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正护着我,不让那些村民推搡我呢,一块烂泥巴,就扔在了他头上。
紧接着,又有更多的泥巴朝我们砸了过来。
我就算再不想走,也不得不往后退。
而此时,萧然已经要消失在我视线里了。
“萧然,萧然……”
我用力全身的力气,再次大喊出他的名字。
他听见了,并且回头看了一眼。
远远的,那眼神冷漠的和霜雪一样,冻僵了我身的同时,也冻住了我的心。
几乎是逃一样的,江旭和楚矜把我拉回到了来时的那条山路。
我们都走到这里了,村里的几个汉子还不放心一样的,在附近盯了我们好半天,才离开。
我靠在山路旁的一棵树上,已经没有一点点力气了。
“瑶瑶,你不要紧吧。”
江旭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之后又拿来清水湿巾,帮我擦脸。
“江旭,他怎么不认我啊,我是蒋瑶啊,我是瑶瑶啊。”
“瑶瑶,萧然一定脑袋受了伤了,不然,他那么爱你,怎么会不认你。”
江旭这句话说的,都有些哽咽了,他小心翼翼的帮我擦着满是泥渍的脸。
“嗯,你说的对,他一定是受伤了,不然,他不会不认我的。
不会不认我的。”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山下的村落,在我眼里,变的越来越模糊。
我的丈夫就在那里,可是我,我却带不走他。
我甚至想靠近他都那么难。
昨天得知萧然还活着的消息时,大喜的情绪还在,可只过了一天,我的喜悦就转变成了担惊受怕。
其实我来之前就应该想到的,已经一年多了,如果萧然是正常的,他就算流落到地球的另一边,他也会想尽办法找到回家的路。
他之所以没有回来,就是因为,他把家,把我,把孩子,都忘了。
第165章 想要带走,难
幸好现在是初秋,天气不是很冷。
楚矜在山里找到了一条小溪,我们就在小溪旁搭了帐篷。
我脱了身上脏衣服换上了一套运动服。
当我去溪水边想洗洗脸时,我才从溪水里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我已经长的很长的头发上,黏的都是已经干了泥块,因为脸皮儿薄,脸上有好几个地方都能看见血了。
溪水很凉,但是我还是洗干净了头发,把脸也都洗干净了。
很快,楚矜用野外的炊具煮了一锅面,我一点都吃不下,但是江旭说我必须吃,没有力气,怎么去把萧然找回来!
是啊,没力气,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所以,我吃了,不但吃了,还吃的汤都没剩。
大概是食物很温暖吧,吃过之后,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不少。
但是最让我觉得没那么糟糕的还是,我被那小姑娘扔在水田里的手机,让楚矜在混乱中给我捞出来了。
在石头上晒了晒,竟然还能开机。
手机里有太多我跟靳萧然记忆了,在这一点上,我真的特别感激楚矜。
“唉。”饭后,我们谁都没说话,过了许久楚矜才叹了一口长气。
“我上次来的时候,没觉得这村里人这么厉害啊,怎么一言不合就哄人呢。”楚矜用木棍捅着篝火,说的特别沮丧。
“肯定那小姑娘说了什么,把咱们当坏人了。”江旭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那现在怎么办?语言不通,都没法沟通的。”楚矜又叹了一口气。
“要不,报警吧,警察来,或许能有用,对,我这就给我朋友打个电话。”江旭没有跟我商量,拿出手机就到旁边去打电话了。
因为是在山里,信号不是很好,江旭的这通电话打了好长时间,总算才打通。
等他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山里的天都黑了。
一轮巨大的月亮,就挂在我们的头顶。
皎白的月光照亮了山里的一切,照亮了这个静谧美丽的小村子。
但是此刻我却不觉得这景色是有多美。
那小山村在我眼里,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我感激这里照顾我老公一年时间的同时,也担忧我无法将他带回家。
即使过了下午一晚上的时间,靳萧然最后看我的眼神,我依然记忆犹新。
我不知道在睡袋里翻了多少个身才睡着的,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的临时宿营地里就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警察。
那老警察是彝族人,个子不太高,普通话说的很好,他让我们喊他叫老木。
年轻警察是个汉族人小伙,叫小刘,刚参加工作没多长时间。
江旭把萧然去年跳进澜沧江里救孩子又失踪的事情,全都完整的说了一遍。
老木听着,听到最后都激动了。
“好人哦,真是好人,去年雨水那么大,还能活下来真是老天保佑。
不过,这边的情况你们有所不知。
这个村子叫落霞村,村子里的人呢,自给自足了数百年了,是一个非常原生态的村落。
你们说的那汉子,他叫阿海。
今年年初我们查户籍时,我们就知道落霞村里多了一口人。
我们这是边境,旁边就是老挝,非法入境的人,年年都有,但是村里人都知道,那些个老挝人是不能留在村里的。
可是阿海不一样,阿海被阿茶救回来之后,据说是昏迷了好长时间,并且高烧不退,差点就死了。
好在阿茶的阿婆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用了些土办法,把人给救回来了。
但是阿海醒了之后,智力就有些问题,话也说不清楚。
阿茶的哥哥,早年死在山里了,阿茶就把阿海当亲哥哥。
我们是想带走调查的,可是村民不让,阿茶家有了阿海也算是有了男人,有劳力了嘛。
后来,我们劝了几次,阿茶也不听,再说就要赶人,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
真没想到,阿海竟然是个救人的英雄啊。”
老木说着,就拿出烟,点了一根。
“那怎么办?那我就,我就带不走我老公了么?
老木大哥,我,我给钱行么?她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的,我……”
我拉着老木警官的胳膊,眼泪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了。
“诶呦,妹子,钱在这里跟纸废纸没什么两样的。
你没看见么?这里有山有田又有水,不管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人家都能自给自足。
还有就是村儿里人啊,心都特别齐,全都沾亲带故的。
要是阿茶不同意,想把人从这里强行带走,难。”
老木警官的回答,让我再次陷入了绝望。
我哽咽着,用手背抹着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不是阿海,他姓靳,他叫靳萧然,他是我丈夫,是我儿子的爸爸。
我怎么就带不走他呢?这是不对的呀。”
我又生气又难过,我把头埋在膝盖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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