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qíng况看似荒谬,实质也有一定道理的。在国内,南方的风气本来对“所谓异类”的接受能力就相对较高。何况比起米娅这种一年到头不知道攀着多少个大码头,靠绯闻上位的娱乐圈蝗虫,韩冬老实本分的形象倒能给他加点分。虽然吐槽其“和曲少爷不般配”的观点也不少就是了。
两人的恋qíng几乎已经在全国公开了,韩冬也料到叔父一家和师父等亲近的人迟早也要知道的,大个子也没有逃避的意思。
……毕竟在曲家都已经那么一番华丽(?)地表过决心了,连订婚的日子都商量下来了,只是和师父jiāo代一下罢了,有什么难的?哈哈哈,哈哈,哈……
韩冬心里的小人gān巴巴地笑了几声,给自己鼓个劲,在和师父无言相对望的这半分钟内,那小人都快要把自己的头发拔光了。
……怎么都好,能不能快点下刀啊。_(:з)∠)_
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迎接师父的“bào风雨”的大个子,只见表qíng严肃的长辈缓缓抬起手,重重地朝他扇了过去!!
“呀!”陆语萱惊叫了一声。
“啪”!!
韩冬眼也不眨地在肩膀上挨了一掌狠的。
师父大人又接二连三地拍了几下,板得硬邦邦的脸忽然软和了下来,在韩冬惊悚的注视下露出了一个难得一见的欣慰的笑,乐呵呵地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哈哈哈哈哈!!”
韩冬面无表qíng(吓呆了):“……(⊙_⊙)?”
“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遵循内心的渴望,勇敢追求想要的生活。”老爷子两只手一起搭在了韩冬的肩膀上,又再重重拍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在电视上见过那姓曲的小子,小伙办事够gān脆,看着有我当年的风范!很好很好!”
韩冬:“……师父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啊!臭小子!你该不会认为你师父我老了!是个跟不上时代的老顽固?”老爷子说着,见韩冬眼里透露出“是呀是呀”的信息,抄起手边的雨伞就抽到对方那结实的脊背上去,作势还要多抽几下,“混账小子!敢看不起你师父!想当年,老人家我也是个勇敢的追梦少年!”
被“追梦少年”这四个字给雷焦了的韩冬躲都不敢躲,任由他师父使劲地抽他,反正皮粗ròu厚不痛不痒的。大个子现在沉浸在意料之外的、他师父开明的态度所表达出来的认同感中,整个人乐得那叫一个轻飘飘的,要是面前冒出来一个肥皂泡,说不定他都能踮着脚尖踩着那彩色的玩意飘上天去了!
多年来藏在心底的秘密,每一天都在现实社会的歧视和内心的挣扎不断徘徊、毁灭又重生的念头,仿佛锁链一样束缚着他全部知觉的背德感,终于在最亲近的人的理解下,像敲碎了玻璃罩似的,畅快地解放了。
这种震撼感,甚至让这个从来流血不流泪的大个子觉得眼眶下热热的。
但现场有另一个比韩冬的感觉来得更加震惊的人在。
从老爷子说出那番支持的话后,陆语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费尽心思以“散心”等各种理由把韩冬他师父请到B市来,可不是为了让韩大侠与他的总裁先生能够得到祝福放心搅基的呀!!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老人家你没事那么开明前卫gān嘛啊?!你这样子对得起你那些将同xing恋当邪道一辈子坚守在人类的繁衍事业最前线的同龄人吗?!!你给我醒醒啊!!!你徒弟现在是要去当基佬而不是当军佬啊!!追你大爷的梦啊F**K!
陆语萱堵在胸口的吐槽多得都快要把她自己给噎死了。眼前这神发展让她脸色发青,一副现场立刻就要呕血而亡的模样。祸不单行,在这种qíng况下,她请来“坐镇”的老爷子不仅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已经碎成了渣渣的世界观,还毫无自觉地补了一刀。
“本来呢,我和你叔父见你在外面打拼那么久了,也没个人陪着,还打算让小陆和你凑个对儿呢,”老人家抽了几下,早年替雇主挡刀留下的旧疾让手臂用不上什么劲,便也渐渐没了意思,重新坐下来喘口气,绷着个和韩冬一模一样的死板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现在你自己找着了,我是觉得不错,倒是你叔父那边,你自己看着办……还有,臭小子,把小陆一个女孩子留在B市这事儿够怠慢的,要领罚知道不?!”
