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好多听不明白,感觉自己英语听力好差。”
黑人小哥又是一笑,放慢语速说,“听不懂没关系,你们都会明白的一个道理。”
“Andrey,你知道那群人中有个亚洲脸孔的选手吗?就是最好看的那个男生。”
“哪个?”他摇头,“我可能不知道,抱歉。”
2
下午四五点的时分,下了场小雨。
赛事还在如火如荼进行,酒店进进出出一个又一个异国脸孔。
大厅经理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妆容素雅,性格也温柔得不行,对她们这群大学生志愿者总是给予最大的帮助,甚至在餐厅菜不够的情况下买一些零食给她们。她们也喜欢叫她方姐,亲切而亲近。
她坐镇前台,刚接完一个电话,唤来留影:“你到电梯那边轮值。我们有一台电梯出问题正等维修人员来,只竖了一个牌子,怕他们看不懂,你过去提醒他们。”
两个转角,壁灯白天也大开着,是泛金的黄色水晶灯。
来到电梯间,左边立着折角告示牌,红底黄字,写有‘暂停使用’的中文。
留影贴上两边电梯中间的白墙,望着对面的大理石墙面沉默。感觉自己像一个‘面壁者’,她在心里暗暗吐槽。
安静没有滞留太久,回酒店的人开始络绎不绝,白的黑的黄的。语言也是五花八门,英语法语还有听不出属于哪国的语种。幸好都能听懂一点英语。
没有窗户,看不见外面是否已夜色无边,只觉得腿有点麻,舌尖业已开始泛干。
重复着同样的话,对着不同的人。
然后看着地面一圈圈的光晕,打着转。她听见又有几人踢踏瓷质地面,朝这边走。
卷舌的发音,俄语,德语,还是法语?她无意识得胡乱猜,机械式扬起笑脸。
“Hi~”打头的男人一身运动服装扮,率先朝留影打招呼。
“不好意思,这边电梯正在维修中,所以请乘坐另一台,造成不便实在抱歉。”颠来倒去那么一句话,不断复述。
“OK”他爽快应着。
几个人随后拐向旁边,俱是高个的男人,从她面前走过,使人错觉灯是不是变暗了一分。
她抬眸无意打量这群踢踢踏踏而过的选手,好奇他们为什么是统一的制服。
然后,冷岑岑的灯光下,她遇到了上帝制造的意外。同样暗色的运动服,手臂处印着古怪的条纹。冷硬的纹理和冷漠的侧脸。
她不可置信,上齿抵着下齿,不受控制得伸手去拉他手腕处的衣袖。
硬质衣料凉凉的,带一点从外沾染而来的水汽。
“虞乘隙。”她轻声喊,低柔的嗓音,小心翼翼又生涩得确认这个名字。
“你哪位?”他一挣就使留影手里的衣服溜走。
前面同行的几人停下来,电梯门开着,有人在里面瞧热闹,有人在外面侧身看。
其中一人朝他说了一句德语,听着像是疑问的口气。
他没应,盯着留影看,等着她的回答。
“留影,你以前的……同学啊。”她强迫自己维持笑意,好不让窘迫彻底吞噬她。
“是吗,记不清了。”视线从留影的脸上移走,下颌的线条在空中凛冽一划,干脆得消失在她的视角之内。
一段时间的停留,电梯的自动感应器发出一声长鸣,滴——提醒着所有人。
他和同行的几人走进电梯。
打过几局对手的男人自认和Heinvin关系不错,好奇问道,“国内朋友?”
“认错人了。”毫无起伏的语调,一贯的说话语气,就有那么一种居高临下无法接近的姿态,这一刻更明显。
3
留影怎么能忘记虞乘隙的性情,高傲矜贵,冷漠不近人情。
中学时代短短一学期的记忆就足以认清他的秉性。
不和无关的人沟通,对着同班人也可以做到视若无睹。如果不是和毕斯桦太熟,和路周修关系不错,或许她永远也不可能同虞乘隙讲上一句话。
现在呢,凭着曾经同班的缘由,就自信他能记住自己?
留影,一切都是单相思,何必执着对方要和自己一样。
学会放下,她催眠自己。
许苏来叫她去餐厅吃饭,经过玻璃落地窗,夜晚黑得浓稠,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突然,无声预警般,路灯一盏盏亮起,灯光溢彩,透过玻璃窗直直映在留影的眼里。
☆、第 7 章
1
风吹过行道树绿叶,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已投射在酒店的露天小院中。院子四面被窄窄的河道包围,红色锦鲤在畅游。南北两头各有一道楼梯,入住的客人可从楼梯踏入,在露天桌椅落座,休息,吃饭,赏四方苍穹。
一大早,状拟四合院的用餐场所就吵翻了天。
寻声而去,满眼尽是金发入目。含着股抑扬起伏的声腔,对着面前的甚至不知道来自哪个国度的人慷慨激言。
有人在吵,有人在劝。中文英文德文混杂,一团乱。场面一时难以理清。
留影和许苏找到前台小姐姐打听情况。事情始末有些啼笑皆非。
两拨人在争露天位置,一方从南向上来,另一方从北向过来,同时抵达桌椅。按道理某一方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事,偏偏两方领头的人刚刚结束一场比赛,场上挑衅,场下争一口气。人幼稚起来也是不分年龄段不□□份地位的。
前台小姐姐无奈道:“其实没那么严重,实力到世界级水平对比赛输赢多少也看开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语言偏差,两拨人好好就吵了起来。”
“经理和一个翻译本来在调和。”
说着她又看了看那群人,压低声音道,“不知道怎么劝的,反正差点动手了。现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你一言我一语谁知道说到哪里去了。”
“你们两个别去掺和,外国人都人高马大,指不定抬下手你们就中招了。所以呢,现在快去餐厅的柜台。”
她们点点头,瞧着那边的嘈杂从廊下绕去餐厅。
谁能料想,祸从天上来。留影听到不知哪个女性的惊呼,稍稍一扭头就见横空飞来的易拉罐。绿色瓶身,像块参了黑泥的绿宝石。
她眼睁睁看着,忘记反应。时间以秒计时,冰冷的瓶身擦着脑门过去的一瞬间,她还在庆幸,没有被正中砸上。
许苏最先动作。几乎同时,瓶身在留影眼前一跃,她就被许苏拉着往一边闪。
“流血了我操!”
许苏拽住留影的胳膊,捕捉到留影脑门一角正一丝一丝渗出血。碎发贴在那处,很快沾染上血痕。
场面顿时一阵死寂,争吵的,围观的,一齐看向走廊上的亚洲女孩,白皙额头上的一抹血红,在黑漆发间模糊起来。小小的触目惊心。
没有人站出来道歉。一两个认识留影的选手回神,几步越过河道跳下来,对着留影和许苏道,“过来客厅,背包里有绷带和消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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