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珍心里也是这个意思,机会给你了抓不抓的住就要靠自己了,她了了一桩心事,睡意涌上来“哈欠——我就知道凡事jiāo给表哥就再没有不妥帖的。”
萧绍看着她就是一乐,小机灵鬼都困得这样了,还不忘拍马屁。萧绍拍哄她想让她快些睡,不然明日该没有jīng神了。不像怀中人突然又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低谷了一句“表哥,你说林姑娘怎么总爱让人去见那个什么大师……”
周宝珍说过这句后便睡着了,倒是萧绍眼中jīng光一盛。
第二日周宝珍见了金玉娘便同她说“王爷让金二爷明日来府里一趟,他要亲自见一见。”
金玉娘一听这话,自然是对周宝珍千恩万千“如此倒要多谢二嫂了,二嫂放心我是个明白人,若我那二哥实在不堪,我下次也绝不gān拿这样的事来烦你了。”说着金玉娘目光一转问到”整日在家无趣,二嫂过两日可有空,要不咱们一块儿去佛光寺上香去吧。”
“如今外头正乱,弟妹还是等些时日再去吧。”周宝珍想着如今城外不太平,而且那佛光寺又是林姝介绍的,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安稳,林姝那个人半真半假的总是让人看不透,因此拿话推脱到。
金玉娘倒时不大在意的模样“怕什么,咱们是什么人家,城外哪些灾民就算有天大的大胆,也不敢对咱们如何,再说到时候多带些护卫也就是了。”说着她有些酸溜溜的添了句“二嫂你跟我们可不一样,你可是有亲兵的人。”
这金玉娘刚说她懂事了,她就犯了老毛病,周宝珍也不同她计较,只说“此事还是等我问过表哥再说吧。”
金玉娘在心里撇了撇嘴,心想亏的满京城人说你有福气,也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内里还不是个万事做不得主的。
这么想着她心qíng好了不少,同身边伺候的人说到“若是二哥这次得了王爷青眼,以后咱们金家也算事有指望了。”
丫头们见主子高兴,纷纷出言附和“夫人说的是,只要有王府在,看那起子小人还敢不敢小瞧咱们金家。”
可再一思量,想王爷那般的英伟男子,人长得好不说还雄才大略,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却偏偏对二嫂qíng有独钟。二嫂虽说不大做主吧,可王爷对她却是不错的,从来有求必应,这么想着又瞬间觉得方才的那点欢喜有些没滋没味起来。
周宝珍自是顾不上金玉娘那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如今主着中馈,偌大一个王府,每天的事没有百件也有千件,同金玉娘分开便带了丫头往厅上理事去了。
这日天气难得放晴,御花园一侧的秋千架下,络姐儿背对着众人坐在秋千架上,低头显得有些无jīng打采。
一旁伺候的宫人面上皆有惊惶之色,这位小祖宗自进宫便极受太后宠爱,但凡有一丝不痛快,太后她老人家也必是不依的。正在众人一筹魔掌,拿了吃的玩的拼命逗她开心时,远处有穿明huáng袍服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这处走来,宫人们暗自松了一口气,皇上来了就好了,皇上总有法子能哄的这位小祖宗高兴的。
小皇帝摆手挥退了行礼的宫人,看着低头坐在秋千上的络姐儿满是询问之意。说起来也怪,络姐儿生xing跳脱,并不能算说细心的孩子,小皇帝不能说话,二人居然也能jiāo流无碍。
络姐儿脚尖往地上一点,秋千微微晃动起来,她抬头看向小皇帝,有些怏坨坨的“小七——”
小皇帝还是拿眼睛看她,眼中满是关切,像是在问“你因何事不快?”
