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和时景林正面交锋,乐言怂怂的。两人打了照面,乐言反倒是不怂了,她乐呵呵地说:“哎哟好巧啊,我的亲哥。”
时景林是一口血梗在喉咙里不上也不下,这女的跟本就不像小学生,说话毒的能梗死人。大她三岁的他也不是吃素的:“别乱认爹,你爹的棺材板要盖不住了。”
这心扎得乐言往后退了两步,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更不能输给十五岁的小毛孩:“说什么了?我爹不就是你爹,咱爹年轻力壮,棺材板那来的棺材板?哟,莫不是你看错了,这棺材板是你自己的吧。”
饶是再好的教养也禁不起这么挑拨,更何况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时景林双手紧握,隐忍着不开口。
‘叮咚’门打开一楼到了,乐言蹦跳着出门,时景林一把抓住她,拖回到电梯里。
“你想干嘛?”乐言想甩开他的手,时景林抓得更紧,他的力气比她想像中大太多。从前她在无数次的反抗中,他就是这样死死地拖着她,像个神经病一样,不让她出门,不让她和朋友见面。
时景林威胁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说着同样的话,那个高大成人的时景林和眼前十三岁的时景林重合,噩梦重现。乐言竭斯底里地喊道:“你杀了我啊,有种你杀了我?与其像木偶一样活着,还不如自由地死去。”
怨恨由骨子里散发而出,侵占了狭小的空间,紧紧地包围住时景林。
那一刻,时景林突然觉得,原来讨厌一个人真的不需要理由,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可以转化成意识侵入到对方身体里。他越发的讨厌眼前这个女的,和她说话都觉得是种多余。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父亲已经在前天说不再娶她母亲了。一切都如他所想的方向发展,语言上的攻击只为心灵上的安慰,都是徒劳。
他松开乐言的胳膊,反倒是乐言紧紧地抓住他不放,她放不下对时景林的怨恨,所以她松不开手。
这时,电梯门打开,等电梯的两三人,懵逼地看着电梯里的一个拖一个拽的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卡在电梯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时景林是个爱面子的,甩不掉乐言,只得推了下她说:“不要脸,别拉着我。”
乐言还沉浸在怨恨中,那里听得到他说的话,她非得时景林付出点代价才能平衡。时景林要走,她不本是让拽着衣角的,换成抱住他的胳膊,扒着他不松开。
路人窃窃私议,时景林只觉得脸颊发烫太丢人了,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他咬住嘴唇,正欲拖着乐言出去,人群外传来喊声:“哥哥,这是怎么了。”
时景林如遇救星,喊道:“笑笑快过来帮我,把这个疯孩子弄走。”
王笑笑拨开围观的人群,看到拖在地上的乐言,不由分说帮着时景林扯开了乐言。然后两人快速地离开,留下乐言一个人面对围观的人群。
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在电梯口打架,一个走了,留下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子。两女一男怎么看都是三角恋,现在的小学生都恋爱了,单身狗伤不起。其中一个好心的扶起乐言安慰她:“你现在要好好学习,别想那么多。”
乐言还沉浸在怨恨中,什么也听不进去。电梯门缓缓关上,光亮的钢门清楚的映上了乐言的脸庞。漂亮的五官因为怨恨而扭曲,双眉拧结在一起,眼白通红,因为哭泣脸上灰一块黑一块,像极了电视里的怨妇。
自己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她的耳边听到了电梯里的私语。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恋爱了?她爸妈都不管的?”
“三角恋,这孩子估计是被劈腿的那个。”
“我看不像,刚刚来的那个女孩不是叫男孩哥哥吗?”
“不像是兄妹,两人长的一点也不像。现在不是流行欧巴,欧巴的叫吗?”
乐言的心慢慢地往下沉,她想起了某个人说的话,很多人长大后都会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小时候最讨厌的样子。
她现在就发现自己就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易怒怨恨在过去里走不出来,折磨的还是自己。
☆、第 6 章
电梯门开,乐言晃悠地走出电梯,在广场上漫无目的游荡。没了刚开始重生的兴奋,只有无尽的沧桑之感。身体的年龄是12岁,心理的年龄是30岁,历经了人生的酸甜。只让人觉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和这个世界,和这个社会。
乐言觉得有些累,是成人那样对生活得过且过的累,什么也不想做就这么着,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乐言,乐言你还没回去啊。”有人喊她,她回头看,只见张书博气喘吁吁地向她跑来。
乐言低下头:“嗯。”
张书博比她高大半个头,他稍稍低了些头问:“你怎么了?是跟人打架了?”
乐言摇了摇头。
张书博不是个会说话的,他跟在乐言身后在广场上荡了两三圈,身体太胖走不动了。乐言见他满头大汗,不好意思说:“你别跟着我,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张书博不肯:“我陪你。”
乐言看他坚决只得找了张长椅坐下,让他休息会。买了两杯果汁,一人一杯,乐言心里闷喝不下去。张书博喝了两口也不喝了,乐言奇怪他应该渴的为什么不喝。
“怎么不喝?”
张书博说:“我在减肥,教练说要少喝水,特别是这种糖份大的。”
乐言看了看他说:“是该减肥,太胖了身体不好,身体好了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张书博说:“乐老师也这么说。”
乐老师?乐言过了会才想起他说的应该是自己的父亲。她问:“你认识我父亲?”乐言所在的小学有两位体育老师,她父亲是之一。因为她的关系,她父亲特意错开她的课。张书博理应不会认识他的,或者说是说不上话。
张书博说:“认识,有一次我在学校里摔倒了,他扶了我。他还和我说体型胖并没有什么,只是胖了身体不好,这样就不能去自己想去自己的地方。他还问我想去什么地方,我想去爬山,还想像乐老师那样带同学们做早操。”有些事情他没告诉乐言,其实那次不是他摔倒,在他在厕所里被同学嘲笑胖,乐言的父亲经过帮他解了围。
“乐老师走了,你别太伤心。”
乐言心想: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不伤心了。她懒得解释,喝了口饮料。
“你头发剪短蛮好看的。”
乐言还是沉默,张书博接着说:“你是不是想乐老师了,才哭成这样?人死了是再也活不过来了,你别太伤心,要向前看的。你看我这么胖,天天被人笑还不是很开心。”
一个二十多岁的成人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安慰是怎样的心情?乐言说不上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行行□□的人各异,谁也不会去留意长椅上的两个孩子。
乐言又喝了口饮料,发现喝不下的果汁只剩下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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