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在目的情景。天是青灰色的白,空气携夹着看不见的阴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学生,情绪抖擞,兴奋流于言表,因为布置考场冲掉了一节课。
隔壁教室认识的人提着一桶水和留影、成萦橙有说有笑走在走廊,一路过来,都是明澈透亮的窗玻璃,湿漉漉的地面。
班主任指挥一个男生接过留影手中的半桶水,接着分派她去楼上的办公室拿一瓶胶水。
打扫快接近尾声,桌子也摆好,唯独不见拿胶水的人,因此没有办法粘印有座位号的单子。班主任叫来成萦橙,让她去找留影。
上了两层楼,地面冷硬乌灰,空气也是静悄悄的。这块区域上课的是高三生,刚结束第一次全省统考,这会已经放假在家。
成萦橙拐上最后一节台阶,站稳脚跟,扭头就看见相对而站的两人。
虞乘隙一手虚扶留影,没有起伏的语调问她,“站得住吗?”
成萦橙下意识去看好友的脚,左脚尖点地,身子向右微微倾斜。伤到脚了?她刚想出声往前踏一步显出身形,就看见留影笔直的背脊一软,整个人都扑进虞乘隙的怀中。
虞乘隙好看的眉已经皱起,却没推开。过了一会才扶着留影的双臂,帮助她站稳。
他偏头看过来,“你看完了吗?”这话是对着成萦橙说的。
将人交给成萦橙,虞乘隙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面无表情下楼。
成萦橙内心依旧震撼无比,她默默扫了眼平放在地的那只左脚,无声疑问。
“上楼撞上他,刹得太快脚抽筋啦。现在没事了。”留影习惯挽上成萦橙的手,轻快道:“赶快拿胶水,老班估计要骂死我了。”
成萦橙任她带着走,半晌才开口,“理智告诉我你是装的。”
“诶?被看出来了?厉害,虞乘隙都没发现。”
成萦橙惊讶,愣愣道,“那你……”
拿起桌上的胶水,留影朝她轻眨眼,意思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懂就好。
再次思及前后,成萦橙忍不住张了张嘴,又不可置信又好笑。
留影喜欢虞乘隙,成为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黑白结束,彩色来临。
☆、第 5 章
1
【无数夜睌我们看影碟
最爱喜剧内愉快结局
无数白昼午饭送恋曲
我最懂得知足还有点想哭】
戴上耳机,世界只有一个你。头枕在火车窗户上,外面天空是忧郁的蓝色,偶尔,只有偶尔才有一两片云飘过。留影听着歌,望向窗外景致,树影一个接一个后退,像古代宫廷倒退离场的仆人。她想象自己是手握重权的朝廷要员,绿油油的树人朝她行礼,又滑稽又怪诞,想着想着被逗乐。猝不及防被摘了耳机。
“听什么呢,笑成这样。”
同行的女生捏住那一只耳机,给自己戴上。
一个女歌手在唱粤语,音调悲伤含情。
“怪好听的,不过好悲情啊。”女生还了那只耳机,在留影对面坐下,好奇问,“你是失恋了吗?”
留影失笑摇头,重新塞上耳机。
【无人像你多么的上心
所以别离后周遭也陆沉
情人若要走一千亿个可能
真相不知怎去追寻
一向极愚笨我不懂发问】
她一直以为,伤心时应该听劲爆的歌,空洞,心无着无落时听情歌则最合时宜。
2
国际斯诺克比赛选在江城举办,各国参赛选手从七大洲纷至而来,下榻主办方安排的酒店。考虑到语言沟通问题,酒店方向临近大学借了一批英语专业的学生,以志愿者的身份充当外国籍选手的沟通桥梁。
留影等一批人跟着校负责人入住酒店。一行人分两批,一批在酒店内,一批前往赛事场地。
酒店的二楼转角处四五个房间安顿她们。双人间的房间住上四人,不算太挤但绝对不能称宽松。
上午九点左右到达,给她们时间整理东西稍作休息,午饭后则开始事宜简单培训。明天第一批参赛人员将抵达,因而时间有些紧张。
火车上同留影交谈的女生和她同一个房间,也是同年级同专业,免不了跟留影更加亲近些。
中号尺寸的行李箱摊开,女生拿出日常洗漱用品,不忘仰头分享自己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想想自己是学姐,其他人都一群小学妹。别担心。”同房间的另一女生接道。
“哈哈,就怕我们大三的还没他们大二的表现好,那就尴尬了。”说话的女生是翻译专业的,这会儿拿着镜子补妆涂口红。看着镜中的白脸红唇,许苏抿唇表示满意,旋上口红盖。
她又笑起来,“导员故意的吧,把我们四个老学姐放一块。”
暗蓝窗帘被拉上,午后的灼眼日头被阻挡在外。
留影转身,拿了手机,“走吧,记得戴上证件牌。”
3
“好惨,我居然被安排去机场接机。太阳这么大。”
十月下旬的天,古怪多变。一会艳阳高照气温慑人,一会儿能突然寒流来袭,导致十来度的降温,摸不准猜不透。这段时期,气温猛地发力,阳光不要命得肆虐于墙角街头,那股劲头如蝉鸣一夏时的竭力,昙花一现时的魄力。
“傻不傻,接机在室内,晒个鬼啦。”许苏朝丁安安道。说话时一动作,胸前的证件牌反射窗外的光线,一晃一晃,晃到留影的眼。
留影不动声色挪了挪位置。懒得张口,懒得参与新鲜事,给刚熟识的三人一个错觉,令她们认为留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或许还有几分清高的女生。
留影也调整不好自己的状态,她没有堕落,也不是颓废,那种空洞无趣的情绪一直在支配她,使她无力。
那句“忘记他吧”还是影响到她了。
第一天夜晚,酒店房间黑魆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留影睁大眼,妄图以视线触碰墨色的天花板。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人。
丁安安在反复述说自己的落单,同床的林响之一句两句不离自己的紧张心情,而许苏呢,躺在床上哼不知名的调子,时不时问同床的留影,“你猜明天会不会有帅哥。国际赛事啊,能参加的都是有实力的。又帅又有实力,想想都好苏。”
留影想,或许能介绍许苏和毕斯桦认识,两个人一定很聊得来。性格太相像。
“今天一看到你我就想问你了。”
口风一转正经,留影“嗯?”出声示意继续。
“你口红什么色号的?”她又补充,“颜色超漂亮。”
留影微愣,随即无声笑。她报上牌子和色号,心情奇怪得放松了几分。困意慢慢笼罩。
寂静无声的房间,进入深度睡眠前的感官敏锐,总觉得听到不知方位的电流嗞声。
约翰库切说,睡眠已经不再是一种疲劳治疗浴、体力的复原剂了,它只是一种对现实的遗忘、一种夜晚的零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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