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_童子【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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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亮起,甄心立刻恢复工作状态:“你想听真的还是假的?”这是个活跃气氛的小玩笑,问完他自己先笑起来,引得女娱记跟着他笑了:“当然是真的!”
“我们……亲吻,拥抱,互相爱抚,”甄心做了个顽皮的表qíng:“和普通qíng侣一样。”
“那会尴尬吗?”
“开拍前有半个月的磨合期,”他故意说得很慢,制造引人入胜的气氛:“每天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睡。”
“Wow!”女娱记表现得很兴奋:“之前听说很多拍同志戏的演员都有入戏太深的qíng况,甄老师有没有这个担心?”
甄心眯起眼睛,透过反着玫瑰色光晕的镜片把她看着:“不会,”他很绅士地笑:“我们都是专业演员,把握好戏里戏外的尺度是基本素质,不能拍一部戏就把xing向改了。”
“那对张准老师,您有什么评价?”
“他……”想到张准,他蓦地有些魂不守舍,想起那双时常含着水光的眼睛,那张总是紧抿的薄唇,那副内敛的脾气,还有和外表不相称的倔qiáng:“他很……”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他难得语塞:“他就是会让你觉得……很舒服,愿意和他相处,没有压力,静如止水,”他开始摆弄腕表,显得局促:“他有一种吸引力,对,你逃不掉。”
说完“逃不掉”几个字,他马上后悔了,对面的娱记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惊讶地从台本上抬了下眼睛:“您指的是……”
“我指的是他戏里的角色,”甄心巧妙地绕回来:“我和他有一个心理博弈的过程,对爱qíng片来说,这是一部值得咀嚼的电影。”
“那对另一位合作演员,打星吴融,您有什么评价?”
“他呀,”甄心慡朗地笑:“非常好的演员,我们关系不错,一起喝酒唱歌……”
正说着,俱乐部的门被从外拉开,马上有工作人员上前阻止,甄心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过去,深棕色的木头门,阳光洒进来,张准穿着一件袖口有刀剑刺绣的小西装,衬衫领扣得紧紧,一条雅痞的亮色领带,打着光润的发油,朦胧得像一个梦。
甄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知道那不是张准,而是高准,他笨拙地抬了抬眼镜,露出某种痴迷缱绻的神qíng,有些激动,又免不了审慎,仿佛变成了方炽。幸好娱记和摄像也转头看着那边,没人注意他的神态变化,但摄影机开着,注定漏不过这段越界的qíng感流露。
他想站起来迎过去,却又顾忌良多,剧组的人把张准领过来,带他跟媒体的人打招呼,张准浅浅笑着,和每个人握手的时候都礼貌地询问:“怎么称呼?”
他确实像甄心说的,很舒服,很沉静,让人难以联想到他是武行出身,女娱记的脸微微红了,这就是那个她没记住名字的小明星,当被他问到贵姓时,她羞答答地答:“我姓王。”
她并没说“免贵”,张准还是认真地问好:“幸会,王小姐。”
采访过那么多明星,从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她只是个娱记,是移动的话筒,她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傻傻地看着张准,看他走到甄心面前,用一种奇怪的躲闪眼神,近乎生涩地说:“我那边结束了,”也许是出自女人的敏感,她觉得他话音里透着些许甜蜜:“下场戏就在这附近,陈导让我来找你,一会儿一起过去。”
明明是一个电话的事儿,甄心擅自把这理解成是张准想见他的借口,他几乎是美滋滋地笑开了,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那个样子就像收到第一封qíng书的少年,让人想在那张欠扁的脸上揍一拳。她目睹着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依他看,甄心好像不是那个甄心了,她适时地提醒:“甄老师,继续吗?”
甄心说继续,但他再也没法集中注意力,视线一直往酒柜旁踱步的张准身上飘,她问了几个问题,他都糙糙答了,十分钟结束了采访。一完事,他就摘下眼镜,直接朝酒柜过去,张准正捧着一支红色约翰走步在看,脖子后头的领口边能瞧见一排新鲜的吻痕,甄心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了,从高柜上拽下一支黑色约翰走步递给他:“这支更好一点,”然后贴过去问:“他走了?”
张准知道他问的是谁,但是不愿意答,好像答了,就bào露了什么秘密似的,垂着脸不说话,甄心于是挨得更近了:“晚上去你那儿?”
“我……晚上有事。”张准把酒放回去,转个身。
甄心追着问:“什么事?”
