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已经考虑清楚了。”他摇晃着红酒杯,想要跟白夏碰杯,被后者无视了。事实上,白夏没得选择,因为每一步棋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他不会让他有别的路可以走。
“当然,如果你愿意换一个条件的话。”白夏道。
季青听了他这话哈哈大笑,“我认为这已经是最不为难你的条件了,不然小夏你还能做到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酒杯,“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白夏打了个冷颤,季青那势在必得的眼神让他害怕,他又想起来那一次他对自己说的话,他说我怕我会杀了你。白夏不会忘,因为这个噩梦在他熟睡的时候重复了无数遍。
“小夏,你说呢?”
白夏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挑战一个神经病的耐心,或许应该说是疯子,他要把底片拿回来还行,要是没有还光荣牺牲了,那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白夏低头切着盘子里的肉排,全都切成小块了也没有吃一口,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有问题。他想着办法跟季青周旋,他又再想,李嘉树啊,你给我打个电话吧,只要你打我就敢把这杯酒泼到眼前这个魔鬼身上。
可是手机迟迟未响,实际上这些天一直都没有响。
见他时不时用眼神瞟桌子上的手机,季青觉得好笑,“小夏你真是可爱,你不会还在等着李嘉树来救你吧。”
白夏难得没有说话,跟默认了一样。
“你怕是等不到了。”
白夏猛然抬头,手中的刀叉对着季青,“你把他怎么了?”
季青愕然,被人用刀指着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于是小心翼翼地让他把手中的危险物品放下,“真是冤枉,他跟女朋友约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夏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轻易便被季青捕捉到了,“所以啊,还是跟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白夏看都没看他,这话明明李嘉树也说过,可是现在人在哪里?他相信李嘉树,至少他在不断说服自己相信他,他只是难过为什么他都不跟自己联系,仅此而已。
但也许这样是好的,如果真的联系了,白夏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又宁愿李嘉树不要出现。
他会跟李嘉树分手的,尽管他们之间已经说过一次了,但这次是真的,从奶奶去世的时候就决定了,老人家临走前说的话犹在耳边,他没有选择。
是的,他没有选择。
从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因为他是李嘉树的弟弟。
亲弟弟。
白奶奶去世前话说的很费力,也很不清楚,白夏伏下身仔细听,真相就那么轻易的在他耳朵里爆炸,点燃了全身的细胞,燃烧了他。
他甚至想让奶奶再说一遍,可是老人家已经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他知道他一定是听错了,可是这件事不久后在奶奶的遗物里得到了验证。
那是一本很老的笔记本,和家里一些重要的证件放在一起,牛皮纸的封面显得有些老旧,满是藏着秘密的味道。白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小学老师,她的字迹很清秀,一如她的为人,清清白白,没有半点污点。
日记里提到了个很重要的人,她可以告诉白夏他想知道的一切,这个人就是李嘉树的奶奶,也就是他的亲奶奶。白夏是矛盾的,他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他又必须知道为什么,他要知道是什么让这一切开始错位,几乎毁掉了他的人生。
当然,不止是李奶奶,李阿姨和李叔叔也是知情人,甚至还有其他很多白夏都不知道的知情人,但他总不能去质问李琴笙“我是你儿子吗”吧。他做不到。
白夏临走前去找了李奶奶,在他的印象里李家人都对他很好,尽管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爱让他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童年。她看起来身体比白奶奶好一些,但佝偻的背也说着她的身体不能和年轻人比。在这里,白夏知道了那个迟到了将近二十年的真相。
白夏的母亲叫陈温温,她嫁过来的时候白家还没有搬家,和李家是邻居。两家的关系一向很好,陈温温和李琴笙年纪相仿,特别聊的来。李琴笙是未婚先孕,李嘉树的大哥李嘉森快出生的时候才补的结婚证,结婚第三年又怀上了李嘉树的二哥李嘉林。相比于李琴笙,陈温温的肚子就显得不争气了,结婚三四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说不着急是假的,还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白家人也着急,眼看着老李家的孙子都会跑了,他们的孙子还没影呢,但也不好说什么,面子上还要跟外人说不着急。那段时间李琴笙被两个儿子折腾的烦心,看着别人家的女儿是越看越喜欢,想着还是女儿好,便跟李嘉树他爸商量着再要个女儿,人嘛,总觉得儿女双全才是好的。那时候计划生育很严,为了生李嘉林他们把李嘉森的户口放到了李琴笙的哥哥名下,现在为了生女儿又交了高昂的罚金,可是命运弄人,李琴笙怀的又是个男孩,而陈温温也有了身孕,怀的却是个女孩。
就这样有了李嘉树和白冬。
白家人倒没有觉得女孩不好,何况白冬乖得不得了,十分招人喜欢。但是李琴笙没有放弃要个女儿的念头,她半辈子都活的精致漂亮,怎么能没人继承她这一点呢?陈温温也没有放弃儿子,白家总要留后的。用现在的话来说,两个人是好闺蜜,做什么都得拉着对方,过了两年,两人竟然真的同时怀孕了,说同时有点夸张,但前后也就差了一个月的时间。陈温温四个月的时候去做了胎儿的性别鉴定,是个男孩,白家人高兴坏了。后来白奶奶说是白家上辈子积的德行太少了,以至于这一世谁都没个好结局,白夏那时候还不懂。
又过了两个月,陈温温和李琴笙一起去医院做产检,回来路上在马路对面冲出来一辆摩托车,直直奔着两个人而来了,李琴笙吓愣了,陈温温却想都没想推开了她,自己被摩托车撞倒在地。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不是开玩笑的,当时血流了一地,李琴笙不知所措地摸着她的肚子,等待着救护车。
那个孩子没保住,陈温温本来身体就不容易受孕,经过了那次大流产,身体更弱了,医生告诉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即便能怀上,孩子容易掉不说,生产的时候也会要了她的命。那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太好了,尤其是知道李琴笙怀的是个男孩以后,陈温温总觉得那是自己的孩子。
是的,李琴笙怀的又是个男孩,也就是白夏,白奶奶告诉他,本来他叫李嘉木的。白夏还没出生的时候,陈温温就对他表现出了异常的关心,就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白家人心疼她,可也没有办法,尤其是白爷爷,一心想要个孙子,这下打击对他很大,伤心得心脏病发作,还在医院住了好些天。那时候李嘉树已经三岁了,正是顽皮的时候,比他两个哥哥都要闹腾,肚子里小的也要折腾她,上边还有两个小子,那时候她都有点产前抑郁症了,根本没有精力照顾四个孩子,尤其是晚上她总是睡不好,总是梦见陈温温抱着她还没出生的儿子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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