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宿舍楼记事簿_淮上【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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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手里那盒安全套,撇撇嘴。

小样儿,记仇这么多年时不时的就想怄我一下,今晚不给你洗碗了。

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飞机,天刚蒙蒙亮唐飞就醒了,沈宣侧身在一边,头枕在他手臂上,头发铺在枕头上,柔黑油亮的。

他凑过去在沈宣耳后亲吻了一下,结果把沈宣弄醒了,迷迷糊糊的问:“走了?”

“走了。喂,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发布会啊,多出风头的事。”

沈宣没有睁开眼,哼哼的笑说:“得了吧……上次地震在地底下被埋了三天,这次还在海南,万一海啸岂不是要在海里泡上个把月?”

唐飞很是失落的起chuáng洗漱,完了以后回去换衣服,看见沈宣已经坐起来披上了外套,一边拿起眼镜带上一边说:“我送你。”

沈宣很会开车,两个小时的路他一个半小时就开到,一手漫不经心的扶着方向盘一手去开音响,竟然开了就是婚礼进行曲。

唐飞在副驾驶席上打哈欠:“真是,老夫老妻了还搞这套玩意儿!”

沈宣气极反笑:“你丫还以为我向你求婚呢?”

“那当然!”唐飞洋洋得意的说,“老子又帅又好又痴qíng,上次在街上走着还有小美眉对我飞媚眼,这么经典的抢手货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婚?”

沈宣默不作声的转过了一个弯,唐飞竖着耳朵等求婚,等了半晌没声音,忍不住偷偷去看沈宣的脸色,结果在后视镜里和沈宣调侃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嗨!”唐飞立刻正色说,“其实如果你害羞的话,在心里求也是一样的嘛~~~~~~”

沈宣说:“应该让你看看我书房桌子上边那几个抽屉的,那些qíng书我都分类放,学生写来的最上面,同事的中间,水平比较差语句不通顺的都在最下边;男xing写来的用蓝色塑料袋装,女xing写来的粉红色。有几封写来的还真不错,啧啧,文笔比你好多了,你一走我就等着人家上门求婚来着。”

唐飞石化半晌,猛扑过来抢方向盘:“回家去!咱们回家去!”

“别闹!别闹!”沈宣把着方向盘,“你不去电视剧发布会了?”

“不去了!cao,老婆都要给人抢走了还管他电视剧?!”

凌志在高速公路上画了一个大大的S型后被迫停在路边,沈宣眼明手快的飞快打开了紧急灯,然后被唐飞一把扳过脸狠狠的吻了下去。他的吻和平时不一样,很急切,急切中又带着一点霸道的意味,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看见的担心格外刺激了快感,连身体间一点点的纠缠都带上了特殊的□的气息。

“……别闹!”沈宣好不容易在被bī到椅背上之后推开了唐飞,“马上你就要晚点了!”

唐飞意犹未尽的吧唧嘴巴:“等老子回来就去搜查你那个抽屉,一把火全烧了!”

沈宣整理了一下上衣然后重新发动了车,等下了高速公路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烧就烧吧,野糙烧不尽,chūn风chuī又生……”

唐飞再次bào走,被沈宣一招降龙十八掌打趴在了车座之下,哼唧了半天才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搬行李赶飞机。

临走时在机场,唐飞看四周都是墨尔本来的鬼佬旅行团,顿时有种很亲切很放松的感觉,俯身从车窗里对驾驶席上的沈宣说:“抽空咱们回一趟墨尔本吧?”

沈宣漫不经心的点烟:“其实我对那座城市没什么好感。”

唐飞想想,沈宣第一次去那里是满心伤痛逃之夭夭,第二次是满心绝望满世界找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那座城市留给他的所有记忆都是有关于伤害和绝望,唯一一段时间的爱和亲密,最终都成了背叛时最深最痛的一刀。

他想了想,低声说:“但是……那是唯一一个我们可以牵手逛街的地方啊。”

沈宣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你丫滚蛋!”

唐飞趁他那支烟还在手上,猛地抓住他衣领在唇角上亲吻一下,然后站起身道貌岸然的整整领带咳嗽一声,返身就看见一对鬼佬夫妻冲他点头微笑。

唐飞老脸皮厚,竟然还给人家微笑点头致意,完全忽视身后沈宣黑成锅底的脸色:“王八蛋……”

……

唐飞上飞机是六点二十,沈宣慢悠悠的开着车往回去,结果半路上一拍脑袋说:“哎哟喂,cao!”

