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深刻的,只有心口那一道。
为他的莲花细钉所伤。
他拿着桓容给他寻的武器,伤害桓容,还咬他。
这些年来,他一直恨他。
更像是一种习惯,在自己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拿出来鞭策。
他要杀他,只是不肯正视这样软弱的自己,只是觉得这些年所受的苦委屈,只是…因为无论他如何恨,桓容都在。
都不曾背弃。
他哪里想杀他,只是希望这个人彻底消失。
假死也无妨。
至少全了他作为帝王的面子。
他不得不证明,自己不是国师手底下的小废物,只是隐忍藏锋,如此才可服众。
帝王权术,从来如此。
到最终,楚怀瑜还是放下了。
桓容死不死已不重要,就像娶不娶那些妃子一样,这些从来都不是问题,当他拥有绝对实力时。
如今他虽坐拥天下,也还甚是年轻,无法面面俱到,无法稳如磐石,他还需要经年累月的积聚,一点一点囊括寰宇。
他知道,只是骄傲。
如今却愿意为一个人放下,这兴许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了。她以为把内力全还给他,甚至不惜自断经脉就两清了,可在楚怀瑜眼里,却是远远不够。
明明,是他欠她。
少年弯唇浅笑,再次打开那幅画卷,把她写的、他的名字,裁下镶了进去,就在她的模样旁边,工笔画和稍显稚嫩的笔迹并不相称,就像他和她。
强塞到一起,也只会是画卷上这般不和谐的模样。
楚怀瑜知道。
他从来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决不任性。
·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那些岁月仿佛一夕之间走远,又仿佛在昨日。叫人重拾起时,万般感慨。
姜夏伏在桓容的背后,感受着绵绵细雨,她轻轻说:“天已经全黑了,你还看得见吗?”
“你不是在吗?”桓容轻笑一声,在夜色里飘渺动听。
她亦笑了。
这样走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来世再重逢
再后来,他们一起看岭南的雪,经过塞北的黄沙,在最好的年纪,和一个正好的人走过万里山河。
从轰轰烈烈到平平淡淡,我依然想和你走下去。
这或许是喜欢吧?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姜夏折了一束最好的花,送给桓容,她说:“国师,我是第一次喜欢人,你多担待。”
青年没有接,只是从身后也拿出一束沾着露水的花,“很不凑巧,我也是。”
姜夏笑着接过来,却说着最煞风景的话,她说:“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桓容敛了敛眸:“我知道。”
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永远。
我只在乎今日。
若你去了,生死相随。
·
第三个冬日的年头,这句话来得晚了些,却终究应验。
姜夏熬过了两个冬天,终究没能撑过第三个。
她离世时,手上还捏了一束小花,水分尽失,捏得很紧。
连桓容都分不开。
他的手指细细描摹她的容颜,淡淡絮叨:“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吃酸的,因为你喜欢,我也不喜欢吃辣的,还是你喜欢,可你若能一直喜欢下去,该多好?”
现在你走了,我一日三餐也不知该吃什么了。
“很没意思。”他说:“没了你这个小麻烦,我真的很没意思。”
所以你等等我。
别走太快。
他想的很周全,拿出了早偷偷准备好的大红嫁衣,开始替她梳妆打扮,如对待新娘子那般。
而后,桓容也终于褪下一身雪白,解下雪白发带,换上红衣。
他许不了她生时明艳,定会许她一个死后繁华。
活着时,桓容从未开口,因为他知道姜夏会拒绝。
她已是苟延残喘的人,不会轻易许下一世之诺。
可她低估了他对她的喜欢。
也低估了他的决绝。
却终究如她遗愿,没有土·葬,也没有火·葬,只是沉入水底。
因为她还抱着一线希望,想以这样的媒介,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只不过,身旁多了另一个人。
是桓容。
生死相随。
他其实那般绝望,连分命的方法都想了,不顾她的阻拦,青年固执己见,以他血,养她血,说是续命也可,可终究,他拉不回她,哪怕失去一半的生命。
此刻,尽数可抛。
沉在深水中,桓容仿佛看见来生,她亦用血续了他的命。
是否冥冥之中,早就注定?
他是桓容,也是戚生。
·
姜夏再醒来的时候,不再是那片白茫茫的空间。
脑海里却仍有系统在说话。
是277。
带点控诉,又带点欣慰。
它说:“因为戚生,在他漫长的岁月里,又或者说行侠仗义的日子里,帮助了一个可怜女人,而这个女人的对手,是带着系统的。”
“——正是它们所不耻的小三部门的任务者。”
也是因为这个意外,戚生从那个小三任务者身上发现了系统。
他那般聪明,已然猜到姜夏来历,便是直捣云霄,大方要人。
因为他的到来,系统部门大乱,如中了病毒般秩序凌乱。
277也没有幸免。
所以姜夏才会联系不上它,甚至恢复了最低版本的出厂设置,就是那冷冰冰的机械音。
至于任务,也是应戚生的要求而改,既然姜夏一定要做任务的话,便宜谁都不如便宜自己的前世。
戚生很有耐心。
也等到了她回来。
在这个过程,他始终是看着自己前世经历的。
甚至情感相通。
他是戚生,也是桓容。
·
得知这一切后,姜夏愣了愣。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竟然是外婆还在世时的模样。
她穿上鞋走出老家的房门,果然看到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正剥着豆子,打着井水清洗。
老人家笑容温和,体力却是不支,只是捶着腰坐在小板凳上。
姜夏就下意识想去扶,却在这时,隔壁的李子树后探出一个少年,十分俊俏。
眸光漆黑,玉石之质。
他笑,落出洁白的牙齿,一个利落翻身跨过庭院,说:“阿婆,我来帮你。”
老人家连连道好,发现姜夏时,还不忘介绍道:“夏夏啊,这是咱们家的新邻居,叫戚生哥哥。”
见女孩子木讷,她又对那少年说:“你别见怪,这孩子野,这不前几天爬树摔了头,才醒。”
戚生笑笑:“小夏妹妹。”
这一声,姜夏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她回到了现实,见到了外婆,却还能有幸不失去他。
“是啊。”系统最后说到:“是戚生和我们领导做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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