张准看了眼表:“这边结束了,我们过去吧,都等着呢。”
甄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晚上,等着我。”
女娱记远远看着他们说悄悄话,背后摄影师和小工边收器材边议论:“看他俩那样,肯定有事儿。”
“别乱说啊,”她替他们争辩:“人家就是拍了一部这样的戏。”
“刚才甄心怎么难为你的,忘了?”他们说她:“再说他俩那你侬我侬的,看看,看那眼神,都带钩儿的!”
甄心才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换完服装,收拾利落,F42早回酒店送吴融去了,剧组派了新车,他非不坐,要和张准一起溜达到拍摄地点,张准可以溜达,他不行,他那张脸价值不菲,用经纪公司的话说,“必须和大众保持安全距离”。
最后张准没办法上了车,和他并排坐到后座,刚坐下的时候,两人还是规矩的,等车开起来,甄心就掏出手机:“你看这个。”他往张准那边挪,直到大腿贴上他的腿。
手机递过来,张准以为真有东西让他看,把头伸过去,结果屏幕是黑的,他刚“咦”了一声,放在腿边的手就被甄心偷偷抓住了。
张准第一反应是看司机,司机往前看着路,他松了口气,气一松下来,脸唰地就红了,甄心还不乖乖握着,他举着手机,臭不要脸地问:“有意思吧?”
张准瞪他,眼角飞红,甄心不依不饶的:“有没有意思?”
“有……意思。”张准咬着牙,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甄心满意地用拇指腹蹭他的手心,硬把手指cha到他的指fèng里,黏糊糊地攥着。
拍摄地确实不远,过两条横街就是,门脸已经布置好了,窄门上临时挂一块金属牌子,电镀着“黑池”两个字。周正在门口指挥工人拉隔离带,接上他俩往店里领,陈正森在架好的机位后头,正给一个高个子年轻人说戏,那男孩很漂亮,穿着黑色的拉丁服,化妆往他脖子上打喷雾,制造汗湿的效果,甄心顺口问周正:“哪个电影学院的?”
“不是,”周正招呼化妆师过来给他造型,低声说:“群演,真正的gay,听说在这一带很有名。”
甄心没走心,准备好就和张准就位了。
这是个过场戏,一遍过,临要收工,陈正森又说要拍一段甄心的打戏,张准去休息,甄心和那个漂亮群演走到一起,靠着栏杆等工作人员安排现场。
“我可喜欢你了,”小群演大胆地和他搭话:“我叫Tommy。”
甄心点上烟,瞥他一眼:“敢不敢说真名。”
这是被损了,Tommy却不生气,笑得别有风qíng:“对那边那个含qíng脉脉的,对我就冷若冰霜?”说着他拿下巴颏儿点了点对面椅子上的张准:“睡过了?”
甄心没表现出什么,但语气听得出不悦:“说什么你。”
“有什么说什么啊,你们俩那眼神,噼里啪啦的,傻子看不出来,”小群演平时被捧惯了,完全不知道收敛:“你看我怎么样?”
“我不是你们那国的。”
小群演哼他一声:“是,他那款的是好,看着就好cao。”
甄心狠狠瞪着他,明显压不住火了,他还在说:“他就是那种‘闺秀’,没cao过的时候人模狗样的,cao开了就特别骚。”
甄心把烟掐了,甩了甩拳头,小群演警惕地斜了他一眼:“怎么的,说你心头ròu了,要动手?大明星,我不信你敢……”
甄心一拳就揍他脸上了,场面霍地乱起来,叫骂声拉架声里,就听陈正森急慌慌地喊:“快!机位给我对准了,Action!”

第26章

血从鼻子里滴下来,滴在西装外套上,方炽往后仰着头,高准坐在他旁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浑身发抖,方炽抓着他的手问司机:“师傅,车窗开一点可以吧?”
