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什么,一双眼定然跟过去,无声无息的沉劲。
吴子行把她的烟在手心捏变形,左手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白色的扔给楚爱甜。
“女士的不得劲。”
楚爱甜接下,看了一眼,轻哂:“黄鹤楼也没多得劲。”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点着了。久违的烟草味道在她口腔里滚过几圈,最后莫名呛得她眼里也起雾。
“如果渊哥还在,他会……”
吴子行没等她说完,专心致志地拧着螺丝:“会的。”
他会喜欢你的。
“真的太tm狗血了,”楚爱甜说完从地上爬起来往厨房走,从冰箱里拿了两听冰可乐回来,才把剩下半句说完:“要让我知道老子命运的剧本谁编的,我打死这狗|逼。”
吴子行看她这样,知道目前的境况都够她消化,没多跟她说自己查的林渊‘叛变’的事进程如何,只在离开前提醒了一句:“有的事,你最好再自己确定一下,哪怕费点力气费点财。”
楚爱甜垂下眼,把鞋柜扶正,靠墙跟摆好,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这个事现在没法追着关荷细问,她还要好好想想。
新闻上写,宋家早年家底丰厚,早早地为家中唯一继承人定下了一门姻缘,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后有了儿子宋渊、宋秦,但一切都戛然而止在一场火灾里,在事故之前,宋绍梵名下的企业当时已经介入一场税务风波。后来群龙无首,有人趁机上位夺权,混乱的大战里,令媒体兴致勃勃的点睛之笔是宋家两个儿子被人绑架带走,绑匪试图威胁宋氏,但是那时候谁愿意出那七百万?只有蜂拥而上的媒体而已,可最后据点被警方找到的时候,两方都没人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绑匪一气之下直接撕票,也有说两兄弟逃跑,从此隐匿的。
众说纷纭的事,没有一个答案,随着时间迁移,也渐渐消散在风里了。
从头到尾,哪个时间段够宋绍梵……
只能是出轨,还是婚内出轨。
楚爱甜一个人靠在墙上,仰着脖子看着天花板,她刷成了灰色的天花板。
这些事情拆开来摊到她身上,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现在全都叠在了一道,反倒觉得那重量消失了。
像没有了实感,多一件少一件,已经是最坏的程度了,再坏也就这样了。
楚爱甜完全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整理心情的,等一觉睡醒到白天去上班,好像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变得很忙很忙,才能让自己的脑子随时处于被塞满的状态。
生活看似充实,实则混沌的感觉……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出来的。
而且时不时的,楚爱甜便能看见席越在公司门口等她。说是等,他也总是制造出无意似的偶遇。
有时候是路过,有时候是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东西,但只要遇上她,最后绝不例外,都会半拉着半拖着她找甜品店,吃吃喝喝,比明璐还嗜甜,喜欢水果拿破仑喜欢的不得了。
楚爱甜一开始想拒绝,但是席越一句话,就能轻易把她堵回去:
“你忘了你现在的工作是谁帮你找的吗?”
没忘没忘,哪敢哪敢。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身份,或许是之前他硬抻出来的那副严肃清冷,楚爱甜从心底对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刚开始是应付,后来发现席越还真是没有任何杂心的来找她聊天而已。
而且没有一次戳到过她的痛点,尽管他见过吴子行、也见过她狼狈的样子,但是席越似乎……完全不好奇。没有问到过任何一个敏感的问题,就像一个走在路上的行人,准确地躲过遍布地雷的长路。
聊新出的电影,聊白天店里遇到过的漂亮店员,聊娱乐圈的八卦,用那一张清秀微冷的脸,和楚爱甜坐在透明的窗边看人来人往,互相给对方推荐路过的美女。
楚爱甜喜欢的类型非常大众:胸大、腰细、肤白、腿长、小鹿眼瓜子脸樱桃小嘴一点点。
席越喝着咖啡diss她不是一次两次,说她这个审美品位完全是照镜子培养出来的。
——因为照镜子的时候这些特质在她自己身上都找不到。
她发现吧,自从她交了稿后,席越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越来越放得开了。
“不过,” 在一个周五好容易喘口气的午后,楚爱甜突然认真端详起他来:“席越,你跟以前一样,长得挺精致的,但是……跟小时候还是差了挺多的,看来男大也是十八变啊。”
席越脸上不自然地僵了一瞬,转瞬即逝地便换上了轻笑:“是啊,越长越帅了,我的错。”
就在那个刹那,楚爱甜被他的神态激得全身一个颤栗,本来就因为例假抽着疼的小腹更难受了。
并不是因为席越怎么样。是因为曾有人常这样笑,他眉目更深邃,笑意更任性,那人常那样,习惯性地,用看似玩世不恭的笑容掩饰真实的心情。
下午回到办公室后,楚爱甜在门口就被娱乐部的同事火急火燎截走了。
“小楚啊,我们缺人手,晚上的采访你跟我们去一趟吧,我看你对这些也挺清楚的!”
“谁——我清……我……咳……”楚爱甜在空中挥舞着胳膊,最后一把扣住那男同事的手腕,一个拧折,趁着对方痛叫的时候一把钻了出来。
“我先说好,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帮不了忙。不过你们今天不是报选题吗,怎么跑去采访啊,联系好对面了吗?几线?”
男同事一脸便秘的纠结:“可以说在十八线和一线中来回转换,是最近复出的那个路至忱。”
他再一眨眼,人呢??
结果一抬头,看到人已经站在五米外的电梯门口,还朝他招手:“还不过来?几点要到啊!”
楚爱甜光顾着颓了,都忘记现在工作能给她带来的福利了,此时搓着手,等待着晚上看看偶像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或者绯闻对象也好啊,他都三十啷当奔四了。
结果她怎么也没想到,半个小时后,躲在灌木丛里的楚爱甜一头黑线:“你们是……来蹲点……啊?”
旁边娱乐版的女同事尉琦拽了她一把,嘘了一声:“小声一点,我们好容易得到的消息,他和朋友终于不去戍北区那个Pub了,这里的会所不好进,但好歹安保没有那边那么夸张。”
“可以跟他助理联系吧,在正常场合访吧,”
“概率太小了,”尉琦小小声地叹了口气:“基本不太可能啊。”
楚爱甜只能安静下来跟着一起乖乖等,可是她耳旁嗡嗡叫的蚊子安静不下来,五分钟后,她被叮了一手臂的包。
她瞟了眼两边,都在睁大眼睛往前方望,楚爱甜踮着脚溜走了。
看了看四下无人,楚爱甜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手掌心里看了一会儿。当时演唱会后,路至忱给她留过的电话,那时候他还说,以后我们说不定会常常碰到,背后的潜台词非常清楚,褚家和路至忱、路洺关系都好,她作为家属,以后碰面的机会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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