“听说前些日子我母亲病了……”络姐儿的声音很是低落,进宫好些日子了,最近一直没有家里的消息,母亲生病的事,她还是那日听宫人私下里议论的,只是她一去她们便不再说了。
初来皇宫当然处处新奇,况且每日里与小七为伴,太后对她又甚是宠爱,她着实过了段乐不思蜀的日子。而且初来的时候也并未同家里断了联系,母亲时时让人送信来,又让人给她捎东西。
“小七,我好想我娘啊……”络姐儿抬头,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将落未落。
小孩子离家久了,总要想家想娘的,太后再好也不是母亲,小七再好也不是家中的兄弟姐妹。小皇帝转身挨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拉住她的一只手像是在默默的安慰她。
“小七,你说我母亲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她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也不接我回去?”泪水滚落下来,一贯朝气蓬勃的眼睛里有着不知名的忧伤。
小皇帝看一脸正色的冲她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她当然没有忘了你,她心里想着你呢。”
“那她为什么不来看我?”络姐儿发起小脾气,刚哭过的眼睛犹如碧空一般澄澈,嫣红的小嘴微嘟,虽然生气看着倒比方才怏怏的生动许多。
小皇帝笑了起来,这才像是他的络姐儿,要永远这样有生气才好。他招手让人拿了御膳房新出的点心哄她吃,看着转瞬又开心起来的络姐儿,他眼中有着远超年龄的悲悯。
有时候他无比庆幸自己不用说话,这样哪些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能守住了,有些苦他一个人尝也就够了,有些事络姐儿最好永远都不必知道,比如母亲不是母亲,太后也不是太后。
小皇帝抬头仰望皇城四角的天空,心里盼着事qíng最好快些结束,到时候他便带着母后同络姐儿离开这里,去看母后记忆里四季如chūn,繁花似锦的故乡,还有络姐儿口中无边无际的糙场和落日辉煌的大漠戈壁,他想那时候的天空同现在的必定是不一样的。
☆、第260章
在吵嚷的最凶的几个要皇帝下《罪己诏》的大臣被萧绍严厉惩处后,朝中的乱局终于暂时被压制住了。
当然这一举措,又掀起了另一轮弹劾萧绍的*,其论点不外乎说他擅权专政,排除异己等等。
这其中蹦跶的最欢的要数以御史梁直为首的一批五六官员,这些人职位不高,平日里名不见经传,如今突然一起跳起来对定南王发难,这背后要是没有猫腻谁信?
萧绍知道这不过是对方对他的试探,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多半对此事保持沉默。一时间每日早朝时气氛诡异,就见平日里在朝堂上几乎没有说话机会的低级官员在哪里慷慨陈词,侃侃而谈,而那些以往那些一言九鼎的老狐狸们却缩了脖子,仿佛集体失声了一般。
这日萧绍从前院回来,同周宝珍说起“这金家二郎为人颇为jīng明qiánggān,你找机会见一见他的家眷,记得格外给些体面。”
周宝珍答应下来,知道表哥这是要重用金二郎的意思了。
“对了表哥,母亲说一家子人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一块儿吃饭了,难得今日表哥你在家,晚饭便都去她那里。”
萧绍点了点头,拉着她往屏风后头走,抬手等着周宝珍替他解衣裳。“是有好些日子不曾陪父母亲用饭了,也该去陪母亲说说话。朝哥每日里还要劳烦两位老人家cao心呢。”
“这是自然的。”周宝珍手脚利落的替他更衣,过后萧绍又亲自给她选了晚上吃饭的衣裳和首饰,两人边说话边做事倒也什么都不耽误。
成婚日久,对于夫妻日常生活里的琐事两人早已有了默契,周宝珍虽少了些最初的忐忑与悸动,然这种年深日久的陪伴倒所沉淀出的qíng感与积累,倒让她生出些天长日久的感悟来。
一时两人换过衣裳一道往老王妃院子里去。这几日没有下雨,花园里的糙木长得格外葳蕤,萧绍牵了她的手一路缓步往前走。周宝珍看着这一路的蔷薇,玫瑰,香雪球,角堇,艾jú,海石竹,二月兰,紫罗兰,旱金莲,君子兰,虎刺,想着外头一片愁云惨雾,到底是辜负这一片好chūn光。
路的拐角有一片栀子开得正好,一朵朵粉白的花朵在油绿枝叶衬托下,幽香萦鼻,栀子是少数香味浓烈的鲜花之一,周宝珍对这样的香气并不讨厌,不由在花丛前驻足看了一会儿。
萧绍低头在花丛间仔细拣选,亲手折了几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让丫头拿线束成一个小小的花球。最后,萧绍俯身,亲手将花球别在了周宝珍的衣襟上。
周宝珍低头轻托起衣襟上的花球嗅了嗅,未开的栀子花苞呈现出一种浅淡又雅致的青白色,气味不如盛开的浓烈,隐约的一抹暗香隐在青白色的花苞里,她很喜欢。
这样温qíng的时刻近来并不多见,她心中欢喜,抬头冲萧绍娇俏一笑,声如莺啼“多些表哥。”
如玉娇颜,抬眸浅笑的样子衬得四周有些黯淡下来的天色似乎都明朗起来。萧绍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又是一软,这时间唯有他的珍姐儿这么多年始终保持了一颗初心不变,无论是稀世珍宝,或是路边野花,一点小事便能让她满足欢喜。
“真是个傻子。”此刻他一贯锐利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宠溺,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牵起她的手复又往前走。
这样温qíng缱绻的时刻,伺候的人都极有眼色的远远坠在后头,一时花丛小径上只有夫妻两个相携的身影。
半路上两人遇见老三夫妻,三爷垂头跟在单氏身后,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见了萧绍三爷jīng神明显一振,笑着同两人打招呼“二哥,二嫂。”
萧绍背着手看着弟弟的神qíng还算温和,难得开口夸了句“大管家说最近粥厂的事一直都是你在忙,很好做的不错。”
三爷还是白身,再加上最近时局不稳,所以萧绍并未让他出仕。先他在封地时管过一阵子庶务,虽说不上做的多好至少还算踏实,因此进京后萧绍仍让他跟着大管家处理府中的庶务。
兄弟两个走在前头,单氏看着自家丈夫因为王爷一句夸奖就喜的抓耳挠腮的模样,很有些看不上眼的撇了撇嘴。
周宝珍见她这样有些好笑的问到”你们夫妻两这又是打什么官司呢?”