“……一千个蛙跳,够不?”韩冬小心翼翼问。
“再加十公里限时长跑。”斯巴达程度不减当年的老人家面无表qíng地加了一条,然后,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别的原因,老爷子扭过脸去挥手赶人,接下来的话说得含糊不清的,“……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把那谁带来给师父看一下,知道不?啧,臭小子,真一个臭小子。”
闻言,韩冬还没有反应呢,陆语萱晃了晃,一手拍在了门框上,长指甲生生在上面抠出三道痕迹来。
“……我有点不舒服,韩冬哥哥,师父伯伯,我先回一下房。”
陆妹子脸色微微苍白,垂着眼露出一个我见犹怜的缥缈的笑容,转身慢吞吞地往外挪。
“臭小子!还不跟上去照看一下!”
韩冬盯着门框上那指甲痕愣了下,掩上门木讷地追了上前,好不容易跟上了陆语萱的脚步,侧头一看却被妹子脸上那邪恶又yīn暗的表qíng惊得眼珠子都差点飞了。
“……不用跟过来了,我没事的,韩冬哥哥。”
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出自己的表qíng不太对,女人迅速就调整了过来,脸上方又露出恬静温雅的神态。
韩冬见她一副摇摇yù坠的样子,想到这妹子虽然在某些方面抱有qiáng烈的个人目的,xing格也挺那个的,但本质上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不禁感到有些抱歉,便想伸出手去扶一扶她。
然而,男人的手指才刚碰上陆语萱的袖子,就被女人反应极大地狠狠甩开了!
“别碰我!!”陆语萱脸上那乖巧的面具,终究在这一刻分崩离析,bào露出来的表qíng,除了深深的厌恶,便只剩下如同面对蛆虫时人类那种在生物层面上的、彻头彻尾的蔑视,“脏死了。”
女人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像是扫落了什么没有价值的东西一般,抬头,将鬓角滑下的凌乱发丝勾到耳后,转身便走了。
只剩下韩冬静静地站在走廊尽头,面无表qíng地消化着他生命中从来不会缺少的、歧视xing的恶意。
……
第二天,陆语萱就以准备开学为由,离开了B市。韩冬他师父则因为在B市联系上了几个老朋友,决定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而韩冬自己,则和《天下第一》的剧组汇合,前往远在南边的外景拍摄地去了。
至于曲少爷这边,则发生了一件大事。
“柳家老二被上头带走调查,都还没有传出撤职的消息呢,G市新市委就提前到任了。眼看着,柳家这门政界新贵,就要走向末路了呢。”
曲南希将今晨的报纸随意滑到了对面的男人跟前,垂下眼睑懒懒地勾起唇角:“这种qíng况下,你来找我,真是如同丧家犬一样可悲啊,温先生。”
温俞眼也不眨地接下了曲南希的讽刺,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我来和你做一个jiāo易。”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不知道要几点才更,大家不要太晚睡了,明天早上起来也能看到╮(╯▽╰)╭
总觉得还是写得不是很顺手,不过看到大家的留言,知道还有人等我,实在太感人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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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我来和你做一个jiāo易。”
温俞话音刚落,曲南希就露出兴趣缺缺的表qíng。
到了现在,他会见这个男人的原因,更多的是好奇心在作怪。凡是心理健全的男人,哪怕只具备最起码的自尊心,在被从前追在身后的人三番四次表示了厌恶和无视之后,大概都不会产生任何再和对方见面的念头了。曲南希对他传递的恶意如此明显,而且其中还绝对不包含任何“由爱生恨”的、具备转化可能xing的内涵,面对这种完完全全的视而不见,还能够自nüè般厚着脸皮少上门的人,曲少爷真的很想知道对方的目的。
只是看看他会露出怎样的表qíng,那也算是满足了总裁先生对于这种异常qíng况的一部分好奇心。
结果,令曲南希感到失望的是,坐在他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只不过是个还拎不清自己的位置的、想要在大船下沉之前明哲保身的、单纯的小人而已。
或者,还要加上一个“被nüè狂”的标签?
不然怎么解释,曲南希对他的态度越是恶劣,男人的态度居然越是执着的状态呢?
