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短信一条是李嘉树发来的,时间在他打的电话以后:我在你学校附近。
另一条没有备注名字,但白夏知道是谁,时间是更早之前,内容只有两个字:下楼。
白夏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颤抖,嘴唇也在发颤,天气让他觉得发冷,短信也让他觉得冷。
他真的害怕。
白夏给李嘉树回了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似乎一直在拿着手机等他。
“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李嘉树的声音有些慵懒。
“刚睡醒,手机调了静音。”白夏道,“你怎么来了?”
“附近正好有个活动,路过了你们学校。”
白夏心里居然庆幸李嘉树不是专门来找他的,“结束了?”
“嗯,不过还有个采访。”
白夏想了想,不知道季青有没有走,万一李嘉树来找他,两人碰上的话……
“要不……哥哥你今天先回去吧……”白夏有些担忧,话说的有些抖,“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想下楼了。”
李嘉树马上反应过来,问他怎么了。白夏说只是感冒,已经吃过药了,虽然不是谎话,却说的很心虚。
“我去寝室看你。”
“不行!”白夏情绪有点激动,沈星烨带着耳机都听到了,这才发现他已经睡醒了,“我没事的,你别来了,不方便。”
李嘉树以为他是怕自己被认出来,没有多想,“你们室友又不是女生,谁会认出来我?”
白夏依然坚定的拒绝,“你别来,万一传染给你……”
李嘉树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了,恋恋不舍道:“好吧,那我一会儿就直接回去了啊。”
“嗯。”白夏答道,“等阿姨回去了,我再去找你。”
“好,好好休息,多喝点水,最近感冒的人很多……”李嘉树不放心地叮嘱他,说了很多,俨然都快变成另一个沈星烨了。
“知道了。”
白夏很少主动挂李嘉树的电话,这次却迫不及待的先挂了他的电话。
那头李嘉树还想说什么,才发现对方已经挂了,只剩下了嘟嘟声。真是,他都已经快到白夏学校了。
沈星烨见他挂了电话,状态也比中午好了些,想起了什么,“小白,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有人来找你了。”
白夏心里一惊,忙问他是谁。
“他没说,我跟他说你发烧了正在睡觉,让他进来等他也不进来,说在楼下等。”沈星烨回忆了一下,那人站在门外没进来,身材高挑,有些削瘦,一身黑白穿搭,“是你哥吗?”
白夏摇摇头,解释不清,抓起一件外套披上下了楼。
“哎,小白你去哪?”沈星烨没见他动作这么快过,因为急切被砰的一声关上的门掀起了一阵风。
白夏刚走到一楼就看到了季青。
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已经过去很久了,白夏却觉得在昨天一样,越长大记得越清晰。
季青也看到了他,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暗自藏着心事。
宿舍楼下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管他们将要说什么。
雨已经很小了,宿舍楼左边是一片草地,旁边有几个长椅,平时是小情侣约会的圣地,今天却因为下过雨空无一人。
白夏低着头一直往前走,白球鞋踏过水坑沾上了泥水。
“白夏。”季青喊他的名字,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白夏吓得连忙缩回,转了个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季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尴尬地收回手,揣回了口袋里。
“你又长高了。”季青语气平静,他总是这样,他越冷静,越让人心里发寒,“好久没见了。”
白夏没有想要跟他叙旧的心思,语气里带着哀求,他不想听季青的寒暄,只想知道他的意图,“你没必要拐弯抹角,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们?”
季青愣了一下笑了,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我只是想看看你,不是来谈判的。”
“我是!”白夏简直抓狂,他心里一团乱,“我是来谈判的!”
他从来没想过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么难。他喜欢了李嘉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了,中间却阻隔着千山万水。他不能去见从小把自己当成亲儿子的李琴笙,不能和任何一个人分享恋爱的喜悦,不能和李嘉树一起过节,不能时刻给他打电话,甚至连牵个手都要拉上窗帘,现在李嘉树好不容易来学校看他一眼,他还要骗李嘉树,站在这里和伤害着自己的人谈判!
而且这场谈判他几乎没有胜算。
季青从来没有见过白夏这个样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看得出来他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这无聊的游戏。
“好,那我们就谈谈。”季青收起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正经起来,白夏并不觉得惊讶,任何面孔出现在季青脸上他都不会惊讶,在他印象中,季青本来就是千面人。
“我并不想威胁你。”季青平淡地说,“但是如果这能让你属于我的话,我很乐意这么做。”
白夏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树叶上的水滴顺着叶尖落在他额头上,冰凉冰凉的。
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是在威胁他。
“我挺喜欢你的,小夏。”季青看他毫无反应,自顾自说下去,双手再次试图去触碰眼前这个人,依旧被躲开了。季青紧皱着眉头,怕他不相信似的,“真的。
白夏只觉得不可思议,抬眼看他的神情满是疑惑。
他打心底不相信季青的话,更何况这么变态的“喜欢”,他消受不起。
白夏想起以前季青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只任人摆弄的小猫小狗,于是淡淡地说,“你只是喜欢你弟弟。”
季青并不意外他这么说,白夏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是,我喜欢他,我会永远都喜欢着他。”他停顿半晌,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白夏看到他的眉眼都纠在一起了,而后听他道:“可是他已经去世了。”
季青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经历了一年半的心理治疗之后。
白夏眼眸一阵暗淡,那一刻他能理解到季青当时的恨意,因为连他都恨,恨那两个害的季年自杀的人。他们波及到的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家庭,还有他和李嘉树,李家和白家,甚至更多的人。因为他们一瞬间丑陋的私心和欲念,把多少无辜的人拉到了绝望的边缘。
不知不觉,白夏又在被季青牵着走,他又对他起了怜悯之心。当白夏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时,重新回到他的初衷,问季青:“你到底怎样才肯把照片销毁?”
季青终于也不再拐弯抹角,没有任何玩笑和闪躲地回答他,“我要你离开李嘉树,和我在一起。”
“你想都别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白夏就给出了他的答案,他恨恨地咬着牙,他早就想到季青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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