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边_凉蝉【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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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便这样,宋丰丰的记忆里也仍有因为台风太过猛烈而要离家避难的时候。

  “现在还没收到通知,应该没关系吧?”喻冬心存侥幸。他从未在海边直面台风,反倒觉得很有意思。

  第二天气温高达33度,地表温度可能接近四十。体育课上只有寥寥几个人还在打球,其余的都在树荫底下学做广播体操。

  昨天别的班级有学生在上课时中暑倒下,学校紧急要求各位体育老师把握好分寸。

  体育老师的注意力放在女孩和喻冬身上:“这位同学需要休息吗?”

  喻冬莫名其妙:“不需要。”

  没有一丝风。中午时候,学生和老师全都离校,整个校园就像一张凝固了风景的画片,没有一片树叶被风扰动。

  宋丰丰回到家,第一时间打开电视。中央电视台一直在跟踪报道台风路径。

  它已经离开屏东,正往西北方向移动,现在就在两个省交界处的延长线上。

  天太热了,宋丰丰越来越不安。宋英雄他们在南海海域,和台风是两个方向,他倒不是担心父亲和他们的船队。

  在周兰家吃饭的时候,周兰说出了宋丰丰想说的话。

  “好多年没有这么热了。”周兰说,“这次的台风很厉害。”

  电视上,对这个热带气旋的命名已经从“台风”升级成了“超强台风”。

  一觉醒来,喻冬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

  超强台风要过来了,喻冬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立刻受到影响,开始刮风下雨。

  喻冬冲出阳台收衣服。顺着玉河桥的方向望过去,在码头的方向上能看到一个矗立在渔监局楼顶的小塔。现在塔顶上已经悬挂上一个圆形的风球。

  周兰让他别去学校了,可是他和宋丰丰都没有接到老师和班干部的通知,只能咬牙披上雨衣,各自蹬车往学校赶。

  中午时宋丰丰已经把家里的电视洗衣机都搬到了周兰这里,甚至连冰箱也叫上喻冬扛了过来。

  东街比西街地势稍低,他怕被淹了。

  和这些贵重物品一起转移的还有相框和他的一堆漫画,全都乱七八糟地放在喻冬的房间里。

  风越来越大,雨也愈加凶猛。

  雨衣被无数次掀翻,喻冬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被沉重的雨珠砸痛了。

  在距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时候,两人看到了骑车往回赶的张敬。

  “别去了!”张敬欢天喜地地冲他俩喊,“从今天下午开始停课!门卫说的!什么时候恢复等通知!”

  两人立刻掉头,又迎着风雨艰难蹬回去。

  台风来势汹汹。

  按照惯例,它应该在第一次登陆之后强度减弱,再次登陆之后会弱化为热带风暴,所带来的风雨不值一提。

  但奇怪的是,这个台风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最终突破了现有的台风评级——这是一个已经超过13级强度的超级台风。

  之所以只能定为13级,是因为评级标准的最高级,只有13级。

  回到兴安街,两人发现街上人来人往,非常混乱。

  “外婆!”喻冬掀了雨衣,推着自行车回家。周兰背着一个无纺布的书包等待着两人,看到他们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兴安街比较安全,但是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损伤,市里还是决定转移兴安街上的所有居民。

  “在图书馆那边住一晚上就可以回来了。”周兰让宋丰丰和喻冬都立刻去收拾重要的东西,“不用带那么多,席子带两条吧。”

  宋丰丰没什么可收拾的,他的东西在搬过来的时候已经拾掇好了。喻冬把自己的身份证揣进书包里,抬头看到宋丰丰把相框也带走了。

  “这个很重要。”宋丰丰认真跟他解释。

  宋家天台上的花也都搬了过来,杂物将喻冬不大的房间挤满了。

  喻冬关紧了阳台的窗门,宋丰丰用布条死死堵上,确认安全之后才下楼。大门也紧紧锁上了,宋丰丰甚至找出几块木板钉在门下加固和挡水。

  祖孙三人跟着兴安街的其他人在路口等待统一安排的公交车。

  风已经猛到无法撑伞了。

  所有人都套着雨衣,最有先见之明的则穿了上下两件套的雨衣外加一双雨鞋,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不过下午四点,天色已经阴沉得如同入夜。

  喻冬看到街上还有几户人家亮起了灯,扯扯宋丰丰的衣角,向他询问。

  确实有人不肯走,但能留下来的也都是年轻人。兴安街不是重点的转移区域,声嘶力竭的领导也顾不上这些赖在家里的人了,反复叮嘱注意安全之后,好几辆车终于噗噗噗地来了。

  老弱妇孺先上车,喻冬和宋丰丰在队伍末尾等着。

  身边有个小女孩抓住他裤脚,他把小姑娘抱起,递给了在前方伸手的女人。

  就在这时候,喻冬突然间想起了挂在家中墙壁上的那个相框。

  相框里有不少照片。

  他年幼的母亲,他年轻的、美丽的母亲。

  周兰已经上了车,正招呼喻冬赶快过去。

  “外婆,我忘了东西!”喻冬把宋丰丰往前推,“我回去取一下,立刻就回来!”

  喊哑了嗓子的男人大骂一句,催促他赶快行动:“那你只能坐下一趟!”

  “好好好!”喻冬裹紧雨衣,拔腿往回跑。

  风越来越猛了,呼呼怪叫,掠过喻冬的耳朵。

  他紧紧抓住胡乱飞腾的雨衣,拼命往前跑。

  玉河桥下的废船纷纷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水已经涨起来了,浪涛声越来越响。

  等跑到家门口正要开锁,喻冬忽然发现门没锁上。

  这不可能,他是亲眼看着宋丰丰钉木板和锁门的。喻冬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张嘴大吼了一声:“什么人!”

  话音刚落,虚掩的门就被猛地撞开了。一个人从里头蹿出来,一把将喻冬撞倒在地,在风雨里头也不回地跑了。

  喻冬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趁这个机会行窃,又怒又恨,勉强冷静下来才跨入门内,顺手按亮了灯。

  他迅速从墙上摘下相框,拆开后将照片全都装进自己书包里。

  屋内没有什么失窃的痕迹,只是相框下的柜子已经被人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喻冬恨得直想骂人,但他已经没时间整理了。转身正想离开,头顶突然啪地一响——灯灭了。

  在灯灭的瞬间,有人从门外冲了进来,带着一头一身的水。

  “我靠!”喻冬大吼一声,举起拳头就砸往那个扑到自己身上的人。

  正砸中那人下巴,那人嗷地一声痛叫一声,扯着喻冬胸前两根书包带往一旁倒:“是我!”

  喻冬连忙收回了第二拳:“宋丰丰?”

  宋丰丰是回来找喻冬的。他怕风雨太猛,喻冬找不到路,而且喻冬瘦,在他看来是那种一吹就能飞上天的瘦。

  喻冬连声跟他道歉。宋丰丰说没事,转身去看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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