“开什么玩笑,冷气都跑掉了呀。”出租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微秃,从倒后镜里警惕地盯着他,怕他把血弄到车座套上。
高准朝他歪着身体,想靠过来又不敢的样子,方炽gān脆按下车窗:“车钱给你翻倍。”
司机不高兴,但没阻止,只刻薄地嘀咕:“哦哟什么人都有,脑子坏掉了。”
车是高准叫的,他想早点到家,早点给方炽上药,甚至忘了自己对车的恐惧,狭小的空间,密闭的车窗,他没法不想起那个午夜,想起身上的男人,想起屁股里的疼痛……有力的臂膀把他搂住,他一激灵抬起头,是方炽,紧绷的神经便放松了:“别……会看到……”
声音小得只有他俩听得见,他指的是司机,方炽握着他的腰,把他往怀里带:“管他gān什么,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侧过身,用胸怀把高准整个包住,手放在他背上慢慢地捋:“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高准被他挤在胸口,那勒紧的力量让他放松,只要想想这个怀抱是方炽的,他就可以像婴儿一样安静:“别松开我,”他嗫嚅:“把我弄碎了也别松开。”
方炽的下巴贴着他的太阳xué,有一下没一下地蹭:“不松开,你知道我不会松开你。”
这时的街还很热闹,路两旁的霓虹灯色彩斑斓,那些艳光照进车窗,打在他俩身上,随着车租车在车流中缓慢前行,旖旎着千变万化,司机像看西洋景似地偷瞄倒后镜,两个大男人,西装革履的,腻歪歪抱在一起,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他在心里轻蔑地“呸”一声,管他们叫“屁jīng”。
开到高准家园区门口,方炽朝物业打个招呼,车就进去了,他们都认识他,每天晚上送高准回来时,他们还会热qíng地客套一句:“方医生回来啦。”
结了车钱,高准扶着方炽上楼,方炽并没什么大伤,却很享受这样的伺候,就像救了美的英雄享受美人的仰慕一样。下电梯,找钥匙,开门,高准简直是小心翼翼把方炽安置在沙发上,鞋都没顾上换就去找药箱,说是药箱,其实只备着些医用酒jīng和创可贴。
阿尔钦博托的巨画下,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高准支着一条腿,向前捧着方炽的脸,用小镊子夹着酒jīng棉,轻轻往伤口上揉,身体倾得近,鼻息都是温热的。
眼前是一颗脆弱的喉结,还有一片单薄的胸膛,领子敞着,在she灯的huáng光中投下三角形的yīn影,方炽咽口唾沫,两手搭上高准瘦削的胯骨,感到手掌下的ròu体一阵哆嗦,他做贼心虚地说:“小心,”紧接着眉骨上就一疼,凉飕飕的:“你们画画的手可真重。”
本是个玩笑,高准却道歉:“对不起……”
手在胯骨的尽头处使力,然后爬山腰线,方炽想停下来,但因为气氛还是什么,他停不住,高准的肋骨小而突出,随着他的抚摸扭曲,他拇指在上头稍稍一刮,高准就朝他一寸寸瘫软,直到柔软的肚腹坍塌般贴过来,被他用手臂圈住。
屋子静得发慌,能听到高准紊乱的呼吸和远处不时掠过的引擎声,高准无骨地抱住他的脖子,衬衫下光洁的皮肤离他的嘴唇只有一线,方炽知道自己在玩火,这把火闷着有一段时间了,他该让它就这么着起来?正qíng迷得恍惚,高准颤颤地说:“别走了,好不好?”
不走,留下来gān什么?方炽几乎在转瞬间清醒,松开箍得发僵的手臂,挪了挪,要从沙发上起身,高准不放他,牢牢搂着:“太晚了,没有车了。”
“没事,我打车。”方炽站起来。
“我怕,我真的怕,”高准绝望地拽着他一条胳膊:“晚上我通宵开着灯,我不敢闭眼,我像jīng神病一样在chuáng角缩着,那些记忆纠缠我的时候,我只想着你!”
他流泪了,那么可怜,那么无助,方炽突然舍不得了,就着高准拉他的力道,把人又抱到怀里:“到家我给你打电话,我在电话里陪着你,我们一直聊到明……”
“不,我不要!”高准撒娇似地摇头:“留下来,求求你……”
方炽像那天在诊室一样,偏头吻了一下高准的额角,那里滑腻冰凉,要靠另一个人的体温才能烘热:“不行,”他推开他:“我得回去。”
高准把他缠住:“别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方炽别过脸,看着门口,高准孤注一掷拉扯他,那样子没有一点尊严:“我保证听你的话,求求你……”
“松开我,”方炽的声音陡地严厉,一刹那,他又变成那个掌控人心的大医生了,高准抽噎着做垂死挣扎:“不,我不松……”
“今天一晚,还是以后的每一天,你选。”这是赤luǒluǒ的威胁,方炽已经被bī到底线,对一个心理医生来说,使用了威胁,就意味着他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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