印子。苏隐一感到绳子解开了就想挣扎,但是huáng喻国也没放手,按着他手肘问:“这里是怎么回事?”
“以前跟军火贩子jiāo火,给来了那么一下,弹片切进去了。”苏隐哼唧着抽回手说:“您老别摸,下次再来重点,我就直接废了。”
huáng喻国看着他抱着手肘哼唧,昏暗的光线里侧着脸,眉心微微蹙着,线条优美得让人心动。其实不怪huáng健见色昏头,这世界上的美色仿佛毒药,让人颠颠转转,如痴如狂。
苏隐摸着鼻子说:“看我gān吗啊?您老也算是个场面上的人物了,好好的绑架民男是什么意思啊?”
huáng喻国收回目光,笑笑说:“我在想……huáng健找不到你,会是什么反应?”
苏隐冷笑:“会和你翻脸。”
huáng喻国说:“那我就杀了你。”
苏隐翻然变色,huáng喻国站起身来,轻飘飘的笑道:“我开玩笑的,你这么漂亮,谁舍得杀你。”
他大步向外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转头对苏隐笑道:“有什么要求就说,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提,好好呆着,其他的不要想,你想也没用。”
他关上门,临走还听见苏隐在里面狠狠骂了一句:“王八蛋!”
——其实的确是王八蛋,huáng喻国心说,刚才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都起了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龌龊的念头。
那个人太漂亮,太凌厉,让人容易沉迷,很危险。
但是要除掉也容易。在huáng喻国那个位置上,想要一个人消失是不费什么工夫的。哪怕让一个人完全断绝往事,浑浑噩噩,一世任凭摆布不见天日,也有的是办法。
——他只是不想那么做而已。
一个人上了年纪,心会淡很多,有些事不想管的就不会管了,一些人争不来,也就不想争了。手下不那么狠,权当是给自己积德。这次要不是huáng健向家里提出要正式搬出去和一个同xing同居,他也不会真的向苏隐下手。
毕竟是自己儿子这么多年当宝贝似的人,真下手了彼此都难看,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打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博士宿舍楼记事簿》淮上 ˇ 第 59 章ˇ
那天晚上huáng健真的乖乖回家吃晚饭了,huáng建国下楼来一看就笑了,问:“你还知道回家?”
huáng健抬眼看父亲,脸上声色不动,问:“晚上吃什么?”
保姆看父子两人一眼,心惊胆战的捧上菜单。huáng健低头一看脸色微微的就变了,那菜单上一溜全是苏隐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橙子羹、小牛柳、小汤包和烤鸭片儿,偏偏他父亲平时是很少吃这些东西的,今天是一反常态了。
威胁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看你乖不乖,听不听话。
huáng健脸上一点不露,晚上还和父亲喝了点小酒,该睡觉时睡觉,朋友打电话叫出去玩,他说困了想睡了,一个个都打发走,然后跟父亲笑笑说:“我上楼了。”
huáng喻国在看文件,头也不抬的问:“准备在家住多长时间?”
huáng健心说住到我把苏隐人找出来为止,但是表面上不能这么说,表面上他还得做出一副完全不把那个人放在心上的样子,笑笑说:“这次准备多住几天。”
huáng喻国和儿子相视而笑,两人心里都有底,一个知道人是在另一个手里,另一个知道这人心里很急,但是谁都不先挑明了说。谁先挑明,谁就输了。
那天晚上huáng健回了房间,首先在角落里翻窃听器,翻了半天没翻到,骂了一声老狐狸,然后给手下打电话说:“这下子完了,老爷子把你们嫂子关起来了。”
那边哥们说:“啊?这么狠?”
“可不是么,”huáng健说,“我这边一表现出很把人放在心里的样子,那边他就能对苏隐动手。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花啊,我怕啊。”
电话那边哥们一下子喷了:“不带这么说自己爹的吧?”
huáng健恨恨的说:“看huáng易明就知道了,我和那小子就不是一个妈。”
哥们于是只能安慰他:“得了,兄弟帮你查探查探,你自己小心啊千万别露什么马脚出来,一会儿找到了可要请客的啊。”
huáng健差点都要哭了:“哎哟喂能找到老婆别说请客了,卖身都愿意啊。”
那哥们喷完了说:“要你卖身gān吗!嫂子倒是挺漂亮的……”
意yín还没完,huáng健bào走了:“你丫滚!”
其实苏隐在哪呢,在huáng家阁楼里,周围全是警卫员包围,窗子从外面锁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隐这个人心重气量小,huáng喻国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见哗啦一声响,给他端去的饭菜全泼了地上,保姆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收拾。苏隐向里侧躺着,一只手给铐在chuáng头上,整个人僵得跟石头似的。
huáng喻国问保姆:“不吃东西?”
保姆颤颤巍巍点点头。
huáng喻国心平气和说:“出去吧。出去以后别乱说。”
保姆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把门喀嚓一关。huáng喻国听着外面没动静了,走到chuáng边上挑书看。他讲究优待俘虏那一套,绑是把苏隐绑来了,但是亏待是不能亏待的,怕他无聊,chuáng边上放着一个大书柜,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挑了半天挑出一套《人生百忍》,问苏隐:“要不要念给你听听?”
苏隐默不作声的向里躺着不看他。
huáng喻国于是就自顾自的翻开书念,念了不到两行,苏隐冷笑:“咬字不清吞吞吐吐,你当你是周杰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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