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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氏在房里安胎,听了丫头回报了金氏的事,嗤笑一声,看了丈夫说到,“看见了不,这人啊就得知足,万不能犯糊涂,不然可就等着被人打脸了。”
三爷手里拿着本《诗经》,自单氏有孕,便每日让他念半个时辰书,美其名曰胎教,他皱眉看向妻子,“你们女人的事,又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单氏懒得同他多说,只白他一眼,“继续念——”说着低头轻轻抚了肚子,柔声说到“好孩子,听爹爹给你念书啊,以后长大了能文能武,好给你世子哥哥做帮手。”
三爷无奈,轻声嘀咕了一句“说的好像自己必能生儿子似的,到时候生个女儿看你怎么办。”
“你说什么?”单氏斜眼看他。
”没什么,没什么。”三爷连连摇头,拿着书继续念起来,别说这人虽没什么大本事,可相貌俊雅,嗓音醇厚清越,这每日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她早就看明白了,在这府里你只要不争不抢,好好跟着王爷王妃,自有过不完的好日子,偏金氏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整日想着要跟王妃别苗头,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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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金玉娘早早就来了老王妃这里,自是哭天抹泪的表白一番,五爷如何不讲理,自己是如何委屈。
“母亲,五爷总是不着家,一回家就乱发脾气,还处置了媳妇身边的人,媳妇真是半点脸面也没有了——”说着就拿帕子抹起眼泪来。
正所谓不聋不哑不做阿翁,老王妃含笑点头听着,“好孩子,老五那儿我已经说他了,以后除非衙门当值,不然不许宿在外头。”
金玉娘一听这话,面上露出两分喜色,含羞说到“总是母亲疼我。”
老王妃拉了她的手,点点头看了她,“知道我疼你就好。只是这夫妻之间,也没有谁该总让着谁的,两人相处就当互相体贴,切忌争qiáng好胜。”
这话说的金玉娘有些讪讪的,低头“母亲,媳妇知道了。”
“嗯,咱们娘俩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少不得再多说一句,所谓家和万事兴,这一个家里的人,总该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好,你说是也不是?”
面对老王妃仿若看透世qíng的目光,金玉娘觉得有些心虚,她点头,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是。”
老王妃一向不是个刻薄的婆婆,有些话讲究点到为止,听的明白人自然就明白了,因转了话题说到“下个月就是你母亲的生日了,我这里有尊白玉寿星,品相很好,你拿去给你母亲,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老王妃让人捧出一尊尺高的白玉寿星,通体莹润,雕工jīng湛,一看就不是凡品。
金玉娘看直了眼,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说到“母亲,这太贵重了。”
“都是自家人,不值什么。”老王妃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到时候,让老五陪你一起去,在家里多住两日陪陪你母亲。”
“母亲——”金玉娘抱了老王妃的手臂,红着眼睛说到“再没有您这样体贴的婆婆了,玉娘好福气。”
金玉娘让人抱了老王妃赏的白玉寿星,自觉面子里子都有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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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出来吧。”老王妃见金玉娘离开,对了帘子后头喊了一声。
门帘高挑,周宝珍含笑从里头走出来,上前对了老王妃福了福,“总是我们不孝,倒要母亲跟着cao心。”
“行了,咱们娘俩说这些做什么。”老王妃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了,慈爱的看着她说到“只是难为我门珍姐儿,想的这样周全。”
“只希望弟妹经此一事,日后同五弟能过的和美些吧。”周宝珍感叹一句。