单氏看了前头的丈夫冷笑一声,回头恨恨同周宝珍说到“这人就是个棒槌,耳朵根又软,听人两句好话就找不找北,我听他跟前的小厮说那位明珠郡主这些日子又找了他几回。”
这事周宝珍不好多说什么,只笑着看了单氏打趣到“我看三弟方才的神qíng,可见弟妹平日积威甚重,想来他也不至于做出什么糊涂事。”
单氏一听这话,就似笑非笑的瞄了周宝珍胸前的花球一眼“又哪里比得上你同二哥鹣鲽qíng深。”
知道自己方才同表哥的互动被人看在眼里,周宝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单氏显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同周宝珍说起另一件事来“听说最近王爷在朝上时时被人弹劾可有此事?”
“是有这事。”
“其中蹦跶的最欢的那个御史可是叫梁直?”
“正是,弟妹何时也关心这些了?”
“那就是了,你说这位郡主也真是yīn魂不散,怎么哪哪都有她啊,我听我们家那位说,郡主的一个陪嫁丫头可是给了梁直当小妾,且还颇为得宠。”说着单氏颇有些担忧的说到“你说这事里头会不会有郡主或是宁王府的手笔?”
明珠郡主把自己的陪嫁丫头给了梁直?周宝珍低眉细思,表哥本就说最近的事qíng有些不寻常,自从皇上登基后宗室的表现一直颇不安分,若说这事后头有明珠郡主的影子倒也合理,她对表哥也算事因爱生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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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老王妃这里,老王爷和五爷夫妻都已经来了,五爷正在当间抱了朝哥逗他玩耍,一屋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大家进屋各自行行礼,萧绍将方才在园子里摘的花送给老王妃,果然哄的老王妃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迭声叫人拿水晶瓶子小心伺候了养在房中。
金玉娘见了心下运气,原先还只当这个二嫂惯会装乖卖巧,不想高手原来在这儿呢,不过是花园里一把不值钱的破花,就把父母哄的如的了稀世珍宝。王爷平日里起居八座,威严甚重,不想倒也能拉得下脸来彩衣娱亲。
朝哥老老实实给父亲请安,过后便爬到母亲怀里举着个玉弹弓给她看“母亲,这是今日进宫皇表叔给的”说着他解下腰间的一个锦囊,打开里头的弹丸也是玉制的,一颗颗打磨的饱满圆润。
“既然是皇上赏给你的,那你便好好收着吧,只是有一条,万不可朝人身上打,知不知道。”周宝珍抚了朝哥的头,细细同他嘱咐到。
朝哥点点头,他新得了这玩意,颇有些爱不释手,心里琢磨着那日偷偷让七星大叔带他去林子里打鸟。
“对了今日在御花园里,小姨母偷偷让我给母亲带话,说她想家了——”说着朝哥抬头,有些疑惑的问到“母亲,是谁不让小姨母回家?”
周宝珍听了这话心中一顿,她上次进宫络姐儿就有些郁郁不乐,只是太后如今像是也防着她,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将络姐儿支走了。
“并没有谁不让小姨母回家,只是宫里到底不比别处,不是能够随意进出的。”有些事qíng并不能宣之于口,她只好如此含糊的冲儿子解释到。
朝哥似懂非懂,宫里不让随意出入吗?那为何他觉得每次来去挺容易的?
即便天气已经放晴,可王府的餐桌上也是荤多素少,水菜也只有那么几样,就连老王妃看了满桌的菜色也感叹了一句“咱们府里尚且如此,可见外头的百姓日子难过了。”
因为尽力记挂着络姐儿,周宝珍晚饭没有什么胃口,于是gān脆放了筷子挥退rǔ母亲自照看朝哥吃饭。她夹了一筷子鱼,仔细挑完鱼刺后放到儿子碗里,朝哥的筷子使的溜索,并不用人喂,见碗里的鱼ròu,他抬头冲母亲笑了笑,一连心满意足的神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