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是看一看被挂在商场最中间的海报就觉得他们的距离被拉开了几万里。
他小心翼翼,他视弱珍宝,极力呵护着他们的感情。白夏永远都没办法做到沈星烨对待叶泽那样,那么肆无忌惮,没有丝毫伪装,因为他知道叶泽不会离开他。可是白夏做不到。
他害怕李嘉树会走。
他爱他的全部,但是他拥有的只是□□点回家后的李嘉树。
性格使然也好,经历使然也好,家庭使然也罢,但终是造就了白夏这样一颗敏感又自卑的心。他刻意去躲避聚光灯下的李嘉树,也不去问他的工作,只是因为他害怕,害怕看到他们从来都不般配。
白夏勉强踮起脚尖才够得到普通的李嘉树,他要怎么努力才能吻到那个高高在上的李嘉树?
“小白,有喜欢的衣服吗?”沈星烨拿着刚才试的衣服去柜台结账,看白夏摇了摇头,有点惋惜,“真的不买吗,打八折哎。”
想着,他又拿了件大一号的。
“不了。”白夏又摇了摇头,冲他咧开一个笑,放下手里的杂志,等他结了账两人一起回了学校。
白夏想,他真的还做不到拿一个月的生活费去买一件衣服。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还没走到学校的时候白夏的手机在他口袋了震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间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没走两步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喂。”白夏把手机放到耳边,那边是个不大熟悉的声音,不标准的普通话里夹杂着些许乡土味。
“小夏啊,哎呦你可接电话了,你奶奶住院啦!”
“您说什么?!”
白夏一愣,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了,不是隔壁的兰婶还能是谁。他一直都很担心奶奶的身体,来上大学之前特意嘱咐了邻居,让他们帮衬着些。李家坪人口不多,乡邻都是世代的交情,兰婶家里没儿子,从小就看他亲,自然是痛快的答应了。
“现在在县医院躺着呢,你快请假回来吧。”兰婶的声音苍老中带着些哀伤,“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白夏脑袋里轰的炸开了,他上个星期还跟奶奶通了电话,老人家还让他别担心,在学校好好念书,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他问兰婶白奶奶现在什么情况,兰婶说是突发脑溢血,赶集回来倒在了家门口。幸亏是在家门口,要是倒在屋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让人发现。
脑溢血,这个词白夏一点都不陌生。以前他常听奶奶跟别人唠家常的时候提起,说哪家老爷子脑溢血进了医院,到了医院就不行了。又说哪个人五十来岁就脑溢血了,做了手术,现在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但他明白,奶奶那个岁数已经经不起手术的折腾了。
沈星烨看他突然不走了,想问他怎么了,转头看见他红透了的眼眶什么也说不出来。
挂了电话,白夏眼泪唰的一下下来了,他们两个站在马路中间,过往的人都纷纷看过来,还有人不满地按电动车的喇叭,可是他们都不懂,不懂那种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要离自己而去的心情。
“没事吧?”虽然这是句废话,但沈星烨还是问了,用带着安慰的口气。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他这辈子哪安慰过人啊。
白夏整理了下思绪,拉着他让开路,大步像学校走去,继而变成了跑,他的话支离破碎飘散在风里,沈星烨只听见他说,“我要马上请假回家。”
回到寝室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必需的证件,连衣服都没拿就飞快夺门而去。
舒成文不明所以地看向沈星烨,后者只是不确定的回了句,“可能是家里出事了。”
白夏在出租车上才想起来给班导发短信,出租车司机自来熟,一直自言自语个不停,什么油又涨价了,什么股市又跌了,白夏一点听得心情都没有,见他连个反应都没有,司机悻悻地闭了嘴。
他对车站一点都不熟,跟着指示牌转了半天才找到售票处,买了最早一趟回家的车票。刚上了车手机就发出滴滴滴的低电量警告,三十秒后自动关了机。
白夏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他找到兰婶说的病房,隔着门看到病床上躺着一张苍老的面庞,带着沉重的呼吸机。他推门而进,坐在病床旁,黑着灯的病房里看不见他的绝望。
白奶奶住的是普通病房,六个人一起的那种,病房里大人孩子都有,一到白天比菜市场还热闹。兰婶第二天来的时候,看见了白夏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兰婶,麻烦你了。”白夏忙去接她手里提着的东西,这话不是客气话,白夏是发自真心的感谢,在这个亲人都能反目成仇的时代,邻居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仁义至尽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奶奶平时可没少帮我忙。”兰婶也已经五十来岁的年纪了,她腰不好,走起路来总是猫着。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孩子吵闹着跑过来撞到白夏身上,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护士来查房的时候看见这一幕训斥小孩不要在病房里乱跑,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声音洪亮的整栋楼都能听见。
哭了好几分钟,孩子的妈妈才从外边买早饭回来,抱着他出去了,病房里才安静了一点。
医生上午来检查的时候又给白夏说了遍病情,情况十分不乐观,白奶奶现在已经陷入意识昏迷的状态了,由脑出血导致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四十,家人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即使不是死亡,也可能会一直昏迷不醒。
白夏听着点点头,实际上他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奶奶是这个病房里最严重的一个病人,其他病人至少意识都是清醒的,来病房里看病人的家属络绎不绝,走动生、开门声、还有说话声不断,白夏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他知道奶奶这病适合安静的环境,但在看看眼下,熙熙攘攘的。
下午白夏去银行取了钱缴前两天的医药费用,又给了兰婶一些,她说什么也不肯多收,只拿了自己垫付的那部分。白夏往包里放存折的时候才看见自己没电关了机的手机,找了半天发现自己走的太急,连充电器都没来得及拿,只好借了隔壁床的用。
他以为手机一天没开机会有不少消息和电话,但是除了他的班导回了句让他回来补假条以外什么都没有。白夏查了些关于脑出血的资料,越看心里越慌张,干脆把手机扔到床头充电。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合眼,半夜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床头的心电仪滴滴响了起来。
白夏一下子醒了,慌张地去按床头的呼叫铃,连续按了十几下,几十秒后病房的灯被打开,几个医生和护士冲进来粗略做了检查,把白奶奶拉进了急救室。
白夏不安的跟过去,最终被挡在急救室门前。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最终白奶奶还是挺过了这一关,只是从普通病房转移到了加护病房。过了两天等她的情况稳定了一些,白夏打算再去银行一趟,上次取的钱已经全部用光了,今天去缴费看到账单才发现已经负了好几千。以前在普通病房里一天就要一千,加护病房更是几倍,加上医药费、呼吸机这些,一天就要五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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