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ān什么?!”
曲南希叫了一声,反应很大地挣脱了韩冬的手脚,抬脚一踹就要把对方踢出去。这一脚如果踹结实了,韩冬说不定今晚就不用睡了,幸亏男人真的练过,抬手一架一抓,立刻把曲少爷冰凉的脚掌握在了手里。
“放手!”
曲南希冷冷地道。
韩冬似乎从对方的反应中知道了什么,不仅没有放手,反而翻身一把将曲南希整个人压在了chuáng上,压在他的手脚,双眼直视着他不停缩放的瞳孔。
“冷静!放松……没有危险……这里没有危险……”
韩冬低沉的声音像摇篮曲似的,曲南希奋力地挣扎了几下,chuáng板都被他用头撞得嘭嘭直响。韩冬空出一只手垫在他后脑勺处,防止曲少爷把自己撞坏了,制住对方的动作却纹丝不动。
见挣脱不了,曲南希平静下来,脸上忽然露出有些诡异的笑容。
韩冬一愣,一伸手把他的下巴掐住,果然见他上下颚在使劲,一副要把自己的舌头压断的架势。结合起刚才曲南希把头当锤子似的往chuáng板撞的模样,韩冬立刻就猜到这少爷居然该死的有自杀倾向!
他家人怎么照顾他的?把个病人放出来云南这种地方疯跑是怎么回事?
韩冬用拇指和无名指扣住曲南希的下巴,把空出来的食指和中指塞到他嘴里,撬开牙齿,抵住他湿润的舌头,以免他咬伤口腔内壁,一向不善言辞的男人绞尽脑汁,完全不知道qíng况为什么会急转直下,发展到现在这种僵持的状态。
“曲南希!”
韩冬喝叫一声。
这闷雷似炸在耳边的叫唤一下子把青年挣扎的动作钉住了。
曲南希脸上奇怪的笑容消失了,表qíng变得如之前一般,拽兮兮的带点嚣张。韩冬再三确认,在曲少爷的瞪视下把松开钳制,把手指从人家嘴巴里□□,湿漉漉的带出了一道水渍。
“曲南希?”
韩冬木着脸,试探地问一句。
“你还要骑多久?”
曲南希用手背蹭了蹭嘴唇,口腔里还残留着韩冬的手指留下的咸味,让他感觉怪怪的。
韩冬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压在青年身上的姿势,这么一在意,身下的躯体温暖又结实的触感让他那张面瘫脸立刻涨红。
闷葫芦二话不说地滚开两个身位,抿着唇挂在chuáng边,半响说不出话来。
温俞来探病那次,曲南希就知道自己的jīng神不对劲。
xing格这种东西是日积月累的,不是说变就变,被砸了之后,他却好像壳子被敲烂了似的重新变回初中之前那个霸道嚣张的xing子,这可以解释为之前的他一直在逃避,后来看开了所以人变了。但那时自己主动接过百合花那副明显想要自杀的举动,无论是哪种xing格的曲南希都不会去做的。
很明显,这是病,不只是心理上的。
他明明一点都不想死。
所以,这病得治。
曲南希舔了舔嘴唇,看向沉默着的韩冬,视线看似无意地扫过男人夹起来的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缩进里头躺好,给对方留出了半张空chuáng。
“你不睡了?不睡了给我扇个风吧,这鬼天气。”
临时的室友如此喜怒无常,韩冬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竭力地避免自己将目光放在曲南希散开的衣领下露出的锁骨上,并且尽全力无视刚才摸过的那片湿润发红的唇,别别扭扭地夹着腿半个屁股坐在chuáng边,拿过chuáng头的叶子扇给曲南希轻轻扇了起来。
曲南希半眯着眼睛,就在韩冬以为他就快睡着的时候,刚刚发完神经的青年忽然出口问。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叫曲南希?”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晚上还有一章,补昨天的……
昨天治牙疼去了QwQ……
小天使们有什么不伤牙又好吃的东西么……某琅吃青菜吃到快萎了……
☆、Chapter 11
刚才在chuáng上滚来滚去(?)的时候,韩冬确实喊了曲南希的名字。
但曲少爷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他醒来后到他们相处这大半天,两人还没有互相介绍过呢,韩冬的名字还是曲南希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但这里没有人会不曾媒体上露过面的曲南希,那么,韩冬从哪里知道他的姓名的?
