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陆笙,起来回房睡。”他说着,把她扶起来。
陆笙虽然坐起来了,大脑还未完全清醒,处于美梦的余味之中,看到南风靠近,她眯着眼睛,仰头,“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南风:“……”
陆笙:“……”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陆笙像是被一盆凉水浇下来,这下子完全醒了。呜呜呜怎么办,她怎么就亲他了呢!她是个禽shòu!
对视良久,南风最先做出反应。他松开她的肩膀,直起腰,视线缓缓移开,看着一旁茶几上吃剩的葵花籽。
“南教练,”陆笙有些紧张,声音微微发着颤。她心想,要不就直说了吧,大不了被拒绝!她抿了抿嘴,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抬高了一些:“南教练,我——”
南风却打断了她,他轻笑着,笑容淡淡的,“是晚安吻吗?嗯,晚安。”
陆笙提起的一颗心突然被猛地拍回去。突然的,她就有点怨气。她战战兢兢,他躲躲闪闪,她破釜沉舟,他粉饰太平。
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于是她咬着唇,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是晚安吻。”
南风有些无奈了,“陆笙……”
“南风,我喜欢你。”
南风心底早有这样的猜测,只不过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可是现在,她把喜欢如此直白地说出来,gān净利落,不掺半点水分,让他毫无曲解与回避的机会。他张了张嘴,她这样的热忱和坦白,火焰一样明亮而热烈,他突然不知该作何回应了。
他不说话,陆笙便委屈地一瘪嘴巴,“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我也喜欢你’吗?”
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涌起的一些qíng绪。他坐在她身边,缓缓说道,“陆笙,你还小。”
“你还小”三个字已经荣升为“陆笙最不想听到的话”之榜首。她气道,“我不小了!我这个年龄放在古代都能是孩子他妈了!”
“可现在不是古代。现在是文明社会,你才十七岁,还有很多路要走,你的世界太单纯太简单,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陆笙反问,“那你说,什么是喜欢?”
一句话把他问住了,南风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知道很多qíng感,唯独不懂这个。
怎么可以不知道呢!她不依不饶道,“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说着,见她听到这话时眼睛一亮,他补充道,“但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
“那是什么样的喜欢呢?”
“嗯……大概是爸爸对女儿的喜欢吧。”
“哦,原来南教练8岁就生小孩了呢!”陆笙失望极了,忍不住开了嘲讽。
南风摇头道,“陆笙,我知道你这些年经历过什么。你大概把对我的依赖当作喜欢了。这很正常,但这不是喜欢。”
陆笙低着头,“反正你就是不喜欢我,对吗?”她只认这一个结果。
遇到这种qíng况,南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想摸摸她的头,可是刚一抬手,就被她躲开了。陆笙挪得离他远了一些,她抬头看他时,他才发现她眼眶里积蓄了泪水。
一张口,眼泪落下来了。她哭着说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那么好嘛!不要总是给我买糖吃,不要摸我的头,也不要抱我!你对我那么好,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难过的qíng绪是会传染的。看着流泪的陆笙,南风的心尖儿也跟着疼痛,不算剧烈,但缠绵着挥之不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能不对她好呢!她在他最脆弱的时刻闯进他的世界,是他最温暖的牵绊。她在他心底永远占据着一个角落,一个最gān净、最纯真、最温馨的角落。那也许和爱qíng一样深刻,但那终归不是爱qíng。哪怕是对她产生一点略带qíng色的心绪,都会让他觉得自己下流又龌龊。
他怎么可以!
陆笙哭着等待他的回答,等来的却是黯淡的沉默。她看着他失神的侧脸,终于绝望了,嚯地一下站起身,赌气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又不会少块ròu!”
说着转身走了,走出客厅之后又折回来,气势bī人地看着南风,“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许喜欢郑嘉芮!”
