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已经看过报纸了,心不在焉道:“去年,他教我看地图,陆铎在外面偷拍的。”
徐老太太笑:“拍得挺好,像个外国留学回来的大学生。”
玉溪、云溪凑在旁边看,清溪担忧地望着院子。
林晚音笑着劝女儿:“既然报纸上都说清楚了,清溪放心,生意肯定恢复正常了。”
对顾怀修这个只比她小几岁的女婿,林晚音是彻彻底底地满意了。
清溪却没有母亲的乐观。
八点多,小兰从面馆回来了,高兴地说生意又好了起来,客人们也没有说清溪坏话的。
清溪听了,放了一半的心。
十一点多,赵师傅派了一个伙计回来,情况却不容乐观,酒楼一楼生意还行,但二楼的雅间,大半都是空的。
清溪苦笑。面馆吃食便宜,客人主要是普通百姓,酒楼菜贵,客人多家境优渥,尤其二楼的雅间,基本都是杭城有钱人、权贵们宴请待客的场所。顾怀修的采访一出,普通百姓们看完热闹,知道她不是背地里勾搭未婚夫叔叔的坏女人,就把此事抛到脑后,该吃面吃面,该吃菜吃菜,但上流圈最重名声,像她这样先与侄子订婚再与叔叔有了婚约,在上流圈便是污点了,请客的不好来酒楼订酒席,客人们也不会推荐东家名声有损的酒楼。
见孙女愁眉苦脸的,徐老太太收起报纸,语气轻松地开解道:“清溪别急,能做的咱们都做了,但这事闹的这么大,不可能一下子什么都恢复如初,等等吧,只要咱们酒楼的菜好吃,过个一俩月,该来的就都来了。”
清溪点点头,着急又如何,她改变不了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更何况,曾经最担心的事基本已经解决了,今天开始,她可以光明正大与顾怀修站在一起。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清溪知足了。
过了两日,顾怀修请的媒人登门了,来与徐老太太商议订婚日期。
媒人笑盈盈地道:“老太太,三爷说,他五月初要去美国一趟,希望能在出发前办了与大小姐的订婚宴,您看您这边方便吗?”
徐老太太吃了一惊:“他去美国做什么?”
媒人道:“陆少说,七月美国那边会举办一个汽车展览,全世界的大汽车商都会去,三爷就是去参加车展的,不过汽车的事我一窍不通,听得糊里糊涂的,大概跟咱们杭城的美食节一样,只有好汽车才能参加展览吧?”
这么一解释,徐老太太懂了,她断断续续从孙女那儿听说过,顾怀修想把汽车生意做到全世界,参加车展就等于在国外报纸上宣传了,对汽车厂来说,是天大的好事。顾怀修越能赚钱,孙女嫁过去的日子就越好啊。
徐老太太挺高兴,反正只是订婚,早点就早点吧。
两人一起翻看黄历,最终把订婚宴敲在了四月十九。
日子定下了,顾怀修把陆铎叫到身边,就订婚仪式提了几项要求。陆铎这方面最拿手了,第二天去就市府大楼跑了一趟,成功包下了南湖一日,也就是说,四月十九那日,整个南湖都是顾怀修的私人订婚场所,只要不破坏南湖一带的文物环境,如何装饰宴会场所,随顾怀修折腾了。
顾三爷不喜高调,但该高调的时候,他比谁都高。
他承包南湖举行订婚礼的一事,再次上了杭城日报头条。
徐家事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看到这份报纸,徐老太太笑弯了眼睛,清溪也被顾怀修的大手笔惊艳到了,心里比吃了糖浆还甜。
登报不久,顾怀修便广发请帖了,杭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管有没有交情,他都发了一份,毕竟场地够大,顾三爷不怕宾客多了没地方坐。
顾老太太也收到了请帖……
红底描金的喜帖,就像一巴掌打在了顾老太太脸上,费尽心思安排了一场大戏,只管用了三四天,如今反倒促成了顾怀修与清溪的一桩桩好事。顾家呢,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被曾经讨好巴结他们的沈家,打电话拐弯抹角地威胁了一通,不许顾老太太再利用退婚的事情给清溪下绊子。顾老太太不怕爆出照片孙子丢人,沈家却要为沈如眉的名声做打算。
顾怀修越风光,顾老太太就越上火,火气一大,病倒了。
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吧,前阵子徐老太太气得卧病在床,现在换成顾老太太了。
不过,徐庆堂酒楼在上流圈的声望,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顾怀修有钱有势,可他的势带点黑色,杭城本地望族或许不敢得罪他,可那些自诩清高有气节的,也不会为了讨好他就去捧他女人酒楼的场。
清溪从发愁到淡然,渐渐习惯了,专心与赵师傅研究新菜色,酒楼酒楼,菜才是根本。
二月底,杭城春暖花开,晚上的风也带着醉人的暖意。
南湖湖面,一艘游船孤零零地飘在上面,船舱中,身材妖娆的女人跨坐在一个穿军官制服的男人腿上,双手藤蔓般攀着他肩膀,忘情地拥吻。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头短发,眉眼凌厉,但对怀里的女人,他热情如火。
水波荡漾,游船不知不觉行到了南湖中央,四周无人,女人仰面躺在圆桌上,纵情吟哦。
不知过了多久,男女粗重的呼吸终于平息,男人将女人抱到房间,拥着她躺下。
“听说,你要请杭城的官爷们吃饭?”女人靠在男人臂弯,摸着他下巴问。
男人嗯了声,捉住她手指亲吻,他有很多女人,眼前这个,他最喜欢。
女人颇感兴趣:“选好酒楼了吗?”
男人不假思索道:“山居客,还能去哪儿。”
女人哼了哼,不赞同地道:“我觉得徐庆堂更好。”
顾怀修是个人物,所以顾怀修与徐庆堂的关系,男人也有所耳闻。听到女人的话,男人低头,黑眸危险地打量刚刚与他恩爱过的女人:“顾怀修派你来当说客?”
柳圆圆立即呸了他一口,撑着胳膊坐起来,瞪着江南三省赫赫有名的赵帅道:“还记得那年我在火车上遇到劫匪吗?当时坐我对面的就是徐庆堂的女掌柜,小姑娘水灵秀气,我看她投缘,喊她妹妹。后来劫匪抢劫,我靠你躲过去了,小姑娘被劫匪逼迫,情急之下用西餐刀自救。我跟你说,我这辈子都没佩服过哪个女人,唯独徐掌柜,我服她。现在她酒楼生意不太顺利,我想帮她一把。”
赵帅懂了,笑着将柳圆圆拉回怀里,宠溺道:“行,凭她能让你服气,我就给她一次面子。”
柳圆圆这才满意。
赵帅说到做到,提前派人同徐庆堂打了招呼,要酒楼好好准备。
赵师傅激动地不行,立即赶回家通知清溪。
清溪这两天忙着挑订婚宴要用的首饰,一听赵帅点名要在徐庆堂宴请杭城最顶尖的几位政界大员,别说首饰了,就是顾怀修本人在场,她也没心思看,匆匆换了衣服,随赵师傅去酒楼商议酒席的筹备。
但赵师傅也没应付过这么大的场面,清溪还是跑了一趟顾怀修的别墅,请顾怀修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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