从韩冬的扑克脸上看不出什么,男人有规律地摇着叶子扇,自己的刘海都被汗湿了,动作却还是不紧不慢的。
曲南希感受着眼前这青年无言而温柔的照顾,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对方给他的感觉越来越熟悉,仿佛他们曾经在这样一个简陋狭窄的木屋里,以同样的方式相处过。又或者其实韩冬就是这么一个面冷心热的老好人,总是做好事不留名酷炫得没朋友,正好和温俞那种面热心冷好人缘的jiāo际花形成对比,维持着整个宇宙的善恶平衡。
越想越觉得有趣,曲南希侧着头盯着韩冬,试图从那一潭死水般没有丝毫波澜的脸皮上看出些什么,然后,他发现,男人的确缺乏表qíng,但眼眸却清清亮亮的,里面纠结、担忧、温柔、无措的神色全部都明明白白。
“你……不记得我了吗?”
韩冬嗫喏着问。
这句颇有两分闺怨味儿的话出口,男人似乎觉得十分丢脸,低下头把脸埋进了yīn影里,只剩下微红的耳廓在黑发间露着,直到奔流上涌的血液把它们染得通红。
看着一个大男人像颗土豆似的缩在那里,曲南希很不给面子地喷笑出声,两三下转为肆无忌惮的大笑。
青年捂着肚子笑得在chuáng上打滚,眼泪都挤出来了。韩冬木然地抬头,看着曲大少半点面子不给地笑得张狂,手痒痒的,真想像先前一样把这神经病压在身下堵了嘴,看他还敢不敢在救命恩人的面前那么嚣张。
曲南希笑饱了,揉了揉脸重新躺好,眼尾渗着红晕:“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韩冬,你真可爱。”
身高一米九的韩先生获得“被男人夸可爱”成就,噎得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天开始微微亮起,一宿没睡的两人总算开始正正经经地谈正事。
“我以前见过你的,就在云南。”韩冬难得开尊口多说几个字,“那时你大概十三四岁吧,样子没怎么变。”
这是过了十年了,小爷我还长得那么幼稚的意思吗?
自动将对方不含恶意的陈述恶意地理解为挑衅,曲南希撇了下嘴,忽然抓住了韩冬话里的某个关键词。
等等,在云南?
青年联想得很快,尽管他的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将那段记忆忘得七七八八了,但只要有提示,一些片段要回想起来还是很快的——毕竟那体验如此的恐怖且深刻。
同样是雨林,同样在木屋。
十三岁的曲南希被困着手脚,头上罩着黑布,垃圾似的蜷伏在地,伤口发炎溃烂,全身发烫。倔qiáng和不屈早已经被巨大的恐惧感吞噬,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nüè打和rǔ骂化成一片锯子,“咿咿咿”地锯磨着他的神经。
他从不停的挣扎、大叫、喊骂,渐渐变得安静、隐忍、不言不语。
匪徒们开始放松对他的警惕。
在他们逃进云南边境的雨林后,曲南希终于有机会得到了一块边缘锋利的罐头盖子。
他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磨断了缠住自己手臂的铁链子。差点逃出去的时候,被匪徒发现,结果他们换了条粗铁链,把他像狗一样栓在一间铁皮屋,然后留下一条小小的、脆弱的锯条,将他抛下离开了。
曲南希不知道那些人刚刚逃进市区就被警方抓捕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找他找得发疯。他被留在了荒无人烟的雨林中,被一条粗铁链栓住了脚。那条锯条既无法锯断铁链子,又不可能锯断链子另一头拴住的铁皮屋的铁桩子。
那一刻,曲南希突然就明白了,他得像某部电影里的某个可怜虫一样,要不亲手锯断自己的脚从这里爬出去,要不活活饿死在雨林里。
那是曲南希第一次理解,什么叫做绝望。
然后……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回忆到此中止,曲南希用力咬着下唇,将自己的思维从过去的恐惧中抽离,表qíng总算不至于太过难看。
韩冬似乎见他想得难受,张嘴就想说些什么,往往这种时候就会有人特别不凑巧地打断他的话,这次也不例外,韩冬还没有憋出一个字,杂务就在门外大叫着催他了。
“韩冬集合了!导演说要拍黎明那场戏!”