他想起来早上还有一节课,结果给忘得gāngān净净,那班学生大概还在眼巴巴的等着这节课划考前重点来着呢。玩了一个学期,考前再不突击一下,估计就真的死在X大考场四大杀手之一的沈教授手上了,到时候连补考都没得机会,直接重修,再被沈宣玩儿命的调戏上整整半年。

沈宣心说这节课放他们鸽子就太不厚道了,猛地一踩油门加速前冲,结果没看到后面一辆车正要超车,一辆凌志一辆宝马就这么轰的一声首尾相撞,沈宣只觉得后座上一震,心说好了,唐飞这辆车算是车尾报废了。

他紧急一刹车,脑子里一边飞速回忆保险公司的电话号码一边走下车去检查,结果一看就郁悴了,我不过就是加速变个道,你把我这整个后厢都他妈撞凹进去了,我这还怎么开回家啊?

沈宣深吸一口气刚打算骂街,身后那辆车的车主下来了,看都没看自己被撞歪了的车头,盯着沈宣犹疑的向前走了两步说:“……沈教授?”

沈宣抬头一看,皱眉:“你谁啊?”

那人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神qíng从一开始的疑惑、喜悦和兴奋转为了难以掩饰的失落,然后勉qiáng笑笑说:“您不认识我了?没关系,……这是我保险公司的电话号码,您修好车了我再联系。”

沈宣接过号码随手塞进牛仔裤后腰的口袋里,刚要写自己的号码,被那人拦住了:“您这么生分gān什么?到时候我会联系您的,说真的见到您我高兴都来不及……啊,我送您回去吧?这辆车我打电话叫维修厂来拖走?”

沈宣抓抓头发笑了,问:“抱歉不过我真的想不起来你是谁了,请问——”

结果话说到一半被那人打断了,好像掩饰什么一样匆匆忙忙的摆摆手说:“很长时间以前的事了还提它gān什么!沈教授您上车吧?早上有课没有?”

沈宣一想,大概是以前的学生,不知道哪次考试没过被bī着重修了。他早上急着去上课,就说了声谢谢坐到了那人的车里。

一路无话,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那个人准确的指着沈宣家的方向问:“您回家还是回学校?”

沈宣很诧异:“你知道我家?”

那人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办法忘记,有些事真的一旦记住就一辈子都记住了,尤其是我这人还比较贱,有关与您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从后视镜里盯着沈宣的眼睛:“这么多年过去您一点也没有变,刚才见到您的时候,刹那间我还以为时光倒流了,真是……可惜我都毕业好多年了。”

他的眼神里藏着一种很深的悲哀,沈宣直觉不是很好的事,也就笑了笑敷衍了过去。跟学生不清楚是高校教师的大忌,不是每个人都有秦教授那个色胆的啊。

他们开进研究院去停在实验楼前面,沈宣急匆匆的下了车,刚打算转头从车窗里跟那人说谢谢,结果返身一看那人已经下车了,有些拘谨的送了他两步。

沈宣看着那个以前的学生,都这么大人了,也是个事业有成chūn风得意的样子,这搞得跟从自己这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这么一想就心软了,走过去和那人面对面站着微笑着问:“我看你有点眼熟,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那人绷着看了沈宣半晌,苦笑了一下:“……真的只是看我有点眼熟?”

沈宣皱着眉推了推眼镜。

“……我是huáng易明啊,”那人苦笑着说,“就是当年那个傻不拉叽一心惦记您结果被您忘到了脑后去的huáng易明啊。”


《博士宿舍楼记事簿》淮上 ˇ 第 69 章ˇ 
沈宣走上讲台的时候有刹那间的晕眩,阶梯教室里黑压压一片虔诚的学子头,一双双炯炯有神饱含热切的眼急迫的盯着沈宣和沈宣手中的考试大纲,好像无数只饿了千万年的láng盯住了那块唯一的肥ròu,个个都在底下咬牙磨爪子。

在沈宣眼里,这些学子们的脸都幻化为了千万个huáng易明,一个个眼冒绿光的盯着他,每一个都在用目光无声的控诉:

——qíng债!!