终于有一个问题他可以笃定地回答了。他点点头,“嗯,我不喜欢她。”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她高兴多少,她转身跑回卧室,“砰”的一下用力撞上门。
第二天,南风起chuáng做好早餐——牛ròu大葱馅儿的速冻水饺,饺子煮好时陆笙还没起chuáng。根据他的观察,她的生物钟堪比闹钟,这个点儿还没醒,不科学。他走过去敲她的房门,发现房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
粉蓝色的chuáng上空空如也,被子叠得很整齐。
他走进去,看到chuáng头柜上压着一张便签:我回了。
大年初二确实是归队的日子,可谁会去这么早呢?省队大门会不会开都难说。街上的店铺也关门了,她一个人在外头晃dàng,搞不好连早饭都吃不上。
南风有些不放心,打她电话。
嘟——嘟——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南风拧眉,沉默地看着他手机壁纸里嘟嘴搞怪的陆笙。大年初一的饺子真没白吃啊,小浑蛋,这么快就敢挂他电话了!
☆、第 48 章
? 徐知遥下午时候来到南风家,他计划得很好,和陆笙玩一会儿,晚上俩人一起归队。然而等待他的却只有脸黑黑的南教练。
“陆笙不在。”南风这样对他说。
徐知遥还有点不信,“怎么会不在呢,南教练你把陆笙藏在哪里了?”
南风心想,又不是见不得人,我何必藏她!他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信就自己找吧。”
徐知遥没有找,他拨了陆笙的电话。陆笙那边接得很快,徐知遥对着电话说,“喂,陆笙……你在哪里呢?怎么这么快就回去啦,都不等我……gān什么呢?训练?陆笙你是不是中毒了,年还没过完呢就训练……”
吧啦吧啦……他当着南风的面和陆笙聊上了。
南风的牙根儿有点痒痒。陆笙这小浑蛋挂了他三次电话,现在接徐知遥的电话倒是接得顺溜!果然女大不中留吗?呵!
徐知遥挂了电话之后,在南风这里坐了一会儿,给教练拜了个年,然后就回去了。出门之后打了个车直奔省队。
省队已经开门了,整个室内训练场就只有陆笙一个人,她正在做力量训练。陆笙哪一点都好,唯有一点让人特别嫌弃:她的肌ròu太不好练了,让她增大点肌ròu横截面比登天都难。李卫国说人参都比她长得快。这话让陆笙郁卒了好久。
其实李卫国说的话有点夸张成分。这一个多月以来,陆笙的肌ròu还是长了的,只是没有别人的针对xing训练那么明显而有效。
徐知遥一见陆笙,就跟她诉苦,“师妹,我过年可倒霉了!大年初一做数学测验,这么反人类的事儿你相信吗?”
陆笙心想,有我倒霉?我大年初一被男神拒绝了!(┬_┬)
她并不想和徐知遥分享自己的倒霉经历,事实上她只希望自己快点忘记它。
徐知遥又唠叨了一会儿过年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就算了,他什么都没玩……然后他问陆笙要不要陪打。
陆笙摇摇头,她要练肌ròu,反正已经没人喜欢她了,她一定要肆无忌惮地练成一个雄壮的汉子!
徐知遥就坐在一旁,淡定地拿出一张数学题开做。康老师有点丧心病狂,给他留了好多寒假作业,可是他的寒假明明只有三天好不好!QAQ
陆笙练了一会儿,宁夏和许萌萌一起来了,俩人都不是本地人,回来时正好在省队大门口遇上。宁夏最先注意到的是徐知遥,毕竟,一个做作业的运动员,比一个训练的运动员要另类多了……
“你写什么呢?”宁夏还是不太确信徐知遥在做作业——没准在填乱七八糟的表格呢?她走近,低头看那张纸,妈蛋还真是试卷。
她好奇地拿起那试卷看了看,许萌萌也凑过脑袋来看。
看了一会儿,宁夏忍不住爆了粗口:“这种题TMD能解出来?”
“能,我都快写完了。”
许萌萌看着也有些心惊,“现在高考都这么难了吗?我连题都看不懂啊……”
“这不是高考题,这是竞赛题,”陆笙也走过来和她们俩打招呼,“这题比高考题难多了,看不懂很正常,我也看不懂呢。”她其实是谦虚一下啦,题目她还是能看懂的,当然她能做的也仅仅是看懂题目了……
宁夏和许萌萌看向徐知遥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炙热,掺杂着艳羡和崇拜。脑子不好使的人,总是会对高智商的家伙们不自觉产生仰视的态度。
徐知遥有点嘚瑟又有点不好意思,“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陆笙惊了:“徐知遥你一下子用了两个成语,而且没用错!”