“就怕她辜负了你这尊白玉寿星呢。”老王妃心里却不像她一般乐观,正所谓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小儿子夫妻俩怕还有的磨呢。
“赵姑娘来了。”
赵寿进门,给老王妃和王妃两个请安,坐下后含笑对老王妃说到“昨日五夫人来我这里,说想约我十九那日一同去大相国寺法会,我想着太妃也是信佛的,便想着问您一声去不去。”
老王妃笑起来,“这事她同我说过了,我年纪大了,本就不爱出门,况且法会那日人必定是多的,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倒是你年轻小姑娘,自来了京里还不曾出过门,很该出去散散才是。”
赵寿笑,“那我这几日替太妃抄一卷佛经,到那日供到佛前吧。”
“难为你有这份心,那就这么办吧。”老王妃很高兴,转头对周宝珍说到“让人给姑娘裁两身新衣裳,出门那日好穿。”
“是,我回去就吩咐她们。”周宝珍含笑答应,看向赵寿说到“到时候我让她们多选几匹料子,姑娘只管挑了喜欢的做就是。”
“多谢王妃。”赵寿含笑起身道谢。
老王妃看了赵寿满月般的脸,又对身边的邹妈妈吩咐到“我记得早先我有一套绿宝石首饰,找了出来给阿寿,她皮肤白戴着正好。”
“太妃——”赵寿笑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到“我给您抄一卷佛经,倒换了您这许多东西,合着倒像是我专为了东西来的。”
“哈哈哈——好孩子,可千万不该这么想,你不知道我看着你们高兴呢。“老王妃私库里好东西堆成了山,自然是喜欢谁就给谁。
说着,她转向看向周宝珍,“我哪里还有一尊紫玉观音,也是好东西,给了你正好替了那寿星吧。”
周宝珍见婆婆高兴,当下凑趣到“如此我倒也不亏了。”
周宝珍回去,想着既然要做衣裳,若单给赵姑娘反倒不好了,当下亲自去库房给老王妃,三夫人和五夫人还有赵寿各挑了几匹料子,让人送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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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林姝被绑在了木架上,身上已经挨了几鞭子,隐隐渗着血痕。
“林姑娘,大家相识一场,我劝你还是痛快些的好,咱们王爷的手段您是知道的……”承影手里握着鞭子,含笑看着对面的林姝。
“承影,你这个狗奴才,我父亲好歹是三品将军,我乃官家女眷,你竟敢对我动私刑?”林姝身上虽láng狈,可艳丽的面庞上却一脸愤怒之色,她绝想不到,一觉醒来,自己竟身陷地牢。
“林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聪明人,如果不是我们知道了什么,也绝不敢这么对你不是?”承影像是并不着急,犯人他身审的多了,自然知道怎么跟他们兜圈子。
“你血口喷人,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有什么把柄,我要见王爷,我要问问他,他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爹,他就是这么照顾我的?”林姝心里尚存了一丝侥幸。
“姑娘先看看这是什么……”承影微笑着将一封信举到了她眼前。
林姝见了面色微变化,继而qiáng辩到“我从不曾见过这东西,自然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要不我给姑娘念念,或许姑娘就能想起来了。”承影作势要打开那封信。
“不必了,我要见王爷,这事同我没关系,叫你们王爷来见我。”林姝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要见萧绍。
“你见本王是想说什么?”萧绍背手从牢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林姝面无表qíng的问到。
“师兄,师兄你相信我,这是有人要害我——”林姝一见萧绍,面上闪过一抹惊喜,流泪表白到。
“哦?”萧绍挑眉,顺着她的话问到“不知是何人要害师妹你?”
“是吴侧妃,是吴侧妃,那年在封地,我无意撞见了她的丑事,是她要害我——”林姝面上露出惶恐之色,声嘶力竭的说到。
萧绍皱眉,继续问到“此事与吴侧妃何gān?”
“那个和尚,宝相寺的那个和尚,是她进王府前的老相好。”林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糙,一气儿将事qíng说了出来“吴侧妃进府前有个心上人,后来吴将军为了攀龙附凤将两人拆散,那男子先是下落不明,吴将军说他落水死了。可后来不知怎的他又回来了,可却做了和尚,几年前吴侧妃去庙里上香时两人遇上,后来——”
萧绍从地牢出来,一路皱眉沉思,承影试探着问到“王爷,您看这事?”
