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苒苒,你是我的未婚妻,以后还会是我的妻子,我不会看不起你,知道了吗?”
她低下的头立刻抬起,眼睛里依旧湿漉漉:“你,你承认婚约了?”
“再不承认,你下回,是不是要跑到西藏去了?”
“我不跑,那下次,如果我想去别的地方,你可不可陪我去?”
“……我尽量。”
就算得到的是几乎敷衍的答案,她还是主动抱住了他的腰。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把她紧紧扣在了怀中。
他并非执迷不悟的人。当她那一日对他说,已经不怨他了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以前以为的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而是从心底里长出了一口气。
他终于,解脱了。
不必再被那些愧疚、遗憾、不甘等等的情绪左右,困住自己了。
永安市的雪越下越大,有一天回家,他走进家门前,回望了踏过的路,是一长排的,形单影只的脚印。
他终于知道自己解脱之后,怅然所失的,是什么了。
这漫长的岁月里,他终需有一人,能与自己相伴。
与其众里寻她千百度,不如怜取眼前人吧。
☆、番外二:灿若星辰
<一>
岑叙九点到达公司。新来的秘书替他泡了咖啡,却不小心洒在了办公桌上。正好洒到的是那份关于江若何和江若愚的资料。
助理早在一个月前就把这些收集来的东西都整理成册,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可是他却是如近乡情怯般,一直放着不看,仿佛是在骗自己,有些事情,他若是还不知道,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
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推手,在一步一步推着他去靠近,去面对,那些他自欺欺人的过往。
秘书还在低头认错,他挥了挥手让她出去,自己拭干了档案袋上的咖啡渍,然后解开了系绳。他取出了文档,看到的第一页就是江若何的的一寸照片。
明眸皓齿,灿若星辰。容颜一如当年。
他指腹摩挲着那张照片,忽然便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二>
长宁市的冬天真是多雨,雨停后,梧桐大道上还是下着小雨。
江若何抱着文件夹穿着正装在路边狂奔,距离表彰大会开始不到五分钟,她若是再迟到,周老师定然是不会放过她了。
就在她拼命赶路的时候,一辆黑色大奔从她身边经过,溅了她一小腿的泥点。她气急,却也拦不住这样一辆车。可是没想车主人自己停下了车。
下车的男人是难得的英俊,西装革履,莫非是哪位优秀校友?右边转角就是大礼堂了,帅哥常见,然老周之暴脾气难捱,江若何果断选择向右拐,也无暇再顾及那几个泥点的仇。
男人下车后,看着飞奔而去的身影,便也信步跟上。
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江若何准备了一千字的发言稿。不过在被先前那一位说得昏昏欲睡之后,她选择缩短了五百字。剩下的这五百字精简凝练,可算是比之前那几位说的都好。在掌声中她鞠躬退回了后台。后台的台阶窄小,她穿着高跟鞋一时没注意,便差点儿飞了出去。幸好她自己平衡能力好,没摔得太惨,不过也扑在了前面的人身上。
她连连道歉又道谢,撑开手从那人身上离开,可右脚一退,她便发现了不对。看来是扭了。
扶住她的男人最后好人做到底把她扶到了一旁的座位上。江若何坐下后抬头对着面前挺拔的男人又道了一遍谢:“这位先生,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男人却是摇头:“唔……不用谢的,就当是我的弥补好了。刚才,也不小心让你身上溅到了点泥水。”
“啊,刚才我也有原因,是我赶得太急。”
她当然认出了男人,但是他现在又出现在后台,肯定非富即贵,她也不好意思贸贸然说他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况且人家还帮了自己,这样在提出来就更不好意思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看了看时间,然后才对她说:“我待会儿,也要上去讲话。时间不长,你在这儿等会儿。出来后送你去医院看看。”
她是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可是看着男人的眼眸,拒绝他帮忙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大概也是,不折不扣的颜控吧。
于是,刚要说出口的“不用了,谢谢”就变成了“真的太麻烦你了。”
男人笑了笑,便转身走上台阶。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和她说:“我叫岑叙,岑叙白帝彩云间的岑叙。”
他背光而立,根本看不清模样。
她莞尔:“我叫江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的那个若何。”
人生若只如初见,大概是他与她的初见带着诗意般的美好,他便一直舍不得忘记任何细节。
<三>
两人就此相识后,相互留了联系的方式。岑叙偶尔会来F大打篮球,也偶尔会请她吃顿饭。有时他不想找别的女伴,也会叫她来一起打网球。
除了这些,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擦出什么火花。
那他们是怎么在一起了的呢?
大概是他在某一日翻开了她送他的一本书后,看到了夹在中间的书签上所写的内容后,不顾大雨在她的教室外等她,问她“山有木兮木有枝”的下一句是什么的时候吧。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
是不是昂着下巴反问了一句“心悦君兮君可知”,后故作勇敢地看他?
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而他当时,直接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过去,抱在了怀中,在她耳边呢喃着:“你说我敢不知道吗?”
不过就是个念大二的丫头,心思就藏着那么深。
他想着,便揉乱了她一头柔顺的长发。
你有没有遇见过一个人,在她之前,你觉得爱情是个无趣的东西。在她之后,你突然便成了爱情的信徒,想把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给她?
岑叙动过这样的念头,可是他又克制住了。
大概是因为,在他心中,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存在吧。
许多年后他一个人站在永安市的最高楼上,仍是在后悔,如果当初不那么克制,或许他还有可能留住她吧。
<四>
岑叙又在一次腹痛中醒来。
他在床上蜷缩起身体,只觉得痛不欲生。
疼痛稍稍缓了一点的时候,他便找出了止痛药干吞了下去。
他有很严重的胃病,是多年饮食不规律的恶果。其实有一段时间,他的胃病几乎都要好了,可是后来,离了那人,便又犯了。
有些事情总是要这样的,不是你千防万防,便可以避免过去,譬如他的胃病,譬如爱情,又譬如失去。
关于他的胃病,江若何是在一日深夜接到了他的电话之后才知道的。那夜她陪他去了医院,打了一夜吊针,他便在睡梦中一直握着她的手,低低呢喃着她的名字。她听到之时顿时红了脸,也不好意思再抽开,便一直守在了床边。直到清晨,她才去买了些清粥给他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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