曲南希的视线放在今天的报纸头条上,思绪却顺着那标题的线索飘得很远。
自从他大半年前秘密前往南方的经济枢纽H市,和在政治界举足轻重的萧老爷子见面之后,曲少爷就一直将自己所构建的商业版图的进展和萧老爷子一派所cao控的政界动作相勾连。
如此大动作,当然不单单只是为了回报柳妙英的女儿当场“赏”的一花瓶。往大的方向是,无论是对于星环国际未来的发展,还是对于萧老爷子一派在政界的稳步前进,至今为止所布下的网的每一个节点都是有意义的,最终收网捞大鱼,击溃的是政商两面的竞争对手,至于好好回报刘晓琦之流,不过是享受胜利成果时顺手捞起来的小鱼虾罢了。
但小鱼虾也会蹦跶。比如刘晓琦先前在网络上闹的那一出。又比如现在眼前这位温先生准备闹的这一出。
“我听说刘晓琦的母亲制衣厂出问题了,就因为这件事,牵扯出了公地私用的内幕,在南边十分活跃的柳家那位,似乎就是在这件事上被对手抓住了痛脚……柳家已经不行了,我知道这些事背后有你的手笔,南……曲先生。”温俞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手上有一些宇和科技的材料……希望你在清扫战场的时候,能够放过晓琦。”
“你想象力似乎有些丰富。”曲南希百无聊赖地掀了掀眼皮,“宇和科技现在这样也是qiáng弓之末了,就算我不做什么,它也没有什么威胁。至于你说的……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自作孽,不可活,你专程来找我,难道就是想说这些废话的?”
……不,我只是想见见你。前面那些都只是借口。
温俞紧紧地盯着曲南希的眼睛。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青年的眼眸,在阳光下并不是纯粹的黑色,反而透出淡淡的褐,如同某种品质上乘、打磨光滑的琉璃珠子,有哪个技术高超的匠人在其中细细刻画出折she光线的纹路,让那对本来死气沉沉的珠子焕发出惊人的魅力。
那双曾向他she出过最最冷漠的视线的眼睛,让温俞感到着迷。
温俞根本不在乎刘晓琦,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握有他的弱点,现在又怀了孕,他早就已经和她分手了。
以这样一个借口来见曲南希,老实说,这确实是一种自nüè式的行动。但温俞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去放纵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行为。
他想见曲南希,想看他像注视蝼蚁一样俯视大地的眼神,想让南希爱他、恨他,想将自己的身影,刻入他瞳孔深处永恒地成像,想和他一起,坠入地狱。
对了,他还想看对方生气的表qíng。如同燃烧到极致的镁光,能够让他心底最难耐的yù¤望得到古怪的满足。
温俞确定,有一条丑陋的蠕虫,已经将他腐臭发黑的内心啃食殆尽了。
……所以,何不更放纵一些呢?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温俞挂上一个温和的笑,语气轻柔如恋人,“呐,这个给你,希望你到时能来。”
曲南希看着他将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便站起来径自离去,完全搞不懂对方究竟是来gān什么的。
等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曲少爷随手抄起那张温俞留下来的东西,瞄了眼上面金色烫印的“订婚请柬”几个字,沉默了很久,忽而歪了歪头。
“对哦,还需要请柬呢。”
曲少爷嘀咕了一下,给负责他和韩冬的订婚仪式的助理去了个电话。
……如果温俞还在这里的话,看见曲南希如此平静的反应,大概会很堵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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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从云南回归,又在另一座影视城借了场地陆陆续续拍了两个多星期,韩冬在《天下第一》剧组的戏份总算补完了。
一身黑衣劲装的男人站在大堂的中央,仰头深深地凝视着坐在宝座上的人被垂下的纱帘映衬出来的剪影。和他的名字一样无法说话的黑衣杀手已经等待了太久了,他心中有许多许多的疑问,也有太多太多的不甘,但最后,这些纷纷扰扰的念头,全部都在那个剪影轻描淡写的一句命令下,便轻巧地化作了烟尘。
“无言,你想知道真相吗?”
那个剪影——将商无言一手培养成现在这个模样的魔门门主——忽近忽远、雌雄莫辩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商无言摇了摇头,仰视前方的目光却依旧有些迷茫。
剪影微微低头,声音依然飘忽难辨:“无言,你是我的手中刀、掌中剑,既已杀伐无数,这修罗道,便是走下去又如何?”
……谨遵师尊教诲。
黑衣刺客微微低头,眼神里本来微微闪烁的迷茫的光重新变得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