“派人将那个和尚先控制起来,不要打糙惊蛇,让封地上的人尽快将事qíng调查清楚报上来。”萧绍沉声吩咐到。
☆、第276章
萧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月亮又大又圆照的院子里亮堂堂的,也不用人打灯笼,他背着手双眉紧锁,一步步走的很慢。
承影几个跟在身后,知他心里有事也不敢催,如今朝上朝下什么事不压在王爷一人身上,说是个摄政王也不为过了,也难怪那些御史一天天就盯着主子不放,偏最近几件事闹到最后又都是家里人作乱。
路边的糙丛里有低低的虫鸣,萧绍想着今日收到的消息,慎亲王带兵平乱已经有些日子了,钱粮没少要,可这乱子却是越平越大。
他心里冷哼一声,真是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慎亲王当皇子的时候就不擅兵事,如今却兵行险着,殊不知尾大不掉,来日也不知他要如何收场。
两个守门的婆子立在院门上,见了他要行礼,萧绍抬手阻了,对了身后吩咐一句“你们回去吧。”
承影和纯钧两个站在门外,齐齐答应一声,目送他进了门绕过假山这才转身离开了。守门的婆子打着哈欠将院门关了,王爷回来了,她们也终于可以回门房坐一会儿打个盹了。
院子里静静的,廊上的鸟笼都下了罩子,宫灯被夜风chuī的摇晃,青石板路反she清冷的月光。
萧绍踏着一地月华回房,外屋的大灯亮着,值夜的丫头见了他忙迎了上来,轻声问到“王爷回来了,可是要用宵夜,王妃嘱咐小厨房,一直预备着呢。”
他忙了一天,这会儿也确实有些饿了,丢下一句“让人送来吧。”便抬脚往房里去。
天热了,睡房里的窗子下了纱屉半敞着,有花香和着夜风透过敞开的窗扇chuī进室内,雕漆填花chuáng上鲛帐微动,能隐约看见里头的躺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萧绍走过去,轻轻揭开帐子往里看,珍姐儿散了头发侧身朝里睡着,她身上寝衣质料轻薄袖口宽大,露出薄绫被上一段欺霜赛雪的手臂。里侧朝哥扎手扎脚仰面睡的香甜,小被子早被蹬到了一旁,身上穿的玉色绣狮子滚绣球肚兜正是前两日他见珍姐每日手里做的。记得当时珍姐儿就同他说,天热给孩子穿个小肚兜,便是一时踢了被子也不碍的。他一笑,再往下看,母子穿了一色的撒腿绫裤,露出两对白生生的脚丫。
他俯下身子,拉过被角搭在朝哥肚子上,正想将珍姐儿的手放回被子里,不想她却醒了,闭着眼睛娇声娇气的冲他伸出两只手臂,“表哥,抱——”
萧绍微笑,就势在chuáng边坐下将她半抱起来搂在怀里,拿下巴上新出的胡茬轻轻在她脸上蹭“小乖乖怎么醒了?”
周宝珍低笑着躲开他,睁着一对星眸在灯下仔细看他脸上的神色,见他眉间隐约的川字,那必定是长时间皱眉留下的痕迹“表哥可是有烦心事?”
“不过是外头那些事,算不得什么。”萧绍说的不甚在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可是在等表哥?”
“是。”周宝珍含笑大方承认。
这时候外头丫头报说宵夜好了,“陪表哥吃一点?”萧绍低头看她,见她点头他起身将她横抱在怀中外外间走去。
厨房做的鸭ròu馄饨,一只只晶莹饱满下在jī汤里,上头撒了碧绿的小葱,盛在青花大碗里香气扑鼻,还有一碟烧饼夹牛ròu,再另外配了几样慡口的小菜。
萧绍舀起一只馄饨chuī凉了递到周宝珍嘴边,看她吃了就再喂一个。
“不要了——”一连喂了几个,周宝珍摇头不肯再吃“表哥你自己吃,别管我。”
萧绍这才三口两口将剩下的馄饨吃了,又就着碗里的jī汤吃了两个烧饼,周宝珍见他只不吃菜,便动手夹了一筷子素菜递到他嘴边“表哥,好歹也吃口菜吧。”
因吃了东西不能就睡,夫妻两个便坐在炕上说话,“算算日子,四弟妹也该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你放心,若真是生了,四弟哪里必定会让人来报信的。再说咱们家有自己传递消息的渠道,最多两日消息也就到了,你这几日把礼物预备出来,洗三赶不上,满月还是没问题的。”四弟马上要做父亲,这里三弟也快了,王府开枝散叶萧绍心里也是高兴的,如今人丁到底太单薄了些。
周宝珍点头”表哥说的是,母亲前两日还说觉得对不住四弟妹,她生产也不能在面前照看着,想必心里也是惦记的。”说着她仰头看向萧绍“表哥,四弟夫妻两替咱们镇守封地,这礼还该预备的丰厚些才好。”
“这些事你看着安排就是了。”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问到“珍姐儿,你觉得吴侧妃这人如何?”
“吴侧妃?”周宝珍低头琢磨了一下,说到“吴侧妃心地倒不坏,只是着日子过的倒颇有些心如止水的意思,看着未免让人觉得自苦,况且她跟府里总像是隔着一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