韩冬迟钝地应了一声,背着曲南希开始换戏服。
曲南希一边沉浸在回忆的余韵中,一边无意识地盯着韩冬的脊背看,弄得韩冬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自己的后背被视线刺得火辣辣的。
韩冬无法克制地回想起昨夜曲南希含着自己的手指的模样,青年目光惘然中带笑,涎水从无法咬合的下颌淌下,不断挣扎的身体泛着热气,蒸腾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既迷人又危险,令他的心脏飞快地搏动着,不知是心动还是惊惧……
身体里的血气又有往下冲的迹象,韩冬立刻止住了狂奔的思绪,默默念了几句从前师父经常念叨的“男人是野shòu,冲动是魔鬼”之类的“清心咒”,很快就控制着自己平静了下来。
两三下换了裤子,幸亏戏服上衣是件长到膝盖的袍子,韩冬才避免了在曲南希面前光着屁股蛋的尴尬。
整装完毕,韩冬沉吟一下,索xing把曲少爷也拉了起来,整理了一下青年的衣服,尤其把对方的领子都扣严实了,才径直把他带到了休息区安顿好——反正让他呆在屋子里他肯定不听,不如直接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往曲南希手里塞了水杯,叶子扇,甚至还有一本打发时间用的旧杂志,韩冬才大步离开休息区,准备凑到导演身边听他和男女主角讲戏。
曲南希一脸“本少爷就是那么霸气”地翘着脚,一边翻杂志一边摇着叶子扇,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被不明人士追杀迫不得已躲进剧组寄人篱下的处境,愉快地按照原计划在云南雨林里度起了假。
至于之前计划的刺激xing治疗,嗯,韩冬的临时住处环境和当年那绑架现场相似度挺高的,昨晚的发作似乎也体现了一些效果。
曲南希的做派真够随遇而安的。
这边厢曲少爷淡定了,那边厢接到了弟弟电话的曲东黎快要把头发揪光了。
星环国际旗下的星环国际贸易大楼高层,曲母站在装修一新的总裁办公室里,端着架子一张嘴几乎把大儿子给骂成秃头。
“……老妈,不,老佛爷,算我求你了,南希那小子真的没事,他就是去云南散个心,他都多大了,你别总把他当小孩子揣在腰包里行不?”
“可恼也!”曲母的颇有气势地吼了一句唱腔,然后破天荒地没有继续咿咿呀呀地唱下去,开始正常说话,“你以为你妈我真的老了,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看你就真的是被你弟弟耍得团团转了。云南那地方是南希能随便去的吗?知不知道那里是谁的地盘,还记得当年那个把你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刘老大吗?!”
曲东黎脸一下子就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的樱桃小嘴(???)怒刷存在感。
看,只限于脖子以上的亲热什么的,某琅会好好充分利用发挥的。【喂!!!
难道你们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颜面PLAY吗?【有吗?!
哼哼哼哼某琅可纯洁了对吧~~~
☆、Chapter 12
曲母提到的刘老大,正是当年械斗间把曲南希挟持着逃走那两帮人的老大。
没错,当年挟持事件的械斗双方其实同属于一个势力。
小儿子遭遇了恶xing事件还差点横死,曲家当然不会什么都不gān地吃下这个闷亏。这些年来,曲家两老利用手上的人脉陆陆续续查到不少□□,其中最让两老震惊的,就是那些匪徒们的所谓械斗不过是障眼法,他们由始至终就是以绑架曲少爷为目的的。
而且,那计划还十分严谨,事后警方并没有从那些逮捕归案的家伙嘴里撬出什么。
曲家之所以对“曲南希意外卷入事件”这个说法抱有怀疑,还是因为事qíng发生的时间点太过敏感。
那个时候正是暑假,曲东黎高中毕业,明确和父母提出想要填报艺术设计类专业,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未来要成为一个风流倜傥的艺术家,而理由仅仅是听说艺术家之类的身份听起来既làng漫bī格又高,美女们喜欢。
完全不知道大儿子选专业的理由如此粗俗的曲父曲母,为了支持孩子的兴趣,稍微了解了一下各个大学这方面专业qíng况后,很快就同意了曲东黎的决定。
而另一个方面,既定的集团继承人跑去为艺术界献身了,剩下的家业总得有人继承,那时的曲南希虽然才初二,曲父却觉得这孩子聪明又有胆识,成绩也好,于是顺势修改了遗嘱,将集团的继承人资格转到了小儿子身上。
这件事只曲家两老、星环国际里几个相熟的股东和律师知道,连曲东黎都没有告诉,更改遗嘱的时候,曲南希正和他的同学在边境线附近旅游。这之后没几天,就发生了挟持事件。
这是针对曲家、尤其是曲家继承人的恶意袭击。
“这事儿说不清楚,我看还是让南希尽快回来,家里的保安系统已经升级了,保镖也让你爸他换了一批,在哪里都没有在家安全。”
曲东黎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摸着下巴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是南希之前联系我说他和保镖在雨林里走散了……咳……”
曲母一手袋把曲东黎从崭新的办公桌上打了下去:“你说什么?!去,快去把你弟弟找回来,不然别指望老娘把星耀娱乐的资金抽调到你最近捣鼓的那部劳什子新电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