徐知遥:-_-#会不会捧场啊!这个时候拆我台,你真是我亲师妹!
反正接下来宁夏和许萌萌对待徐知遥的态度有了大转变。以前她们都当他是个不着调的小神棍,大忽悠,现在才发现,真人不露相啊!宁夏还感叹:“知道吗,我特别想找个聪明的男朋友,生个聪明小孩,改良一下我的家族基因。”
徐知遥警惕地看着她,“你说这话,不会是对我产生什么企图了吧?”
“没有,你话太多了,我有点受不了。”
徐知遥:= =
许萌萌说,“我不嫌你话多。”
徐知遥:“我嫌你话多……”
许萌萌一生气,把他的试卷边缘咬下来一口。
徐知遥看得直呲牙,“你是属狗的吗?”
许萌萌:“不要急,明天给你拉出来。”
“……”如此清新脱俗的女纸,一般二般的男人还真配不起。-_-#
***
qíng场失意的陆笙把jīng力都投入到训练当中,每天累得像死狗,这样就无瑕去想东想西了。
月底进行的一次常规队内jiāo流赛,陆笙输四场赢两场,成绩不算最好,但是比刚一进省队时有了很大进步。而且这样的进步发生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很难能可贵。
李卫国开会时特意点名表扬了她。
努力,总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汇积,直到有一天引起足够惊人的改变。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或事可能欺骗你、辜负你,但是汗水不会。你所有的付出,都会被时间默默纪录,然后,时间会把它们公正地换算成等价的回报。
2月初,陆笙去杭州参加了一次比赛——ITF青少年巡回赛杭州站。
ITF是国际网联(International Tennis Federation)的简称,每年主办大量比赛,主要比赛是成年组的,青少年赛也有不少,是所有青少年网球比赛里最权威的。
ITF的比赛分不同的级别。不同级别的比赛,奖金、积分差别很大,自然,吸引的球员量级也不一样。
陆笙参加的这个比赛是B级,级别算中等偏上。这类级别的比赛,并不是你报名就能参加。比如陆笙和徐知遥,俩人从没打过任何级别的ITF比赛,自然也根本没有排名。他们只能从预选赛开始打,预选赛128个签位中要打进八qiáng,才能出线进入正选赛。另外一些选手,比如许萌萌,自身的ITF排名不错,可以直接进入正赛。
所以陆笙和徐知遥比许萌萌他们早去了几天,为的是打预选赛。
本次预选赛,陆笙遭遇的对手实力比较稀松平常,她打了三天,顺利进入正赛。徐知遥同样如此。
另外两个和他们一起打预选赛的省队队友,运气似乎不太好,没能出线,因此预选赛结束就回去了。
两天之后,李卫国带着省队的另外一班人马来到杭州。本次比赛,T市网球队入围正赛的有五个人,其中只有陆笙是从预选赛打上来的,其他四人本身的排名足够跻身正赛。这个时候陆笙才真切地感受到T市网球队的qiáng大。算上预选赛入围的八个人,正赛一共只有四十个签位,而T市网球队占了八分之一。并且,这四十个签位里并不全是中国人,有大概四分之一的外国球员。
于是陆笙觉得,自己一进省队就输个底儿掉,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不过T市队的球员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几个球员的排名都不太高,最高的是许萌萌,本次正赛的六号种子选手。排名不高除了实力因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参加的比赛不够多,而ITF积分是需要一场一场打的,比赛少了,积分自然少,排名不会太高。
之所以参加的比赛不多,是因为比赛大部分时候需要自费……
言归正传。正赛开拍前一天,几个球员们一起去抽了签。在所有省队球员里,陆笙抽到的对手实力最可怕——本次比赛的4号种子选手,一个乌克兰姑娘。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4号诶!难道她又要一轮游了吗……
徐知遥很同qíng她,“师妹,我要封你为天下第一小黑手。”
“你就不能鼓励我一下么……”陆笙有点心塞。她看了一下那位乌克兰姑娘的资料……今年18岁,身高一米八二!
徐知遥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姑娘和我差不多高啊?”
“嗯。”陆笙点点头,她真的要一轮游了……(┬_┬)
徐知遥安慰她:“没事,‘天空没有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