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只是认为,“这样一个神圣的人,有权力活着,有资格不朽。”
“可能,他不死,这部影片将不会结束。”他似是而非得解释。
“嗯……你喜欢这部电影吗?”她不愿意继续深思,反问他另外一个问题。
他与提问人的眼神对上,一瞬脑海一阵诡异的沉静,“以前我觉得我会成为他,后来发现我不过是那群当权人之中的一员。”
他如自问自答,问着留影,“你觉得悲哀吗?”
3
留影从来没有过问他的家世,也没想过去问,直觉告诉她非同一般,可能超过她想象力之外。这些都没关系,并不是否定门当户对的观念,也不是对这些身外之物漠不关心,只是当距离太过悬殊,想要拥有的念头太过强烈,这些种种都可以被一并忽略,只要这个人是他,哪怕贪一晌欢亦心之雀跃。
这一点,两人似乎都懂。
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虞乘隙接到一个电话,意外得开了外放。
熟悉的变了味的声音在嚷嚷,“虞乘隙,你到哪了!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路周修?”她不可置信,向刚才被问候的人寻求答案。
虞乘隙不置可否,举着手机问她,“你要跟他说话吗?”
她没回答,电话那头的人又抢白,“诶诶,我听到妹子的声音,你这——”
电话被虞乘隙挂掉。
“他怎么回国了?变化好大啊,印象中他从来不会这么,这么……”她有点没法子形容,“这么聒噪?”
虞乘隙轻笑。
没怎么看到过的笑,像十二度的红酒,醉人馥郁而不自知。
留影偏过头去看窗外,借以遮掩内心骤起的一阵跳动。
☆、第 13 章
1
原来有些城市已经大雪纷飞,广阔无垠的天空可以干净得像一块浅蓝色的玻璃,吸入胸腔的空气干燥又夹带着风送来的凛冽寒意。
内心一片平静,像被白茫茫的雪洗涤过千遍万遍。
留影毫无征兆染上感冒,她戴着绯色卡通口罩,顶着巫女帽,从观景台俯瞰。
虞乘隙刚被一群滑雪盟友叫去玩极限运动。
从这里看不清出发口,只能依稀辨清密密麻麻的小点是滑雪人的身影。远方的高山巍峨,雪白的峰顶似巨大的加冕皇冠。
她轻度近视,平常不戴眼镜,便看着略微糊的轮廓,想象她心目中的雪山。
本来准备驱车去室内滑雪场,听说天然滑雪道的存在,便央着要来看真正的巧夺天工,临时改道,路周修这会儿还未到。
观景台的空气冷而逼仄,待一会儿就觉得头一抽一抽的疼,眼睛也不由的疲倦,她准备打道回府。
转身走下观景台,与迎面而上的人撞个踉跄。
来人顺手扶了下,“小心——”
“没事,谢谢。”她道。
“咦?”两人都疑惑,很自然的对望,然后认出彼此。
“老同学?”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对任何事物都浑不在意的淡然,“好久不见啊。”
许是之前听过他的声音,知晓他会出现,因而她也同样的淡定,“嗯,是很久没见了。你怎么回国了?”
“待腻了就回来啊。”他的随心所欲是那个时候班上每个人都羡慕的,又是个聪明人,生活中的琐屑不会存在他的字典里,至于挫折和磨难,大概也一并省去,所以无忧无虑的他,眼睛依旧澄澈,似蓝天白雪。
在下观景台前分别,他问了联系方式,约着晚上一起吃个饭,顺带提了会有其他人士来场,不介意吧。
昏沉感氤氲,她只顾点头,很自然忘记告诉路周修和自己一道来的人,是虞乘隙。
2
做了几次断断续续的梦,不是噩梦,但也同样困扰心神。
睡得不安稳,大部分原因代表身体微恙。
留影挣扎着醒来,喉咙隐隐发痒,还有难以清楚感知的干痛。
窗帘避幕,看不清外面的白茫茫,却能发现床边的黑色人影。就像黑色人影也发现她的转醒。
“要喝水?”他问。
“嗯,要热的。”
他起身去拿水,很快回来,俯身去捞留影,黑色剪影在她的脸上落下道极深极深的阴影。
咕噜,咕噜……喉间的急速滚动,毫不掩饰她对水的需求。
虞乘隙看她一杯水见底,没来得及的“慢点”也随着水进入腹中。
他转念问,“还要?”
“我觉得我可能生病了。”低声嗫嚅,呼吸时从喉间延伸出非正常的热度。
“晚上的饭在房间吃,我让前台送点感冒药上来。”
迷糊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应没应。
3
餐厅,一桌人分散坐,零散几人,聊天,点菜。
都是熟悉的朋友,不需要太多寒暄,也都是骄傲惯的人,谁也不需去逢迎谁。
路周修一直在拨电话,却一直没见他与那边沟通上。
虞乘隙很晚才到,菜已经上满一桌。
有人说,“不行啊,Heinvin,来这么晚,罚酒吧。”
他们在国外度过大部分的时间,思维是西式,个性也是西式,然而对于国内的酒桌文化也是信手拈来,随意施展。
虞乘隙不动口,抬脚就是一踹,然后在路周修身边坐下。
“她不会下来,别打了。”
??
路周修愣住,表情瞬间凝住。他不确定虞乘隙是在跟他说话。
“她有点轻微发烧。”
路周修慢慢组织自己的语言,“你和我说得是同一个人吧?”
“不然,讨论你大爷?”虞乘隙给他不屑的眼光。
怎么去捋清那一点回忆呢。路周修对身边的事从来都是保持一个态度,知而不言。他是一个享受主义者,肆意生活的性格让他很少能交到频率相同的朋友,虞乘隙算一个。他甚至认为,虞乘隙比他更会玩弄自己的生活。
家世卓越的他也不完全清楚虞乘隙的背景,除了童年时期两家人凑巧当了一段时间的邻居,那时候虞乘隙还只是一个有点冷漠的贵族小少爷,两个同龄人脾性相似,很快玩到一起去。再然后,虞乘隙搬走越洋去了欧洲。两人联系一直没断,但都默契得不再去打开对方的名字栏。
就读的高中时期,路周修意外看到童年的好友出现在讲台,眉眼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不知道曾经的好友遇到什么事,但性格使然,他也没想过去探知那些事。活在他们这个阶级的人,谁身上没一点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他的坦然不询问,让两个人再次成为朋友,虽然不是旷久重逢,但也可以说是故人再见。
路周修捉摸着,就虞乘隙这个性,没什么正常人能受得了,毕斯桦不就是一个神奇的奇葩。他还瞎琢磨,虞乘隙这辈子都别想和一个正常女孩发生点什么浪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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