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COCO偷偷摸摸在茶水间发牢骚:“我们公司的钻石王老五耶!真是一大损失。”
肖乐坐在一边,笑意冷淡:“领导之间的事情,做小的,还是少说话。”
COCO斟满了咖啡,捧着马克杯走了出去。
丁香拿着杯子进来倒开水,肖乐翘着腿坐在一边:“这算是你和韩总的胜利吗?”
丁香没有回头:“什么意思?”
“成功联手把周总弄走。”
丁香心里觉得可笑,但又没有笑的心情,回头:“你弄错一件事情了,我不是韩总的人。”
肖乐讶然她的话如此直接,收拾脸色:“那就好,韩总可不是轻易留得住的。”
“我和韩总,除了公事,并无其他来往。”丁香整了整脸色,“倒是你,要祝福你,尽早带眼识人。”
肖乐脸色刷白。
韩铎和丁香相向而坐。
“你是周季同的人?”
丁香笑笑。
“你私自决定,说那笔款是你划出去的。其中的风险,你衡量过吗?”
韩铎摘下眼镜,揉揉眉心:“说实在,我想不到你和他有这层关系。”
丁香还是笑笑。
“我会和高层反映,迟点招聘一个新的财务经理。你以后管好内部报销的事情就可以了。”
意思是将她降职。
丁香站起来:“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丁香回到办公室,在宽大的办公椅坐下。在MT那么多年,这一两年越发感到它风光无限的外表下,有着万千沧桑。
周季同,她当年在MT最大的偶像,如今已告别了MT。
她抬眼看向门口,仿佛曾经种种画面仍然在眼——
周季同跟她毫无交集的时候,她还是财务部的小助理,坐在外面的格子间。周季同偶尔到了十八楼,边走边笑:“哈哈哈。”她装作不经意抬头,透过绿植的缝隙偷偷看他的侧脸。有多久了?她已太久不曾听到他那沉沉的笑声。
某一年的初秋,她荣升经理助理。晚上10点她还在公司加班,周季同和KEN从楼下下来,意外窥见她又累又困、泪眼朦胧:“累了,就回去休息,哭什么!”
后来她坐到了财务副经理的位置。那时候财务部的老大还是李华强,李华强在会议后跟周季同打哈哈:“小丁不错。周总给提携提携!”那时候,他眼中第一次实实在在地看到了她。
那年的年会后,她喝了一点薄酒,他也是。借着一点酒意,就跟着他回了家。她和他都知道,酒只是借口,是心动了。
还不算太久之前,她在加班,他来找她。他就是那样,坐在一边,翻杂志,难得耐心地等她。
丁香伏在桌面,只觉得心痛难忍,泪水滚烫,一阵阵滑落,止都止不住。
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期待、暧昧、心动,那样平静之下的情潮暗涌,此生不会再有。
周季同,我为你做了一件傻事,我不求你领情,我只愿,你以后再不陷入这样的困难境地。
年底,正是最忙的时候。
新的财务经理还没招到,丁香手头上仍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下午两点多。丁香正从短暂的午休中醒来,睡意朦胧。
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
丁香闭了闭眼,没有接。
电话响了好一阵,戛然而止。下一秒又响了起来。
丁香接起:“有事吗?”
母亲的声音哽咽:“婷婷,你爸爸昏迷,现在在医院了。医生——医生在抢救,你能回来吗?”
丁香脑子的弦仿佛瞬间断裂。
“爸爸怎么了!”
爸爸是肝癌晚期。医生之前诊断说,最多还能熬半年。
丁香颤抖着,冲进韩铎的办公室。
“我要请假!”
韩铎有些不耐:“现在这么忙,有什么事非请假不可?”
“我要请假!我马上就走!”丁香泪滚了下来,“我爸快不行了。”
韩铎意外,站了起来,丁香却大步飞奔了出去。
丁香想发动车子,全身却在发抖,钥匙对了几次都没有顺利启动车子。
她颤抖着打给木子:“木子——木子。”
木子接通了电话:“姐,你怎么了?”
“我要、要回家。你送送我,你帮帮我。”
木子弄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却知道丁香肯定遇到大事了,从家里匆匆套了外套,穿上帆布鞋,就往外面跑。
木子陪着丁香到了机场,飞机在一个半小时后才到。丁香浑身发软,瘫倒在木子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木子不停摩挲着丁香的背,“我陪你回去。”
“我爸、我爸——”丁香牙齿打战,“怎么办怎么办?”
木子第一次觉得丁香是那么脆弱。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人都是渺小的:“没事的,我在呢。”
她万万没想到,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丁香身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一切旧患还没好好复原,她的爸爸就出了这么一件事,她能受得住吗?
木子觉得深深的害怕。
☆、第六十七章
丁香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夜晚。
母亲和她的现任丈夫看到丁香和木子,走上一步。丁香声音嘶哑:“我爸呢。”
母亲轻轻开口:“出了手术室,刚准备送回病房。”
“他没事了?”
母亲没有接话。
丁香越过两人,直接往病房走。
木子跟在后面。丁香本来就瘦,如今在黑色的大衣下,更显得瘦骨伶仃。
第二天,父亲醒来。伴随着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丁香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爸。”
父亲的眼睛也热了,想说话,却不大发得出声音。
“爸爸。”
父亲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丁香伸手去握着,父亲也瘦极了。她知道自己太不孝,为工作、为爱人,付出太多太多,却吝于向世上最爱自己的亲人付出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关心。
“婷婷。”
“爸爸,求你了,你不要丢下我。”丁香忍不住,跪在床边哭成泪人。
木子站在一边看着,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父亲的情况在两天后稍稍好转。
他叮嘱丁香:“婷婷,爸爸有事情要跟你交代。房子,还有存款,还有——”
“不要,我不想听。爸爸,你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爸爸会好起来的。但是爸爸也想趁着你回来,把事情跟你说一说。你听我说。”父亲艰难地开口,“家里的保险柜锁着房产证,还有两本存折。爸爸一生清贫,没给你留下什么,房子大概还是值得一百来万的,存款只有三十几万。我要是不在了,你若是,若是不想回老家了,就把房子卖了,去广州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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