——还我qíng债!!

沈宣踉跄了一下扶住讲台,心说错觉啊错觉,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啊纸老虎,沈宣你一定要镇静啊镇静。

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张口发话,然后看到前排学生刹那间做了一个很经典的动作:他们纷纷拼命伸长了脖子,有的把炙热而深qíng的目光直接投在了沈宣身上,给人一种这种目光穿透了所有布料,直直穿刺进了肌ròu、骨骼和内脏的感觉;有的向前跨了半步,整个身体形成了一种随时都会奋不顾身扑上讲台的姿态;有的心qíng过于激动和亢奋,他们无法抑制自己dàng漾的qíng绪,他们的眼中涌出了难以忍住的泪水;由于他们都把脖子的长度qiáng行增长了百分之五十,所以那些泪水都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广阔的大地母亲的怀里。

沈宣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缓缓的说:“……这节课大家还是自习吧。”

教室里寂静了五秒钟,然后学子们愤怒的嚎叫刹那间冲破屋顶声震寰宇。

沈宣捂着耳朵怒吼:“有问题自己上来问我!!”

仅仅半秒钟之后他就后悔了,巨大的阶梯教室里被学生们——这群年轻力壮正值热血年华的学生们——的脚步震撼得地动山摇,他们就像是一群饿疯了的猛shòu从开了闸的铁笼中嚎叫着狂奔出来,他们手中摇晃着比砖头还重的专业教科书,他们完全失去了正常的神智,他们的眼牢牢的紧紧的盯住了讲台上势单力薄的可怜的教授;他们的轰隆隆的仿佛大革命进行曲一般的脚步声让这位可怜的教授刹那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又地震了吗?!我怎么这么不幸凡是百年难见的大地震都能我遇上?!……唐飞!唐飞——!

原在万米高空上的唐飞猛地打了个喷嚏。

……

送走最后一个学生的时候沈宣刹那间有种“哎呀这场惨无人道的□终于结束了”的感叹。

这位名满学术界的衡平法体系专家、从教十七年桃李满天下的法律教授、X大号称考场四大杀手之一的监考官沈宣同志,站在讲台上指天划地的发誓:

我恨考试!

中国人应该完全抵制毫无道理的应试教育制度!

它阻碍了人类正常的思想繁衍进程!它是不科学的——!它是唯心主义的——!它是彻头彻尾的反人类反社会的——!

……沈教授,中国千万挣扎在应试教育制度下的血泪学子们都会记住您这殷切的呼唤的。

但是首先,你可以试试看把贴您办公室墙上那个“本学期挂科指标为考生总数的百分之五十”这张纸条撕掉啊。

一切为了学生,从你自己做起嘛。

“……可以,”沈宣说:“但是那个刚才趁乱往我口袋里塞qíng书的男生和一直往我手上滴口水的女生今年一定不让他们过,师道尊严嘛。”

……

沈宣走出教室,huáng易明竟然还没走,坐在楼梯口背对着他抽烟。

沈宣还没开口,不过是走近了几步,huáng易明突而头都没有回就含笑道:“打住打住!”

沈宣站在原地,听到他缓缓的描述:“这个脚步声是沈教授;你今天穿的是运动鞋,你已经很累了,你走路的时候手搭在走廊栏杆上;刚才看到我的时候,你稍微停顿了一下。”

huáng易明微笑着回过头看着沈宣,沈宣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抱着书,顿在原地。

“我说的对不对?”

沈宣咳了一声:“……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练听力?”

“不是,”huáng易明说,“我只是对您的脚步声特别敏感而已,告诉过您了嘛。我这人有点小贱。”

他不以为意的站起身拍拍灰:“我载您去一趟jiāo警队?不管怎么说都要把车拿回来啊。”

他们走出实验楼,huáng易明三口两口就把烟抽完了,随手扔在转角垃圾箱里,对沈宣笑道:“这么多年学校的布置都一点也没有变,可惜变的是我自己了。”

“你毕业后这几年去做什么了?”

“军队,”huáng易明笑了笑,“不过没huáng健那么牛X,他现在已经快到老爷子那个级别上去了,要我还得再等二十年。”

沈宣淡淡的哦了一声,huáng易明伸了个懒腰,望着cao场上打篮球的学生,叹了口气说:“这里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年华和最伤心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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